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憧憬（七）
霍奇还在听电话,艾瑞娅咬着吸管静静听着bau的大家继续对艾丽·布鲁克的侧写。
罗西在几个做了标记的证据痕迹旁来回走了几遍,模拟出了当时的情景,“布鲁克通过我们的侧写猜到了艾丽就是那个嫌犯,他回到家,平静地跟艾丽吃完晚餐。艾丽把他带到阁楼,准备向他坦白——我想,她可能准备要自首。”
“自首?为什么?”瑞德茫然。
“为了再见科尔森一面,交换条件大概是她所杀害的其他人的藏尸地点。”罗西停住脚步,拿起桌上的一盘录像带,从盒子的暗格里找出了几张照片,这些照片都是两张两张正反粘合在一起,一面是男人对儿童施丨暴的照片,一面是那个男人的尸体照片。
“有人制止了她的坦白,枪击了布鲁克警官,并且带走了艾丽。”摩根接着说。
“你们说对了。”霍奇放下手机,“艾丽·布鲁克的尸体被发现了。在bau总部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我的汽车旁边。”
“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觉得意外呢?”罗西耸肩,“自杀?还是他杀?”
“目前只能确定是死于枪击,具体情况还要等鉴证组调查现场和法医验尸后才知道。”霍奇迅速作出安排,“三十分钟后起飞。”
“所以我在落地不到两个小时就要再次回到天上?”艾瑞娅歪头。
“如果你晕机的话,boss结实坚定的肩膀等待你的依靠哦”加西亚大咧咧地开玩笑。相处了不短的时间,加西亚认识到艾瑞娅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凶残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冷漠,她或许听不懂笑话懒得理睬玩笑,不过就算被开玩笑也绝对不会毒舌反击。
——这个看法要是让其他跟艾瑞娅共事过的机构尤其是cia的成员知道,绝对是要有一大群可怜人哭晕在厕所的节奏。
飞机上,匡蒂科那边的情报实时传来。
艾丽·布鲁克的尸体躺在法医室的解剖桌上,法医正在对其进行尸表检验,初步可以认定为是谋杀。鉴证组的组员在尸体的手中发现了一张写着字的信纸。
“这是给好久不见的你一点小礼物,帮你们省略了审讯和量刑的步骤。我在等着你。”
署名:琳娜·文森特。
“文森特?是那个文森特吗?”瑞德立刻想起了当年那起案子的主犯,哈根·文森特。
“艾尔,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们当年发生了什么。”霍奇没有绕圈子,直接问道,“我知道那份回忆会给你带来痛苦……”
“痛苦的话,其实没有的。”艾瑞娅打断他的话,总是有些冰凉的双手握住他的手,“我会把我所知道的部分都告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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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根·文森特,他自己是个绑架儿童的犯人,跟国内外不少拐卖儿童的人贩子也有联系。他不拘于人种、性别,对年龄范围要求不高,能生活自理的年龄到十七岁都接受,对容貌也没有要求。如果要找个形容词的话,那就是‘半吊子’。半吊子的艺术生,半吊子的医学研究生,半吊子的虚幻现实者,半吊子的恋丨童丨癖。”艾瑞娅先给了一个整体的评价,顿了顿,突然问道,“你们都有看过《哈利·波特》吧?还记得里面复方汤剂的材料吗?”
“草蜻棱、水蛭、斑点老虎草、节草、双角兽的角粉、非洲树蛇的蛇蜕,以及想变成人身上的一点东西例如头发。”自带大容量记忆库号称移动图书馆的瑞德立刻回答出来了。
“那生死水呢?”
“这个我记得,水仙根粉末和艾草浸液。”姬姬回答。
“尽管那时候还没有哈利·波特,可是魔药的概念是一直存在的——你们不会想知道中世纪时候教堂里那些圣水什么的到底是由什么材料配制而成。他的‘实验室’里有许多药物和正常的材料如pcp(天使粉、脱氧麻黄碱、硝基乙烷、腮腺素、醋酸乙酸等等等等,也有许多‘魔药材料’。”
“事实上,那些‘魔药材料’是不是中药材?我在书上看到过,东方的中医体系中用到许多奇怪的药材,草根,虫干,甚至硫磺石。”瑞德疑惑。
“不,我对中医草药学巫医草药用法原始部落草药使用都有过研究,所以很清楚,哈根·文森特走的是……童话体系。”艾瑞娅想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童话体系是个什么鬼……?!
“苹果和人的心肝肺,活取的那种,还有野猪和鹿的心肝肺。”
“白雪公主。”这是家喻户晓的故事,有的版本里面说是取的野猪的内脏,有的版本说是鹿的内脏。
“珊瑚,黑海藻,海蛇血,鳄鱼的眼泪呢?”
“海的女儿?”童话原著里并没有提到那服让小美人鱼的鱼尾巴变成双腿的药的配方,不过也不难猜出。
“还有《韩赛尔和格雷特》里面屋子形状的糖果,《杰克与仙豆》里面的‘魔法’豌豆,《丑小鸭》里面的天鹅幼崽,《卖火柴的小女孩》里面的火柴,《爱丽丝梦游仙境》里面的蘑菇,《格列佛游记》里面的斯特鲁布鲁格肉,《一千零一夜》里面的四色鱼……以及更多,足够建一个世界童话博物馆之可食用专题。”为了找齐资料,艾瑞娅不得不去阅读那些她毫无兴趣的童话故事,默默腹诽里面的逻辑漏洞,到后来终于认清了看童话时候的要点:“认真你就输了。”
“难道他的熬药工具不是坩埚而是黑色大锅?”加西亚龇牙,一拉搜索列表就找出了大堆的童话插图,坏皇后熬药弄毒苹果,海巫婆熬药,以及凡是文学作品里提到巫婆和巫婆的汤药相关的插图,里面的大锅形象都相当统一。
“嗯,就是这种。”艾瑞娅点头,“我倒宁愿他是那种变态医生了,起码药剂的材料和成分可以检测出来,反向研制出解药,可是那种都不能说是药剂的东西,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常人无法理解的材料?”
文森特如果活着也真该自豪的,他的“药剂”竟然难住了世界上峰巅级别的科学家。
“……他的目的是什么?”
“长生不老。”
他们应该惊讶的,可是经历艾瑞娅之前的描述,他们心里都对哈根·文森特有了初步的侧写,了解到他就是那么一个幼稚的不现实的家伙,有这么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真不叫人觉得惊讶。
“可是说‘长生不老’这个话题,大多数人首先想起的难道不是吸血鬼吗?”见识过沉迷于吸血鬼文化而模仿吸血鬼杀人吸血的摩根提出问题。
“嗯,他也有啊。那些‘实验失败’也就是连续三次量身高中被发现长高根据曲线图趋势显示会继续长高的孩子,喝了或是注射了‘实验魔药’死去的孩子的血都在里面,尸体都被做成了蜡像摆在血池旁边。”
“后来在接到有人通风报信说他被警察发现并且立刻展开搜捕的时候,他炸毁了地下实验室,血池大概也是那时候被炸毁的,血液都渗进泥土里不见了。他还想要将活着的所有孩子杀死为他陪葬,然后我就鼓励幸存的孩子们把他砸死了,再然后,那座全部由蜡构成的充满罪恶的厄洛斯蜡像馆就被地下室蔓延出来的火点燃,在高温下融化了。”
罗西拿着刚刚整理好的当年发现的幸存者和死者的名单,人数写在了最下方——一百六十五个孩子,最终幸存的只有九个,其中就包括了改名为艾丽·布鲁克原名霍琪拉的女孩,还有艾瑞娅。
一百多个孩子的血,一百多条鲜活的小生命,就那样消失了。
案件到此结束,可是对孩子们造成的伤害和不好的记忆没有消失。艾瑞娅摸了摸手腕,那里有植入皮下的自卫反击作用的芯片,是上次在哥谭市被搜去所有防身物品后吸取了教训特意去弄的。
那种失去所有抵抗能力,只能任人宰割的感觉……她再也不想知道了。
之前提过的,艾瑞娅的前世是由当时顶尖科技研究所中专门研究人造人的实验室制造出来,代表了当时人造人科技最高等级的超智能人造人。
为了测试“她”的“大脑”内存存储容量、运转速度、学习能力和智能程度,实验室给“她”输入了海量的资料,其中就囊括了那个研究所里从低端到尖端的所有资料和数据,还有圈养失败人造人的培养室、人体实验失败体存储室、活体实验监控室、以血腥游戏为表象的活体实验区域、各个解剖室等等等等的画面资料数据。
人类的残忍不会因为科技的进步生活星系的改变而退步,更何况在他们的眼里他们面对的是已经被标识为“实验品1号”“实验品2号”的“人形活体试验品”。从实验区到解剖室到培养室,在金属墙壁的冷色调衬托下,残酷的画面比地狱更可怕更让人毛骨悚然。
被活体解剖的实验体清醒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看着实验员从自己被剖开的胸腹里取出内脏进行研究,手术刀和探针在体内来去自如,没有麻醉药,没有昏迷,药物和疼痛带给他不愿意接受的清醒……
用内脏和血肉糊成的大迷宫里,长着人头美女脸的白色大蜘蛛每走一步就会因为踩踏软组织而发出啪啪声……
双臂严重发育不良如鱼鳍般只能蜷缩在胸前、双腿粘合在一起既不能直立行走也不能蛇形的人形生物匍匐在地上,艰难而拼命地往前挪动靠近食物,爬过的地方留下一条血痕……
左半边是人类右半边是猩猩的雄性生物笨拙地用双手撕扯着一具破烂的人体,属于人类的那只眼睛不停地留着泪水,嘴里发出含糊的如野兽般的声音……
脑海里不断浮现曾经记忆里那些杂乱零碎的画面,二十年前的小艾瑞娅定定地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因为任何可怕场面而心悸了,可是不管多么淡定,一旦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还是难以避免地受到了刺激。
整个人如同待解剖的青蛙般仰躺在冰冷的解剖桌上,四肢被打开用结实的拘束带固定,事先注射的肌肉松弛剂起了效果,她动弹不得,连屈伸手指都困难,偏偏神智无比清醒,先天性的弱视此时仿佛也完全消失,让她能看清这个阴暗潮湿味道极为恶心的房间,并且二十年都难以忘怀。
味道古怪的‘药水’,粘稠腥臭的血池,晃动交错的光影,一双细腻冰凉的手为她注射了不明的药物,打开了闸门的超强听力摄入了重重叠叠的细微的巨大的各种声音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肌肉因为注射了不明药剂而开始抽搐,心脏骤缩呼吸困难,仿佛每个细胞都在破裂,可怕的剧痛让她甚至以为自己就要粉身碎骨了。
“呵。”
那一声轻笑成为她彻底失去意识前,最清楚的记忆。
“艾尔。”
“艾尔。”
“艾瑞娅!”
艾瑞娅猛地回神,瞪大眼瞧着霍奇,半晌才慢慢地眨了眨眼,“……嗯。”
霍奇担心地看着她,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
“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艾瑞娅微微地扬了扬嘴角,变得凛冽的眼神在他手心的温度下渐渐恢复了柔软。
“名单上并没有琳娜·文森特。”瑞德把一百六十五个名字都记下来了。
“大概是冒用了别人的名字。”艾瑞娅接过档案,翻到幸存孩子的那一页,认真辨别了一下照片,点了点其中名字为‘索菲娅·约翰森’的,棕黑色的凌乱短发遮住了半边脸,眉毛怯懦软弱地下垂,眼带惊恐的女孩,“她就是琳娜。”
“好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就在不久之前。”姬姬按了按太阳穴努力回想,总觉得那熟悉的感觉模模糊糊隔着一层纸可就是想不起来。
“我想起来了。”瑞德搬出从警局拿来的艾丽·布鲁克案件的资料箱,从中间翻找出一个档案夹,翻到照片的那一页,手指在头发和眉毛上比划,“非常像!”
“她们是母女吗?”普兰蒂斯对比了一下两张照片里的长相。
“不,她们是同一个人。”艾瑞娅斩钉截铁地回答。
照片上的女孩是埃丝特·科尔曼,那个险遭蒙多·路比特罗禽丨兽校长侵害的女孩。
“二十年前她就已经二十一岁了。”艾瑞娅点了点“索菲娅·约翰森”的照片,“她说自己患有罕见的荷尔蒙紊乱症导致身材矮小,永远都只能像个八岁小孩一样。这个病症还有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侏儒症,她所患的应该是垂体性侏儒症,是先天遗传或是孕育时出错或是基因突变有缺陷,还是后天的疾病原因,还不清楚。只不过她大概是个受上帝眷顾的侏儒症患者,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侏儒症的症状,真的就像是长生不老一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