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情愫
苏若水十岁,已经出落得唇红齿白,亭亭玉立,和她阿娘年轻的时候一样,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胚子。
这日她蹲坐在路旁,注视着一个蚂蚁窝发呆好久。
墨玉皱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本尊见你,终日闲得很,也没什么事做。”
听见墨玉的话,她木然的抬起头,站起身对上他带点绿色的眼睛。
把粗布麻衣上的土掸了掸,表情惆怅。
平日里活泼好动,这幅样子,墨玉还以为她生病了,抬手号脉,并没有探出什么来。
这小妮子,纯纯是有烦心事。
“到底怎么了?”
“就像是墨玉你说的,我平常除了跟着阿娘学女红就是做农活,实在无聊的很。”
别人家的女娃娃不都是这样的吗?
再过几年,寻个平常的汉子相夫教子,这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儿,他心里莫名的有那么点酸,就跟前两日送给别人他俩一起养大的一只小兔子时感觉差不多。
那时候他以为是嘴边的食物被人夺走了生出的不自在,现在想来,仍不解。
但是苏若水的情绪明显的更不好了。
她抬起自己白皙的脸,显得过分迷茫。
紧接着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原是又有人被蛇咬了。
苏若水不自觉的抬头看了墨玉一眼,紧接着就遭到了对方的白眼。
“你这么看本尊作甚,这山上的蛇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被咬了原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再说了,本尊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下得去口的。”
那么五大三粗的汉子,纵然是挑食物,他也喜欢细皮嫩肉的好吗。
知道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苏若水原本郁闷的心情总算是舒展了些。
随后便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墨玉,我想问的是,你有办法救他吗?”
“没有!”
这世界上的事大多都有因果,他强行的参与,谁知道会引来什么祸事。
不相干人类的事,他才不想管。
“可是……,李大叔真的是一个好人啊。”
小时候她和阿娘饥一顿饱一顿,村子里的人都穷,纵然看着她们母女可怜也是无能为力。
唯有这李大叔,好多年前娘子便去世了,再加上李大爷是村里的赤脚大夫,两人的日子稍微宽裕一些,这才时不时的会给她们母子送一些吃的。
要不然,苏若水都觉得自己恐难活到今日。
他不该就这么死的。
想着便急切的跑到李大叔的家里,一群人眼神凝重,李大爷更是愁眉不展。
这种情形,不就和当初她被墨玉咬了的时候一模一样?、
李大爷摇了摇头。“银环蛇毒,没救!”
不少李大叔的兄弟守在床边,眼里隐隐有泪光。
反观这中毒之人,倒是看得更开。顺着他的目光,小若水看到了在门外自己的阿娘。
李大叔喜欢阿娘,她自小便是知道的,只不过阿娘对死去的阿爹用情颇深,再加上总是怕委屈了自己,始终没有松口。
这弥留之际,怎能不遗憾?
阿娘……,苏若水在心里默念,忍不住又抬头看向墨玉。
在苏若水的心里,这世间根本没有墨玉办不到的事。
受不了她的目光,墨玉觉得身上的鳞片都要炸开了。他终是叹了口气,道了一句:“等着!”
闪身到了无人之处,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来。
墨玉的唾液,稀释之后几乎能解这世间所有的蛇毒,弥足珍贵。
又便宜了这丫头去做顺水人情。
心里的怨念还没完,瓷瓶便已经到了若水的手里,耳边传来只有她一人能听得见的声音。
“用一碗水化开一滴,敷于伤处,记住只能外敷,内服没有效果。”
以毒攻毒,这是最快的方法。
小若水会意,也顾不上别人会不会问她这解药怎么来的,走到李大爷面前。
“李大爷,这药只需要一滴化在水里,就能救李大叔了,咱们试试吧。”
人们这才想起,小若水儿时也是中过蛇毒的,但一个女娃娃的话真的能信吗?
不过话说回来,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李大爷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叹了口气,显然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唉,试试吧。”
小若水便准备去寻碗。这时候一直在人群后边的阿娘似乎比她的动作更快,一碗清水在她转身之际就已经到了若水的面前。
目光灼灼,里边藏了太多的情绪。
“阿娘来!”
什么男女有别,在这种时候哪还有这种讲究。
李大叔对苏若水阿娘那点心思,全村哪有人不明白的。要不然李大叔家条件这么好,早就另外娶一个女子过来了。
两边的兄弟不自觉的就让出一条路来。
若水的阿娘将随身的帕子浸湿在碗里,仔细的敷在李大叔的腿上。
这期间两人一句话都没说,李大叔五尺高的汉子,眼里皆是柔情。
人们同样惊奇的发现,李大叔的面色越来越好了。
“李大爷您快去看看啊,李大哥的蛇毒是不是解了?”
机灵的兄弟已经搀扶起李大爷往床边来。
回过神的阿娘又跑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李大爷把了脉,略带浑浊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病人药到病除,是一个医者最喜欢看到的事情,更何况救的还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命。
李大爷终于意识到,苏若水这孩子不一般。
招手便让她过来,眼神盯着她手中的瓷瓶。
“孩子,跟李爷爷说说,你这瓶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神仙妙药,竟然这么利害。”
苏若水也不知道啊……
她看向旁边隐身的墨玉,对方别过头,根本不解释。
于是小若水只能瞎编。
“李大爷,这东西是当年解我当年蛇毒的老神仙放在我枕边的,说是只能用于蛇毒,没有别的功效。”
她的意思是不是什么灵丹妙药,治不了百病,省的有别人惦记。
即便是这样,李大爷也已经很高兴的。
他慈祥的摸着苏若水的头顶“好孩子,果然是有神仙庇佑。”
李大爷看着如此机灵的女娃娃,心中隐隐的有了计较。
回家的路上,小若水扯了一下阿娘的袖子。对方回过头来,一脸莫名。
“李大叔喜欢阿娘,阿娘你知道吧。”
阿娘似乎是没有想到苏若水会这么直接的提出来,心里局促,面带为难。
“咱们回家再说。”
这路上人来人往,哪里是说话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