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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唯其乱 求其治

就在佟祯死去的第三天。

左都御史葛守礼也派人送去了一副挽联。挽联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只有四个大字:死后留香。

可就因为这四个字,在北京城引起的震荡,端的让人咂嘴弄舌惊心骇神。

像水墨恒的挽联一样,也被置于佟祯灵堂最显耀的位置,但水墨恒挽联的威力要小得多。

为什么?

首先,葛守礼的地位摆在那儿。

他生于公元1502年,七十有一,早该退休的年龄,是嘉靖八年的进士,三朝老臣。在九大卿中,属他年纪最大。

而且名望很高。

作为都察院最高长官,比吏部尚书杨博还要耿直刚正,别说高拱张居正,就是嘉靖隆庆皇帝在世时,对这位大臣也是敬畏三分。据说每逢廷议,只要葛守礼出席,无不显得谨慎。

送挽联,定是同情或敬佩死者。九大卿中,葛守礼是第一位送来挽联的,也是唯一一位。

这自然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

其次,葛守礼这副挽联不像水墨恒所写,情感真挚意思明了。他这副挽联仔细一想,很值得玩味儿——

死后留香。

或许葛守礼本人压根儿没想那么多,也只不过像水墨恒一样,表达对一个正直的六品主事的钦佩之情,别无深意。

可好事、喜欢猜测别个心思的人却不这么想,他们不禁纷纷追问:

那佟祯生前如何呢?

为什么说死后留香?

有了这两个追问,再往深处一想,又引出一大堆的追问:

是不是因为死在京察和实物折俸这个节骨眼儿上,才会引起更多官员的关切?所以葛大人才说“死后留香”?

是不是意味着葛守礼也在间接表达对实物折俸的不满?

好,既然如此,那么正直的三朝元老都出来说话了,其他的官员还有什么理由保持沉默?

本来佟祯一死,以魏学曾和王希烈为首,已经纷纷从幕后走到前台,在官员们中间煽风点火串联闹事,搞得沸沸扬扬。京官大僚心中又都憋着一肚子气。

葛守礼这挽联一送,无异于火上加油,大大激发了闹事者的雄心斗志。原本一些还在观望的官员,这一下子也壮着胆子,加入到闹事的行列中来。

结果,这几天每天都有人提着胡椒苏木到户部闹事。可怜了户部尚书王国光。

水墨恒都有点后悔自己的那副挽联送得太早。

这不。

深更半夜。

张居正一头黑线地跑来。

屁股刚一落凳子,便忧心忡忡地说:“睡不着啊,给你看样东西。”说着,将手中的一张纸递了过来。

纸上抬头写的是“吊佟主事”四个字,下面是一首挽联:任上清官,工于求正,拙于谋身,呜呼哀哉!

水墨恒看完,笑道:“这似乎不是先生的笔迹。”

张居正的字水墨恒见过,刚劲挺拔,汪洋闳肆,笔下若有风雷;而这字看起来虽也刚健遒劲,却略显拙朴平和之象。

张居正嘴一撇,带着情绪:“我哪有那个闲工夫?是工部尚书朱老写的,然后亲自拿来,说是请示。”

“哦,佟祯是他的部下。”这么一说,水墨恒明白。

“佟祯死了,都想趁机闹事,纷纷将矛头对准我。这葛老的挽联往那儿一挂,更是了不得,闲言碎语全都来了。朱老平时面上看上去木讷,内心委实玲珑,写完挽联,没有立即送去,而是先跑过来请示我,可见他的一番苦心。”

张居正说完,小呷一口茶,接着说:“朱老不隐藏,表明自己的难处,至少尊重我这个首辅,我当然高兴;可是他让我表态,是将难题抛给了我呀。”

水墨恒点点头:“朱老若不送挽联,似乎也说不过去,那些嚼舌根的不得说他为官薄情寡义?”

“就是。所以我才为难,让他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朱衡的地位虽然不及葛守礼和杨博两位老臣,可也他是著名的河道治理专家,声名远播。张居正上台,六部人员调整,他是唯一一位没被拿下的尚书。

可想而知,若让他送去挽联,势必又会引起一番狂风骤雨;可不让他送,他心里肯定憋得慌,毕竟死的是他部下,而且佟祯也是一个本分正直的清官,值得颂扬。

水墨恒稍一回虑,道:“让朱老去。”

“那不得乱成一锅粥?让我如何收场?”张居正紧锁眉头。

水墨恒脸上泛起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先生,唯其乱,才可以求其治。”

“唯其乱,才可以求其治?”张居正听后,脸上却腾地升起一股令人胆寒的凶厉之色。

“乱中可以看出人的本性,淘汰一些人,发现一些人,先生大可在后面静静地观察。”水墨恒慢悠悠地说,“其实,职位低下又坐冷板凳的官员,对胡椒苏木折俸有意见情有可原,就像佟祯,穷得揭不开锅,确实有难处。可像魏学曾王希烈,身居要职,是大九卿的后备人选,给武清伯送礼就是一千起,有什么难处?”

“醉翁之意不在酒。”张居正恨恨地说道。

“对,在于京察。”水墨恒当即表态,“他们一个个都害怕丢了乌纱帽,巴不得有人出来闹事,否则,就凭魏学曾和王希烈,决计没有这么大的号召力,而且对头还是先生。”

一提及京察,张居正眉宇间流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杀气,跟着是一番宏论:“既然皇上已下旨,无论如何,京察一定得搞下去,这是当前的头等大事。如今贪墨官员如过江之鲫,今天给这个送礼,明天给那个送礼,结党营私,发展下来,便成了今日这种有令不行、有禁不止、党同伐异的混乱局面。若不及时拨乱反正,国库依然空虚,兵力依然孱弱,民众依然处于水生火热之中。”

“先生放心,你一定行的!”水墨恒高竖大拇指,既是赞赏,也是鼓励。

这种为难时刻,张居正最怕的就是跟他唱反调,最需要的就是默默支持。

水墨恒无疑给他注了一针强心剂,继而又建议道:“让他们闹腾会儿,只要皇上和李太后对先生有信心,他们闹得再欢,又岂能伤到先生一根毫毛?就像我,揍了李史,抓了赵怀,能把我怎么滴?”

“说到赵怀,也有个头痛的事儿。”张居正眸子一闪。

“郭太平儿子一案不好处理,是吧?”

“你又知道”张居正露出一脸惊讶。

“此事我与冯公公刚商议过,对郭太平的儿子处置重了或轻了都不得当。其实,这件事与祭吊佟祯背后的动力一个样,先生干脆先拖着不管,索性让他们闹个够,然后再来收拾残局。”

“我感觉时刻有千万把刺刀对着我啊。”张居正耸了耸肩。

“那又何妨?”水墨恒差点张狂地甩出下半句:先生有我呢。

“如此说来,这张纸让朱老明天送到佟主事灵堂?”

“当然。”水墨恒顿了顿,“只是先生当时不痛快作决定,想一个晚上之后,再指示朱老送去,本来他就犹豫不决,这下恐怕不敢蹚浑水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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