第三五四章 心硬如铁
两天了,除了吃饭和解决排泄问题,马硕脚下一步都没停过。
虽然只是散步一般缓慢,但跟在后边的洛桑却依旧吃不消了。
“老,老大。”脸色通红大口喘着粗气,摇摇晃晃哀求着前方的马硕:“安老大,我求你了,等等我行吗?五分钟!”
马硕脚下不停,头也不回的反问了一句:“你还跟着我么?”
“我。”洛桑张了张嘴,就这么承认失败吗?
从铁桥城跟到现在,无论是速度耐力任何方面,他和马硕一点可比性都没有。
但这也成了他要跟随马硕的动力,甚至在寂静城就转变成了一种执念。
无论之前多激烈的追赶,在他眼里都只是老大给他的试炼任务。
但这种错误想法,在两天前那次成功追上马硕后,产生了令他倍感绝望的变化。
原来所谓的“试探”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对方是真的不想让他跟在身旁。这种山体滑坡似的强烈失落感,几乎把他的信心完全摧毁。
但马硕那句打赌之言,偏偏又给他保留了一分希望。
于是,接连两天两夜的步行,成为了洛桑此生十几年来,所遭遇的最大噩梦。
速度慢如蜗牛,就好像在自家后院散步。但一步都不停下,更没有所谓的睡觉甚至休息。
早知道从寂静城开始,马硕身上可一直穿着训练服呢。
如此算来,已经不眠不休的行走三天了。
这是一种什么概念?单凭两条腿溜达着走路,他们竟然看到前方的彩虹森林。
两百多公里路程,洛桑累的现在就想死。
马硕见身后没有回应,抬头看了眼颇为阴郁的天空。叹了口气低声呢喃了一句:“天气转暖,又要下大雪了呀?”
液体凝结会释放热量,所以每当冬季下雪前,气温都会有短暂回暖的迹象。
看这天空浓云密布,虽然不如夏季一般黑云压顶。但在马硕的记忆中,也没见过冬天能有这么厚重的云层。
自言自语完才回头看了一眼,冷声招呼着:“洛桑回去吧,还有一整天,赌约你输定了!”
“不!”洛桑见马硕停下,心头一口气也瞬间泄掉。一屁股坐到地上精神恍惚着,嘶哑着嗓子本能拒绝道:“安老大你让我缓缓,我,我肯定能跟得上!”
马硕叹了口气,看着洛桑的眼神中满是怜悯,还说的该做的都明确表示了。
既没有含糊其辞,也不存在什么误导和谎言。这么明确的拒绝之意,洛桑竟然依旧不肯放弃。
“好吧!”微微摇头惋惜道:“你自己做的决定自己负责,要跟着就跟着,什么时候想离开就走吧。”
说完,再次转身东南,向着视线内已经可以看到的彩虹森林,依旧是那么悠然缓慢的步伐。
至于洛桑怎么决定,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跟着他继续走下去,有可能会死在他手里,也可能会死于任何猛兽口中,或者死于过度劳累。
但他也可以随时离开,既不会被嘲笑也不会损失别的什么。
至于该如何选择,那就不是他能替对方决定的了。
见马硕再次转身离开,洛桑立刻想爬起来跟上。
可站着的时候还能有点力气,一旦坐下还想再起来时才发现,两只手臂能够支撑着地面,但是两条腿却一点都不听使唤。
“噗通!”再三摔倒在地的洛桑顿生一股恨意,盯着渐行渐远的马硕咬牙切齿。
可他现在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更别说找对方报仇了。
而且在他看来,自己已经做了这么多,可对方却一点机会都不给他留。甚至每次刚刚升起了希望,就如刚刚那次一样瞬间破灭。
这让他心里感到极度憋屈,恨不得立刻抓住马硕的领子,质问对方为何如此冷血无情!
但是就算他想追赶马硕,现在的体力也完全不允许。
食物还有很多,可他现在却一点都不饿。从头到脚都只有深深的疲惫感,就连内心都在不断闪过放弃的情绪。
但这也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如耄耋老者一般颤颤巍巍的解开包裹,掏出面包和淡水咬牙吃喝了起来。
吃的肉太多不好消化,但他现在急需补充能量,然后才能再次追赶“老大”的步伐。
半个小时后,天空果然开始飘落雪花,而且最初便是鹅毛大雪的程度。
此时大概才到下午四点,但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大量落下的雪花根本来不及融化,短短十几分钟就给大地铺了一层银装。
前方的马硕依旧不停,这种持续不断的赶路方式,让他想起当初在绿境的情形。
只是相比当时的“绝对”枯燥,现在周围风雪交加的景象可有意思多了。
耐力无限,食物水源充足。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无聊和枯燥乏味,这点寂寞对他来说,已经可以算是精彩绝伦了。
偶尔抬手接起两片雪花,眼看着它们逐渐融化成水。或者直接仰头感受着冰凉触碰脸颊,嘴角竟然微微翘了起来。
至于身后不知道是否继续跟随的洛桑,马硕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里。
一个生命中无关紧要的路人而已,就算曾经小小的坑了他一把,但比起他现在迫切就要解决的问题来说,只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经历罢了。
夜晚来临,马硕寻了一棵大树下,把树冠积雪全都摇下来以后,才捡了点干柴点火取暖。
吃饭!
一顿热腾腾的饭食下肚,才能尽快补充他缺失的大量体力。
吃饱喝足后,正要用积雪填埋了火堆继续前行时,西北远方洁白大地上一点黑影,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
一个人!
顿时心中闪过一丝惊讶,望着逐渐赶来的人影,马硕不由叹了口气:“算了吧,火堆就给你吧!”
说完,提起包裹背在身上,又一次开始了夜晚赶路。
黑影正是洛桑,无尽不甘始终煎熬着他的内心,在这场必输的赌局中痛苦前行着。
他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但只要还活着就不愿意放弃。
恍惚着来到火堆旁,当看到地面几根残留肉渣的树枝时。
“噗通!”直挺挺跪坐在地上呆愣片刻,掩面痛哭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