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终点

我在文文的手中完成了洗礼,然后离开那个洗礼的地方。

我耳旁仍旧听见溪水潺潺的声音,如同岁月在枕间温柔的呢喃。

巨人族的紫衣祭司让我跟着他。

沉默着跟在他身边,我产生了一种错觉。池子旁长发拖在地上的文文即将在医院遇见我。

“她要去哪里?”我问祭司。

“什么?”

“那个女孩,她为我洗礼之后,她会去哪儿?”

祭司继续走路,“她会留在哪里,为下一个人进行洗礼。”

“如果所有的人都信仰旧神,她会忙不过来,所以根本不需要她,不需要这么一个仪式。”

“如果所有人都信仰旧神”

紫衣祭司推开了另外一扇门。

那间屋子里空空如野。

事实上它更像是一个实验室。

没错,那地方其实什么都没有,是个巨大的真空。

紫衣祭司对我说:“我们要将你献给旧神。游戏结束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关上了屋子。

留下我一个人呆在真空里面。

旧神无处不在。

那是一个原始的真空。

宇宙从其中诞生。

理论中的地方。

我站在中央,仰望的时候,我的身体开始消失。

我听见来自于广阔空间的一个声音“游戏结束了,你顺利通关,现在你也应该消失了。”

我的记忆在眼前不停地回放。

我一直在研究宇宙。物理世界是如何形成的,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宇宙里什么都没有。

宇宙从虚无之中而来。

一开始是如微尘一样的能量,他们在引力的法则下凝聚,像是两个粒子,以某种加速度互相冲向对方,一开始运动很慢。

在引力的作用下,越来越快,经过漫长的岁月,他们碰撞在一起,然后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分裂。演化出宇宙。

这是最开始的研究,然而后来,我越来越于执着于十个宇宙的设想。

我先接受了十个宇宙的理论,然后开始寻找这个理论的现实依据。

有很多理由可以证明十个宇宙的存在,十个星辰对人类的影响,永生世界里的十个等级的元灵区。

薛橙儿推算出来的十个宇宙公式。

直到最近,我可以人为地控制被人进入其他九个宇宙。

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其实,像极了巨人族口中的神。

神创造了虚无,虚无之中诞生的神。

看似凌乱的时间,其实只是一瞬间。

我的身体完全消失了,出现在眼前的画面是小时候,在农村的光景。

那天,我生病了,高烧持续了很多天。

婆婆带着我去见医生。

然而半路上,我撑不住了。

我快死了。

就在那一瞬间。我脑子里思绪乱飞,于是就有了后来的故事。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不想死。

于是我想,婆婆带我去见了一个神棍,那个神棍救了我的命,我活过来了,而且慢慢长大。

那时候我刚刚进入青春期,生平唯一的愿望就是多结交几个女人。

但是我不喜欢村子里的那些土姑娘。

我见过一次城里的女人。

我知道她们看不上我。

于是我想,爷爷在城里当上了总裁,他将我接到城里去了。

那是我的第二次生命,我进入了第二个宇宙。

我真的去城里过上了总裁孙子的生活。

然后我碰见了薛橙儿,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爱上她,总之我发疯地想要和她在一起。而在碰见薛橙儿之前,我开始觉得世界很虚幻。

我担心世界是假的。

怎样能让世界变成真实的呢?

我想到了数学和物理。

大脑会相信一些听上去在理的理论,比如一加一等于二,比如两个有质量的物体之间会有引力的作用。

这些基础的理论构成了这个世界的真实。

我最初知道的理论中,除了一加一等于二,万有引力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理论。

那就是太阳系的星辰。

太阳、水星、金星、月亮、土星、火星、木星、天王星、海王星、冥王星。

十颗星辰,随时随地地影响着我。

所以十个宇宙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

薛橙儿,其实是幻想出来的一个人。

我之所以将她幻想出来,是因为我迫不及待想要接受关于十个宇宙的理论。

所以薛橙儿带着十个宇宙公式来到我身边。

后来她死了,我又开始怀疑薛橙儿的真实性。

我不知道她来自于何处,我想要找到她的根源。所以我安排自己在封凛城遇见她。

那时候我已经彻底死了。冬司叨巴。

我还在幻想不同的女人,小丽、文文、美娜、七七、光七小姐。

她们都是我喜欢的女人。

她们不停地出现,让我觉得很开心,但是也让我越来越怀疑世界。

于是,我不得不去找她们出现的根据,他们不能凭空地出现,我一定得在从前或未来,这个宇宙或者另外一个宇宙里面遇见过他们。

这是一个孩子幼稚的想法。

他在想,宇宙是如何形成的。

从前,有个老妇人说,大地由一个乌龟驮着,有人问那么乌龟由什么驮着呢?老妇人说,乌龟下面是另外一个乌龟。

无穷无尽的乌龟。

我也有这样的想法,我们居住在十个宇宙之中,每时每刻都存活着,有时候失去记忆,有时候时间轮回。

那个游戏是我自己内心的恐惧。

旧神就是我自己。

我不断地去弥补自己创造的这个宇宙的漏洞,可是当我能够将任意的一个人送入我指定宇宙的时候。

研究已经到了尽头。

我醒过来了,看见自己的尸体躺在冰冷的停尸房,十二三岁的样子。

那时候的我,一直想要长大,长大了,就可以讨媳妇,就可以有自己的房子车子。

可是我却在小小年纪就要去死。

在那一瞬间,我完成了许多人一辈子经历不过来的人生。

外面有人在为我哭丧,我看见了婆婆。她头发白了,穿着黑色的丧父,里面则是想白纸一样的衣服。

我是留守儿童,父母将我交给婆婆看管。

我死了,婆婆脱不了干系,我一直很担心她。

生命最后,一切都消失了,于无处来,归于无处。

他们将我的尸体送入炎炎烈火,哗的一声,一瞬间,肉身就没有了。

然后我看见小丽慌慌张张地走进了这间停尸房,她也穿着丧服。

丧服下,隐隐约约看见一双黑色丝袜,和浅红色的高跟鞋,她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她亲人死了,也要在这里火葬。

她站在炉火前,望着炉火发呆。

她像是记得我。

不过我想,她并不知道她在我的世界出现过。

她只是一个路人。

当人去楼空的时候,她打开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我消失了,已经完全不存在。

不过我却发现她拨的那个手机号码无比熟悉。

我看见她发了一条短信,让对方来忠孝东路接她,她要带他去一个刺激的地方,怕不怕?

然后小丽出去了,她脱掉丧服,走到路口,默默地站在那里等待。

我似乎在一直看着她。

直到看见另外一个自己开着车来到她身边。

她坐上了那个人的车,然后她们朝停尸房而去。

当我再次回到停尸房。

已经是十几年以后,沧桑巨变,停尸房被废弃了,铁门上的锁生锈了。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来做什么你懂的塞。”小丽抬腿蹭了蹭另一个我的膝盖。

天色很黑,小丽穿上了短裙。

地面上很多水,透出一股阴冷劲儿。

我抬起头,月亮高高挂在头顶,不正常巨大地挂在树梢,显现出一股血红色。

我仍旧渴望爱情与长大后的生活,但我却不得不归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