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赌一次

“皇上,该喝药了。”沉稳威严的声音。

我低眉顺眼地跪在一旁,却不多时便看见一双黑色的靴子映入眼帘。

“现在是皇上进药的时候,这伺候皇上的规矩你该懂吧,先替皇上试药。”

“是。”虽然心知这是长高崇特意为难,想要试探我,但是为了演好这场戏,就是他挖了坑让我跳我也得跳。

我接过丫头托盘上的药,勺起一小勺试了试味道,温度适中,随即放下汤药,低头卑谦道,“回王爷,药温刚好。”

“那就喂药吧。”

我颔了颔首,接过汤药在皇帝床旁跪了下来,勺起汤药往皇帝口里送,直到只剩空碗才起身。

长高崇睨了我一眼,转身离去,“好好伺候皇上。”

“是。”

看见他身影远去,房门被轻轻合上才赶紧回到龙榻上从我的头上取下一只银簪,然后扭开,将藏在其中的银针取了出来,封住皇上的四通八脉,再在头上的穴道上扎了一针才见他将药物尽数吐了出来。

这药中有药,且与龙涎香中的紫罗生生相息,产生一种毒素,这种毒素是慢性毒,时间一久能让人渐渐丧失意志,散去人的魂魄。

我清理了药物,皇帝依然处于沉迷状态,我用银针暂时封了他的嗅觉,不至于继续吸入紫罗的香味。

待到日暮沉去我才回到厢房,刚洗脸换衣想睡下,却不想一上床便触到了床上有冰冷软滑的东西,我一惊,猛然一掀被子,床窝之中蓦然攀爬着几条森冷的蛇,我慌忙起身。

却又忽然打了个激灵,偷偷瞄了眼窗外的人影,只怕现在是隔墙有眼,我猛然偷偷取出一只银针扎入手背,将手伸入蛇窝之中,其中一条蛇攀沿至我手背,森森咬了一口,我假装惊慌退后,既然要赌,那我便认真与你赌一把。

“救命,救命啊……有蛇,有蛇啊……”意识渐渐模糊,朦胧中我看见窗口的人影动了动,淡了下去。

再醒来时,身上的毒已经被逼出,幸得我先用银针封住了穴道,才不至于让蛇毒扩散。

我勉强撑起身子,却看长千夜的眼中怒火升腾,一把抓过我的手,将我握得生疼。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连命都没了?”

“殿下抓疼我了。”我邹眉想挣脱他的手,奈何他的力道更重了。

“是谁让你这么自作主张拿命去冒险,若不是有人发现得及时,就是神仙恐怕也救不回你的命。”

“殿下带我回来的时候不是就已经将我生命置于险地了吗,入了这皇宫便是入了一场赌局,殿下如果不敢拿命去赌,那为何要将我带回来?殿下应该很明白,在这一场赌局里,我们都没有退路,走错一步我们将全军覆没,我们错不起,更输不起。”

长千夜怔了怔,目光定定看着我,随即松开了我的手,转身背对着我。

“在这一场赌局里,我不想押上一个女人的命,更不想用一个女人的命来换取我的江山,我不会做第二个六爷。”

我身子轻轻颤了颤。

良久,我才缓缓开口,“殿下应该知道,他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他不过是在试探我。”

“即便如此,我也不允许你这般猛撞。”

“殿下……”

“好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说罢,青丝带起,身影远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睨了睨眼,忽然就觉得自己看不清他那深沉的眸色。

经此一事,长高崇倒是对我消除了不少的戒心,此后服侍皇上用药的时候也就交给一个丫头看着,但是丫头心思粗略,通常只要看见我喂了药便离去,这样一来我便有机会把剩下的汤药倒在花盘之中,经过几日调理针灸,虽说不能医治他的病,却也能缓解病情,为了让皇上的脸上看起来与以前一般无二,我用一颗白草丹含在他口中,这丹的功效能让人的气色看起来暗沉,抑制药效在脸上显现出来。

从寝宫去无盐殿的时候夜已沉,我提着灯笼走在曲幽的小道,却在林中伫了足。

不远处传出浑厚沉朗的谈话声,朦胧月光下我只看清有两道身影,一个衣袍翻飞,孑然的傲气和冷峻,还有一人身着连帽风衣,我看不清他的身影和面容。

“事情如今进展得如何?”是长千夜。

“殿下自是不必担心,我自会安排,倒是殿下,切记万不可对一个女人动心,莫要重蹈覆辙。”这声音似有些熟悉。

林中静默了良久,复又响起那冰冷的声音。

“我自有安排。”

“殿下若是想要成大事,就不能被一个女人的感情所牵绊,如若不然……”

“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想转身退去,却不料触了地上的残枝。

“谁?”随着一声厉喝,阵风凌然而至,一把寒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怎么是你?”长千夜蹙眉,收回长剑。

“殿下不是曾说过,若要相见便在月升中天之时前来吗,我以为殿下会想知道皇上的病情,如今看来似乎是不需要了。”

“我只是料想不到你今晚会来。”

“我也料想不到我今晚来得不是时候,听了一些不该听的话。”

“你都听到了什么?”长千夜睨眼。

“对殿下来说重要吗?”我看了看长千夜,又看了看林中那抹暗淡的身影,“既然殿下有要事相谈,那我就先退下了。”

我提着灯笼转身想要离去,却未走两边便听林中传出一抹清朗的声音。

“姑娘,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