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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关原福州雅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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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ladin:nothing!(smileeveything!

选自电影天国王朝

关原,位于扶桑美浓国不破郡,号称不破之关。南北两面分别是铃鹿和伊吹山系。西邻今须山,东倚南宫山。是一个东西纵深4公里,南北宽约2公里的盆地。盆地以中山道贯通,东可入木曾,西可入近江直抵京都大阪,是扶桑连接东西的要冲之地。

故事的结尾,就从这里讲起。

扶桑庆长五年九月十五日。

以治部少辅石田三成为首的西军和以右大臣德川家康为首的东军,将在此进行两分天下的决战。

西军方面石田三成部凌晨率先进入战场,全军六千人沿西北笹尾山麓布阵,先锋为岛左近和蒲生乡舍。九州大名中务大辅岛津丰久的一千五百人紧随其后进入阵地,驻守于小池村。附近天满山则由摄津守小西行长部四千人人防守。

石田三成挚友,甲贺派领袖刑部少辅大谷吉继不顾双目已盲,以必死的觉悟挥军上阵。全军四千一百人在毗邻石田部西南的山中村驻守。另有户田重政及平冢为广部队一千五百人加入。赤座直保六百人、小川佑忠两千人、朽木元纲六百人和胁阪安治一千人人则驻守在东山道以南的平原,统一接受大谷吉继指挥。

被石田三成以丰臣秀赖监护人,未来关白职位劝诱的金吾中纳言小早川秀秋部一万五千人布阵于大谷军西面的松尾山。

西军最大的一支部队由名义总帅毛利辉元胞弟毛利秀元统领,包括吉川广家、安国寺惠琼、长束正家、长宗我部盛亲等共三万人布阵于南宫山。

西军最后进入战场的是备前中纳言宇喜多秀家部一万七千人。备前美作兵是与甲州、三河齐名的战国强兵。宇喜多秀家在高丽战场也屡立战功,所以他的部队被公认为是西军最强的野战部队。

西军全体于凌晨四时完成布阵。西面以石田军开始,由南至北直至小早川军约有五万余人,加上东面南宫山毛利军,总计八万多人的军势以一个庞大的鹤翼阵型展开。

东军则与之针锋相对,石田三成的死敌福岛正则率部为全军先锋,总计六千人直插天满山与宇喜多军对峙。田中吉政三千人、筒井定次两千八百人布阵于中山道北,位于福岛军北面。福岛军南侧是藤堂高虎两千五百人、京极高知三千人。

福岛部队之后抵达的是细川忠兴部队五千人、加藤嘉明部队三千人,沿北国街道布阵,与石田、岛津和小西部对峙。

黑田如水长子甲斐守黑田长政率五千四百人布阵于丸山,位于东军最北部;

东军第三批抵达的是德川家康四子松平忠吉部三千人、井伊直政三千六百人、本多忠胜五百人。古田重胜一千人、织田有乐斋四百五十人、金森长近一千一百人、生驹一正八百人,位于黑田部队后方。

此外还有寺泽广高两千四百人,位于藤堂高虎部队后方。

总大将德川家康本阵三万人屯于桃配山,总督各军。

至于南宫山方面仅有池田辉政、浅野幸长、山内一丰、有马丰氏总计一万四千人与毛利三万大军对峙。

与西军宽大的鹤翼阵不同,东军选择把主力集中在西面平原,仅以少量部队监视南宫山的毛利军。这一方面意图利用西军缺乏统一指挥、作战意志不强的弱点,以优势兵力先行打垮石田、小西、宇喜多、大谷这几支西军的中坚部队。

扶桑历史上从未有在一场大战中投入如此多的兵力,双方总计将近20万的大军在紧张焦急的情绪中等待战斗开始。

破晓的天空正迅速的由浓黑褪成青黛色,昭示着黑夜即将过去,黎明已在眼前。

在桃配山半中腰居高下望,关原盆地的轮廓在一片浓稠的雾气中时隐时现。

轮椅碾过碎石发出一串吱呀声响,伊贺派曾经的领袖服部半藏,就端坐在轮椅上,由后面一人推着缓缓向前。

那人右手仅有两根手指。

服部半藏自被独孤九剑废掉双腿至今已经两年有余,已经完全适应现在的轮椅生活。由于缺乏运动,他上身的肌肉已经大多变成松软的脂肪,原本消瘦精炼的面容也显得圆润起来。

现在的他自然不可能再统帅忍者,在第一线出生入死,但作为德川家族的忠臣,他依然坚持拖着残躯来此观战。

纵然已无法为这场决战贡献一份力量,但他也要亲眼看到主公的胜利。

在这里抱持同样想法的并不止他一人。

服部半藏扭头回望,带着再遇同袍的感慨:“勘次郎,没想到你今天能来。”

和当年的鬼狐不同,百地宗秀今日堪称盛装出行,内里是华丽的丝绸直衣,外罩阵羽织通体以银丝编成,缀着金边,腰间系着象牙色丝绦结成的腰带,錾着一颗大大的东珠。双手各带着一枚戒指,上面的宝石足有眼球大小,澄净得不见半点杂质。

十几名服饰各异,佩戴各式兵刃的人在百地宗秀身后不远处散布着。他们当中有挎着野太刀的扶桑人,有背着双剑的明国人,还有眼角刺着奇怪符文,满头长发被扎成一根根小辫披散着的苏禄人,甚至还有两个身高九尺,秃头赤膊,膀大腰圆的昆仑奴。

尽管这些人样貌体型各不相同,但服部半藏看得出个个都是身手了得,杀人如麻的剽悍死士。

“今日是德川公的大日子,我当然应该来。”百地宗秀看着右手断指和轮椅上的服部半藏:“我们为了今天付出了那么多,当然要看完结局。不然今后对别人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总不能没有结尾。”他眉宇间洋溢着平和自然,再不见半点阴霾郁结。

百地宗秀放开轮椅,站到服部半藏身边,同样的心境,同样的感怀,两个局外人一起凝望关原。

凝望他们曾经向往,但今日已与他们毫无干系的决战之地。

雾气突然起了剧烈的抖动。一串串橘黄色的光点在雾中闪烁起伏,战马的嘶鸣、铁炮的轰击、战士的呐喊自长空飞来,在群山间冲撞激荡。一队队士兵挺着锋利的长枪,迎着微明的晨光,划开浓雾潮水般涌出。

“开始了。”百地宗秀说着和服部半藏同时举起千里望。

当看清东军冲在最前的银色芭蕉叶形马标时,服部半藏口中吐了口闷气,喟叹道:“可惜。”

凌晨六时,东军福岛正则部率先以铁炮轰击对面宇喜多军,关原大战正式爆发。

眼见己方的先锋荣耀由原属丰臣系的大名福岛正则擢取,让这位德川老臣不免心中黯然。按预先设想,沿中山道西进,由少主德川秀忠率领的己方三万八千精锐应在两日前就和德川家康会和。届时由他负责统帅前军进攻,德川家康本人压阵。但是德川秀忠却在上原城被西军真田昌幸区区千余人所阻,导致无法赶上决战。

随着太阳升起,浓雾也趋于消散,关原战场终于完整的呈现在众人眼前。

方才还白茫茫一片的战场,现在流动着鲜艳的色彩,在各路大名五颜六色的家纹旗帜下,东军的士兵就像一群群不知辛劳的蚂蚁,以密集队形波一浪接一浪冲击着西军阵地。

服部半藏按着轮椅把手,身子前倾,紧张的观察着战场形势。

西军的反应和战前估计大致无二,除去西面石田、大谷、宇喜多、小西这几支部队外,其他大名不约而同的保持着的沉默。在德川家康高超的调略手段下,小早川秀秋、吉川广家等早已暗中表示不会为西军作战,并且承诺将反戈一击。

而东军方面除去德川家康本阵外,其余系数投入作战。尤以福岛正则、黑田长政等原属丰臣系大名最为卖力,他们集中攻击着石田三成。

也就是说,西军仅以三分之一的参战兵力对抗着东军一倍以上的部队。

一个时辰过后,战场形势从初始的混沌开始渐趋明朗。

令人惊讶的是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西军不但没有被东军的狂攻冲垮反而稳住阵脚,在几处地段甚至把东军杀得大败,战线逐渐开始向桃配山的德川本阵方向推移。

由于德川秀忠未到,德川家康本人又在后方。东军前线部队没有统一指挥,各自为战一股脑涌上去。在狭隘的战场上挤成一团,被对方以铁炮集中攒射。前方受挫的士兵向后退去,与后方冲上来的增援部队撞在一起,就像被赶散的鸭群,队形秩序也不复存在,视野内到处是乱哄哄的人堆。

石田三成本阵的“大一吉万”战旗在笹尾山下迎风招展,高高飘扬,仿佛在无声嘲笑着东军。

服部半藏急得用手直捶轮椅把手,若是德川秀忠能按时赶到,东军就可以用超过对方三倍以上的绝对优势兵力毫不费力的碾碎西军防线。

他在忧愤中低声自语:“这是事关德川一族命运的决战,可德川家的主力竟然没赶到!少主,你难道心里还在介意东方不败当日说的话?你究竟想干什么啊!”

东军在兵力大幅占优的情况下却把仗打成这样,百地宗秀也看得直皱眉头。作为曾经的德川大将,抛开战场外的谋略交易,仅仅从领兵者的角度解读。其实东军的形势相当不利,主力被迫局促在狭窄的原野,附近高地大多被西军占据,处于被敌人半包围的状态。一旦南宫山的毛利秀元和松尾山的小早川秀秋挥军冲下山,那么东军侧翼就面临灭顶之灾。

他故作轻松的拍拍服部半藏肩头:“这战场太窄了,一下上去太多部队展不开,只是暂时退下去重新编组而已。况且德川公本阵三万大军还未参战,服部老师不必忧心。”。其实还有一点他没有明说,那就是东军中主力的德川军由于一直没有参加高丽战役,等于自小田原后的十几年从未经历大战,承平日久恐已不复当年之勇。德川家康选择让其他旁系大名作为先锋,本阵不动只怕多少也有这方面考虑。

“咱们两个就别互相吃宽心丸了。”服部半藏苦笑后黯然道:“勘次郎,若是你没走,这仗的先锋本该由你来打。”

百地宗秀依旧微笑,他以岁月磨砺的感悟回应:“服部老师,人生是不可以重新来的。”

“笹尾山方向敌军升起狼烟!”一名伊贺忍者发出凄厉的警报。

百地宗秀脸色也变了,这狼烟必然是石田三成借着局面占优,催促西军中的骑墙派赶紧参战。他隐蔽的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部下做好战斗准备。一旦毛利和小早川军参战,东军崩溃将不可避免,他武功高强杀出乱军不成问题,但说什么也得把服部老师带出去。

服部半藏脸色铁青,他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西军鹤翼阵的中心——松尾山。

似乎时间一分一分过去,石田等几支部队在东军的绞杀中依然艰难而执着地向东挺进,但西军其余各部依然选择沉默,对同僚的浴血奋战视而不见,几万士兵仿佛变成一尊尊静默的石俑。

已近正午的太阳高悬当空,僵局终告打破。

德川家康下令:本阵前移!

不久后短促而激烈的火炮声顺着风声传入耳中。

听音辨位后百地宗秀不禁一怔,他随后看到服部半藏的脸色在日光下惨白的几如一具尸体。

那声音来自松尾山的方向。

德川家康的破局选择竟是主动攻击尚处观望的小早川秀秋!

松尾山的小早川军就像一头被惊醒的小兽,从开战伊始矗立不动的旗帜开始慌乱而急促的舞动,很快大股烟尘顺着山峰向山下冲去。

两年未见,家康公竟会如此沉不住气?百地宗秀诧异后失望的摇摇头,把手一挥,他带来的人各自取出兵刃。

“服部老师,我们该走了。”百地宗秀双手覆上服部半藏的轮椅把手。

服部半藏执拗的抓着他的手腕,身体剧烈颤抖,牙齿咬得格格直响,依然面朝松尾山方向不肯离开,仿佛要等小早川军杀到眼前,把长枪刺入他的胸膛才确信他的主公已经失败。

小早川军参战,西军的优势将进一步扩大,在这种情况下南宫山的毛利军也不可能再无动于衷,德川家康战败已经板上钉钉,百地宗秀刚想开口劝慰他认清现实,却看到服部半藏抓着他的手猛然松开,然后指着前方口中发出兴奋至极的欢呼!

当百地宗秀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后,不禁也呆住了。

已经冲到山下的小早川军在距离德川军一里外猛然转了个弯,笔直的冲着友军大谷吉继部狠狠插去!

面对如此大逆转的奇景,服部半藏狂喜中猛拍轮椅把手,放声大笑。假如他双腿完好,一定会兴奋的跳起来。此役获胜,最后忠于丰臣的大名全军覆没,扶桑将再也无人能阻挡德川家康!

百地宗秀则目瞪口呆,少许后他感慨而自嘲的也笑了。正如当年利用果心,利用自己、利用东方不败、德川家康永远不会失去理智,永远有备用方案,他对于人性的判断操控真是无与伦比。

从清晨激战到现在的西军部队已经是强弩之末,当发现苦侯多时终于参战的友军陡然变成敌人时,最后一点战意也土崩瓦解。

大谷、小西、宇喜多一个接一个的崩溃,最终那面“大一吉万”的战旗也在烟尘中轰然倒下。

关原之战以德川家康的胜利而结束。

百地宗秀终于看到这个故事的结局,看到曾经的主公赢得定鼎天下的一战,看到他过去人生奋斗的目标宣告达成,他对此也再无留恋,随即向服部半藏辞行。

“勘次郎,家康公本阵就在附近,跟我一起去吧。”服部半藏尝试着挽留他。

百地宗秀哈哈一笑:“现在西军那帮投诚的大名一定排着队在哪里表功的表功,告罪的告罪。家康公只怕要忙死,我一个闲人就别去凑热闹了。”

“你心里还是恨他那么对东方不败么?”服部半藏看着百地宗秀腰间的那把银色的剑。

百地宗秀没有说话,他只是笑笑,然后就那样走了。

明神宗万历二十八年,九月十五日。

福州,城南狮子巷,水师总兵顾长风府邸。外屋红木桌面上放着一个茶荷和一套精巧的白瓷茶具。一个容貌俏丽,十五六岁的小婢正左手提着茶壶向茶盏倾倒。

站在她身边的紫璇上身月白色对襟宽袖大袍,下着及地长裙,头插金簪。淡扫蛾眉,素面薄妆,容颜清丽依旧,隐然多了几分已婚妇人的风韵。

一道冒着热气的水线自水壶流出,鲜嫩的绿茶在白瓷茶盏中先是急速升起,接着又在水中上下浮沉。

“绿荷,你太心急,茶不是这么泡得。”紫璇笑着拍拍她的手,示意放她下茶壶。

绿荷轻轻放下茶壶,低着头小声道:“奴婢蠢笨,让夫人费心了。”

“无妨,想来是我上次说的太快你没记住。我从头再来一遍,好好看。”紫璇笑意盈盈的拿过另一个茶盏,先用水壶清洗然后方把茶叶从茶荷倒入其内:“观音入宫。”

接着紫璇放下茶荷,提起水壶,对准茶盏先高后低冲入:“这次的茶略有些老,所以要悬壶高冲,让茶叶顺着水流旋转充分舒展才能充分萃取茶香。像你刚才那样直接冲下去,茶香出不来的。”

末了紫璇提起盏盖,顺着茶盏轻轻绕了一圈,把泛在水面的泡沫撇去,最后又以水壶冲洗盏盖。

“此为春风拂面。都记下了?”

绿荷没有立刻回答,她鼓着腮,眼睛一眨一张的好像在用心默记,然后才用力点头笑着说:“奴婢都记下了。原以为这茶只是水沸了冲泡便是,不曾想还有这么多讲究。也真亏了夫人一一记得,老爷上个月陪京城来的朋友吃酒,席间还一直夸夫人的茶艺呢。”

“油嘴滑舌。”紫璇嘴上说绿荷,心里却是十分欢喜。

她是前年年三十那天随顾长风回京,按照新身份的背景她应该是一个南方沿海小船东的独女,全家被海盗所杀,恰好被从扶桑回国的顾长风所救,自此两情相悦,以身相许。

但他们低估了顾长风父亲的能力。顾建阳身为兵部尚书,竟日与各色人等特别是武将打交道,阅人无数,早已练出一副火眼金睛。他一见面就感觉紫璇眉宇间的那种英气绝对不是寻常女子所有,然后又假意拉家常中仔细观察紫璇的双手。他立刻认出那是一双握惯兵刃的手。

顾建阳很有礼貌的制止紫璇向他行礼,然后不动声色的把顾长风叫进内堂。

紫璇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外面,听着内堂父子间激烈的争吵,忍受着顾府上上下下仆役、亲朋异样的目光和指指点点,那感觉无比狼狈和难堪。

直到顾长风甩门而出,拉着她离开顾府,当夜便启程返回福州。

紫璇终于来到梦寐以求的京城,可她连这座城市的样貌都没能看清,就在新年的爆竹和烟花声中黯然离开。

那天她在顾长风的怀中足足哭了半宿。

眼见儿子竟然跟一个来历不明,很可能是出身的女子私奔。顾建阳盛怒之下次日就给五军都督府发出调函,解除顾长风的福建水师千户职衔,勒令他立刻返京。

但这一次兵部尚书的权威失灵了。

有来自更高层级的意志阻止了他。

安平侯出手了。

于是顾长风索性在福建和紫璇拜堂成亲,安家落户,今年更荣升水师总兵。而紫璇就像一只漂泊多年的燕子,也终于找到温暖的巢。

“还有,煮茶用何种水也有讲究。所谓精茗蕴香,借水而发。一定要用泉水来冲泡,这个我会安排。老爷每天练兵酉时回府,你提前一刻把茶泡好,放成温茶免得烫了老爷的嘴,切记!”紫璇径自说着,直到一声惊叫把她的话猝然打断。

那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她马上辨认出那声音源自寝室,是顾长风的声音。

绿荷惊讶的张大嘴,她看着夫人就像一朵云一样凭空飘了起来,然后就那么一闪就没入寝室。

顾长风坐在床上,贴身的丝绸对襟白汗衫散开,裸露的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仍旧无法遏制的急速地跳动。

他刚自睡眠中惊醒。

那是痛苦而紊乱的睡眠,由一连串细碎、荒诞甚至光怪陆离的噩梦所编制。

在梦中他再一次遇到了东方不败,开始的时候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他处于敬意维护他的坟墓,作为回报,东方不败打退西班牙人救了他。

然后他们一起又看到了那个疯狂的祭祀,以此为分界点,接下来的情节发展和后来他现实中的经历完全不同,梦中的东方不败变得格外凶暴乖戾以及无可理喻,他在屠杀完族人后流泪,然后擦干泪痕,又兴致昂扬的投入对族人的另一场毁灭。这完全颠覆了东方不败留给他曾经的印象。

更令顾长风恐惧的是他昏倒后依旧上了那艘日月神教战船。但那条船的主人却也自称东方不败,一样的凶暴桀骜,视人命如草芥,他努力想看清对方是谁,但那人的面目一直被氤氲的雾气笼罩,让他怎么也无从分辨。

接下来事态的发展简直就是一场无比混乱和绝望的闹剧。他没有去扶桑,也没有遇到令狐冲、安平侯以及百地宗秀。

他的同伴变成了亦真亦假两个东方不败。

凌风没有出卖自己,但依然死了,死于他执意偏袒维护那个重伤在身的假东方不败。

醒来后的顾长风怎么也无法解释,他怎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甚至是敌对的人去牺牲自己同伴的生命。

但梦中的他做的理直气壮,大义凛然,在梦里他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一个惯于用最冠冕堂皇的谎言来装扮贪欲的伪君子。

为了女色杀害同僚,甚至在士兵面前扮演东方不败,让大明官兵喊着敌首的名字高呼万岁,他不以为耻反乐在其中。

梦中汗青看他的眼神充满了绝望。

他时时惊醒,但那个噩梦就像坚固的绳索,死死套着他,一次次把他拉回睡梦,继续痛苦的历程。

他依稀记得最后他死在穿着丑陋扶桑盔甲的东方不败手里。

顾长风头痛欲裂中喘息着,近乎的喘息。浑浑茫茫中,他感到有人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轻轻帮他揉捏着太阳穴。

顾长风揉揉眼皮,再一次睁开眼,他看到床边坐着紫璇。

紫璇关切的看着他:“你刚才喊得好吓人,做噩梦了?”

当见到紫璇,顾长风突然又想起那艘船,那些杂乱的噩梦片段又在脑中叠合,是那样逼真,令他一时无法分辨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他心悸下拨开紫璇的手。

紫璇起身走到门口对在外面观望的绿荷低声交代了几句,绿荷连连点头,待夫人交代完毕她乖巧把门带好然后独自离开。

紫璇重回来,坐上床拿出丝帕帮他擦拭额头和身上的冷汗:“从没见你怕成这个样子,到底梦见什么了?”

那个梦实在过于怪诞混乱,令顾长风感到无从讲起,憋了半天他只能嗫喏着说:“我,我梦到你扮成了东方不败。”

“哈?我?我扮成东方不败?”紫璇惊讶的瞪大眼睛,指着自己鼻尖:“我好端端扮东方不败干嘛?他是男的,我是女的。”

突然,紫璇眼中流露出警觉的目光,她狐疑的盯着顾长风,板起脸说:“喂!顾长风你想什么呢?我主,哦不是,东方不败他虽然长得、、又和令狐冲、、、但他不是女人!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你梦见我干什么了?”紫璇冷冰冰的逼问。

顾长风小声回答:“杀人。”

紫璇气的鼓起腮:“什么?我在你心里就只会干这个?”

顾长风刚要开口解释,脑门已经挨了一个爆栗。

他情急之下赶忙解释:“梦里我也没看清,也可能不是你。”

“先前说是梦见我,现在又说是别人?”紫璇愤愤丢下手中丝帕,别过身子嗓音转趋低哀:“是,我是出身日月神教,是你们眼中的邪派。公公不喜欢我,赶我出门。我以为无论世人怎么看,起码还有你疼我。原来你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在意。”

看着眼圈发红,难过的几乎要流泪的娘子,顾长风张口结舌,他现在倒是很希望能有梦中那种滔滔不绝的口才。

“娘子莫气,这几日我是练兵有些疲累,加上受了凉,睡得不稳才会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顾长风只好从后面紧紧抱着她,反复的解释,保证,温和的宽慰着,讲述他们婚后生活上的一些趣事,以此来舒缓妻子的情绪。

直到顾长风讲得口干舌燥,外加挨了好几肘。紫璇才破涕为笑,扭头睨了他一眼,带着薄嗔道:“不气也行,给我讲讲那个梦,从头到尾,不许遗漏!”

于是顾长风只好整理记忆,对紫璇一五一十的讲述那个梦。

紫璇起初听得尚算认真,渐渐她也被一段段怪异情节弄的莫名其妙,到最后她完全放弃推敲故事的合理性,直接被逗得咯咯直笑。

“你让士兵叫你东方不败?还喊万岁?相公你这么大逆不道,公公知道么?”

“你跟我主人单挑,还大战十几回合?不对吧,我怎么记得某人被我主人两根手指就给打跪了,还是我把他救下来的。”

在愉悦的情绪中,紫璇再一次本能中以“主人”之名称呼东方不败。

这是岁月无法冲去的情感。

见娘子对他复述完的梦境内容不怒反喜,顾长风长长送了一口气,双臂舒展后仰面躺倒。

紫璇在他身旁躺下,枕着他的胳膊,柔软的身躯顺势滑入怀中。

“长风,你为什么会梦到我扮东方不败呢?”紫璇幽微呢喃中把手伸入顾长风敞开的汗衫中,指甲轻轻刮蹭他宽阔坚实的胸膛。

顾长风身躯一震,只觉得被紫璇手指扫过的肌肤一阵麻痒后火一般发烫。他看着怀中巧笑嫣然,面若桃花的妻子,一时呐呐的说不出话。

紫璇双眸如一汪春水,漾出迷离的光,抚摸着顾长风胸膛的手向下滑去。宛若春燕呢语的嗓音带着说不尽的柔靡魅惑:“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刺激啊?”

顾长风只觉得口舌发干,在情欲泛滥的冲击中丹田下方肿胀的难受。他勉强压制着升腾的欲望,强笑道:“娘子,起来吧,快该吃晚饭了。”

紫璇狡黠的一笑,双臂环住顾长风,翻身把他压在身下。

“我刚才跟绿荷吩咐过了,今天府里晚一个时辰开饭。”

“某人要不要来个餐前甜点呢?”

紫璇笑得像一只小狐仙,慢慢俯下身,花瓣般的红唇覆上顾长风的嘴唇。

当然要!

顾长风双臂立刻紧紧抱住紫璇,唇齿相交,仔细品味着妻子柔软且带有淡淡香甜的唇瓣,激烈回应着妻子的爱意。

夫妻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呼吸体温,顾长风忽然感到,那个惊悚的噩梦他似乎已全然忘了。他望着怀中,心中自语:“这才是真实。”

和世间所有恩爱夫妻一样,他们度过平凡而幸福的一天。

尼德兰联省共和国历二十年,九月十五日。

雅加达,古语为“胜利和光荣之堡”,由于早年盛产椰子,华人又多以“椰城”称之。雅加达早在宋代就已经是南洋地区知名的港埠,吸引着包括欧洲、波斯、扶桑、明国等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全城各处散布的大小集市林林总总足有近百个。里面的货品包罗万象,丝绸、珍珠、犀角、珊瑚、鱼翅、瓷器、生漆、香料等等,当然酒类也是必不可少。

在东面港口拐角处有一个不起眼的贩酒集市,总共也就是三十六家商铺,以甲乙丙丁分组。店铺的掌柜全部都是来自明国,若是想买明国的酒,这里是独一无二的选择,除了常见的酒类,还可以找到三十年以上的女儿红、竹叶青、绍兴酒、正宗西域古法酿制的葡萄酒等等。

但在这里买酒的前提是你必须真的识货懂酒,若是不懂,花了大价钱买回的也不过是三四年的浊酒。

乙字第三家新招的伙计小高正双臂抱着一个大酒坛,吃力的在临近铺口的位置放下,那里整齐摆着数个大小不一的酒坛。

老掌柜王兴边低头查看账簿,边和另一个伙计小孙核对库存。他今年六十有三,来雅加达定居超过二十年,须发大部已染上白霜,厚重的眼袋下布满深如斧凿的皱纹。

小高边叉腰喘着粗气,边又核对了一遍货物种类数量,确认无误后说:“东家,货都备齐了。”

小高话音方落,门外一阵马蹄敲击地面的响声由远及近,中间还伴着清脆悦耳的铜铃响动。

响声到近前戛然而止,一个中气十足,低沉悦耳的嗓音自门外传进:“孙掌柜,我的酒可有备好。”

王兴赶忙放下账簿,抓起柜台上的烟袋,从柜台后转出来。

来人是约莫年近三十,青衫布衣,浓黑剑眉下双目黑白分明,灵动有神,脸上挂着和气的微笑。

王兴满面春风的迎上去:“一听那铜铃就知道是你胡中到了,早就备好了。两大坛二十年汾酒、两大坛十年绍兴酒。那小坛是专门给你小子的,正宗烧刀子!无偿奉送”。说着他亲昵的在来人肩膀上捶了一拳。

胡中连连摆手:“那如何使得,无功不受禄,这不成了白占您老的便宜。”

王兴翘起胡子佯装发怒:“上次我孙子坐船快进港时被浪打翻掉海里,要不是你及时把他捞上来,我这老头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就冲这个,百坛、千坛也请得。怎么?莫非心里瞧不起我老头,觉得连一坛酒都送不起?”

胡中笑着赶紧赔罪:“绝无此意,您老莫要生气,我收下便是。”

“这才像话。”王兴转怒为喜,他朝胡中身后看了看:“你娘子今天没和你一起来?”

“她今日身子有些乏累,就没跟我过来。”胡中倒也不急着走,拉起王兴的手,老少俩人坐在店里拉起家常。

两人一直聊了小半个时辰,胡中才起身告辞,他左右手各自提起一坛美酒,每个酒坛少说也有百斤分量,但他提着毫不费力,随手一丢酒坛便稳稳落在马车上面。最后他腋下夹着那小坛烧刀子,挥手拜别王兴,向下一家店铺进发。

胡中赶着马车在集市穿行,时有各铺东主、伙计上来招呼问好,他也赶忙停住,脸带微笑的一一回礼:“高掌柜这里还有女儿红么,真是好酒,喝过便难忘。曹掌柜的风湿痛好了些么,回头让我娘子再配上几副药。李大叔最近怎么没见,听说他儿子前日给他添了个胖外孙,摆满月酒一定叫我。”

眼见他在集市内如此受欢迎,俨然和各铺亲如一家。小高不禁好奇的问掌柜:“东家,这人到底是谁?各铺掌柜这么喜欢他?”

王兴眯起眼,不疾不徐的开口:“这小伙子叫胡中,好像是前年下半年来的,在城南那边开了个小酒馆。他人挺好,待人和气,说话讨喜,又热心肠爱帮人。这里三十六铺的东家多少都受过他恩惠。还有你别看他年纪不大,但真真是懂酒的大行家。咱们集市的酒,他只要随意尝一小口,品类年份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小高吐吐舌头:“这么厉害?那岂不成了酒仙?”

另一个伙计小孙开口:“胡中还不算酒仙,他娘子比他更厉害。第一次来进货时我见过的,连尝都不用尝,只要把酒往杯子里一倒,她轻轻闻一下便知。那日甲字号有几家掌柜不服和她赌赛,一连摆了三十六杯不同年份品类的酒,甚至还有几杯里混了其他酒。说是要都能都猜中,就白白奉送三十六坛美酒。结果她一路猜下来,无一不中,那几个掌柜输的脸都绿了,整个集市轰动一时啊。”

他走过来拍拍小高肩膀:“兄弟,你今天运气不好,胡中的娘子没跟他一起过来。他娘子那真是大美人,我也没法形容,反正就跟画里的仙女出来一样。我从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他边说边摇头感叹,似乎没能再次目睹胡中娘子的美貌是人生莫大憾事。

此刻夕阳西坠,当地已快到晚饭时间,集市上没几个客人,店里主仆三人索性闲聊起来。王兴蹲在地上吧嗒抽了口旱烟,拉开话匣:“我老头活了大半辈子,钱没挣下多少,人可是见得多了。我瞧着胡中和他那个娘子怕不是一般人。”

“怎么说?”小高好奇的追问。

小孙接着话头继续道:“方才那四坛酒少说300斤,就那么随随便便提起来。还有上个月他和他娘子来集市,有个红毛番鬼喝多了耍酒疯,抓着他娘子的手不放,被他揪住一把丢出七八丈远。我猜他九成是个练家子,这个在咱们大明好像叫什么,什么江湖中人。”

“还不止呢。”王兴又猛吸了两口旱烟,压低声音道:“他下海救我孙子时我也在场,恰好瞧见他上岸换衣服,那一身上下都是伤疤,最粗那道从肩头一直斜着到肋下!一看就是被刀剑砍得。还有他的娘子,人真是美极了。明明站在你面前跟你说话,但你就觉得她眼里压根没看你,那目光都是直接从你头顶上越过去。那股子傲气,绝对不是寻常小户人家出来的,家里肯定非富即贵。”

小高越听越感兴趣,他索性猜测:“东家,那你说胡中是不是他娘子家的护院保镖,拐带小姐私奔出来的。”

“让我说呀?”王兴用烟袋敲了小高头顶一下,笑意一收:“少背后乱嚼别人的舌根,赶紧去把门前扫干净,准备回家吃晚饭。”

“明明是您先说的么!”小高一脸无辜的揉着头顶,然后拿起扫把去门外打扫。

把满载美酒卸入酒铺后,隐居雅加达两年,化名胡中的令狐冲又赶着马车沿雅加达城内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向西穿行,不久后来到一处明国人聚居的小巷外。

正在巷子口玩耍的几个孩子一见令狐冲回来,纷纷兴高采烈的拍着手围上去。他们眼中的胡叔叔绝对是这里最可爱的人,因为他时常会带给他们一些糖果和玩具。

令狐冲摸摸孩子们的头,从怀里拿出一袋饴糖扔给他们,然后在充满童真稚气的欢呼中驶入巷口。

巷口内多是低矮的平房,只有尽头高踞着一座二层小楼,独自矗立在西天似锦彩云下。当看见小楼,令狐冲的嘴角向上翘起,手中长鞭凌空甩了个炸响,催着马车快速前行。

小楼阳台上摆着一张竹制躺椅,东方不败惬意的躺在上面,伴着椅背轻轻起伏,手中捧着一本古书,读的津津有味。

他外面穿着一件真丝长袍,脚上没着鞋袜,纤细的足踝至脚背处肌肤洁净细腻,若无瑕白璧,十根脚趾长短适中,脚甲圆整透明,被淡黄的霞光一映显得格外剔透。

听到远处熟悉的铜铃声,东方不败脸上浮起笑意,他合上古书,悠然起身走入屋内。

厨房的灶火上放着一个砂锅,阵阵香气从锅盖上方的圆孔和周边缝隙中冒出。一旁的案板上还放置着其他切好的食材,东方不败熟练的拿起锅铲,开始准备晚餐。

铜铃声到楼下消失,很快楼梯处便响起上楼的脚步声。

东方不败随手伸向边上储存食盐的调料罐,但距离似乎远了一尺,他略一蹙眉后五指微曲,做了个以内力凌空吸扯的动作。

调料罐纹丝不动。

“还是没适应啊。”。对于这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结果,东方不败唯有露出无奈而自嘲的苦笑。当日他先是被安平侯的王道真气一拳破体,五脏移位六腑俱损,接着又不顾剧毒逆转经脉,闭住气关强行运功,最后导致真气倒冲,来到雅加达后全赖令狐冲一人独自找房定居,奔走生计。他则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年才勉强恢复。虽说上天眷怜总算保住性命,但内力全失,一身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功就此全算废了。

尽管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结果,但或是常年习惯,或是内心深处的不甘,东方不败没有选择探身去拿那个调料罐,他执拗的再一次做出凌空吸扯的动作。

调料罐这次稳稳的落在他掌心。

面前的令狐冲变戏法般又从怀中掏出一双编制精美的手工藤鞋,笑嘻嘻的冲他晃动。

“咦,今天有酱牛肉啊。”令狐冲伸手拿了片牛肉放进嘴里大口咀嚼。

“洗手啊!”东方不败拍了令狐冲手背一下,用筷子又夹了一片喂给他后才把他赶出厨房:“外面等着,饭很快就好。”

热气腾腾的饭菜很快摆上桌,砂锅内的鱼汤上面撒着调味的茱萸,颜色浓稠得如牛乳。

“今天不去铺里么?”

“下午去进了些货,直接拉到铺子里面,今天就不用再去了。”

“我听说附近建了个夜市,逢双日开市,要不要去逛逛。”

“好啊,那明个晚饭后我陪你去。”

两人对桌而作,就像寻常夫妻那样边吃饭,边聊着这一天的见闻信息。

“我昨日跟邻居学的溜虾仁,你尝尝味道。”东方不败说着夹起一个大大的虾仁。

令狐冲扒了口饭:“娘子,有个事想跟你商量,我在想,要不要给咱们店里招个酒娘。”

东方不败停住筷子,表情严肃:“为什么要招酒娘?”

“因为别人店里有啊。”

“别人店里有,咱们就一定要有么?别人店里生意有咱们好么?”

“倒是没有,不过,”

东方不败截住他话头道:“其实呢,我也不是反对,只是觉得这样很不方便。”

令狐冲一愣:“为什么?哪里不方便?”

东方不败手中的筷子转了个弯把虾仁送进自己嘴里,然后解释:“你想啊,店里每天生意那么好,有时要很晚关店。如果招酒娘,那些未婚的小姑娘天天抛头露面,跟一群男人共事很不方便。若是招已婚的呢,人家还有丈夫孩子,晚上又不能太晚回家。”

“说的也是。”令狐冲想了想又说:“但我们可以从本地人里面找啊,他们没那么多讲究。”

东方不败放下筷子,笑着说:“又错啦。你想想看,为什么咱们店里生意那么好?”

令狐冲想了想说:“因为在咱们店可以喝到最正宗的明国酒。”

东方不败轻轻一拍桌子:“对啊,就是这个原因。你和店里那些伙计都是明国人,正好主打明国酒,这是最大的卖点。若是招当地人,无异于邯郸学步,对生意不见得有什么提高,自身特点也不鲜明了,得不偿失哦。”

令狐冲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还是娘子想得周到。”,他端起碗后忽然又皱起眉,对东方不败小声说:“但我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我是不是又被你绕进去了?”

“哎呀,哪里有什么不对啊。别瞎想了,来尝尝我做的虾仁。”东方不败笑眯眯的又夹起一个虾仁,不容分说的塞住令狐冲嘴巴。

天边光影悄然变化,异国的黄昏在中无声中褪去。

晚饭后东方不败走入阳台,双手抚着栏杆,遥望着雅加达入夜后的景色。

城内各家都升起了烛火,举目望去,天空繁星点点,地上华灯万千。

温润凉爽的海风带起东方不败鬓角的青丝,他闭上双目,长长舒了口气,体味着在历经漫长、纷繁的岁月后这得之不易的平静。

曾经的他是翻云覆雨,名震天下的东方不败,现在的他是抛开名利,平淡度过一生的东方不败。

擦肩而过的皇图霸业,擦肩而过的流年。

终是放下了。

心念一动,他取下腰间洞箫至于唇边。

清幽的箫声在月夜下响起,大气苍凉的曲调随风飘扬,延宕不绝。令人闻之不由生出回首往昔种种荣辱得失不过浮生一梦之感。忽听得背后铮铮响起琴声,令狐冲在他身后席地而坐,双手覆上瑶琴,指间拨动琴弦。起初数个音节明快欢欣,接着转为舒缓,曲调优雅绵柔。随着琴音奏起,箫声却慢慢低沉下去,但低而不断,节奏和琴音配合相得益彰,在箫声原有的慨叹世事中平添几分我心自在,笑看风云的洒脱。

琴箫合奏,两者高低起伏,期间随变化繁复,但音色抑扬顿挫,清丽悦耳。

沧海一声笑,涛涛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一曲笑傲江湖合奏完毕,令狐冲放下手中瑶琴,起身走到东方不败身后,把外袍披上他双肩。

“晚上风大,要是着凉,我们的大媒人可是会担心哦。”他笑着把手掌一翻,亮出一物。

雅加达的明月高悬中天,微暖的月光下,酒壶散着柔和的银晕,鲜红的同心结在壶身轻轻拂摆。

东方不败翩然回首,对令狐冲浅浅一笑,明眸若星。

《东方不败》全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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