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姻缘扣：消极怠工
秦蓁被顾爽亲昵的动作和语气吓了一跳。她搞不清楚顾爽为何对她另眼相看,却知人多眼杂,这般言行举止委实不妥。
不动声色加快步伐,她走到顾爽前面,嘴里叽叽咕咕道:“快点顾少卿,您太慢了。不是说奸细快死了吗?再磨蹭下去,恐怕只能给他收尸了。哦对,那厮在哪儿呢?还是你们大理寺那艘船上吗?当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如今,连奸细的待遇,都比我们京兆府衙役好。”
顾爽大手落空,微微怔了下,旋即便听见秦蓁这番乱七八糟的话,心中愁云顿散,又笑着放开脚步追了上去。
秦蓁医术极好,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奸细伤得实在太重,腹腔内的肠子尽数被斩成两截,她赶到时,奸细的瞳孔都开始散了。
不过也并非一无所获,她在给奸细验尸时,发现了两样极特殊的东西。
其一,一粒指甲盖大小,黑漆漆的肉球。
其二,一杆碧绿色的短笛。
这两样东西,短笛便罢了,当日在养心殿外,很多人都看见李烨拿着它。
可那肉球,却是除秦蓁之外,连李烨都未见过的稀罕物。
顾爽见秦蓁戴着手套都不敢直接触碰肉球,却是用筷子,一点点将其拨拉进盛满清水的罐子,不由问:“此乃何物?”
“蛇毒!”
顾爽多聪明一个人,听见“蛇毒”这二字,脱口问:“可是井中尸的案子里,发现的那种怪蛇的毒囊?”
“正是!”苗欣看他一眼,意味深长道:“不仅仅这毒囊,还有这杆短笛,此物,可以召唤蛇兵。”
“啊!”顾爽眸中登时精光大盛:“这厮,与李公公和杨将军,是一伙儿的。”
秦蓁没有回应。井中尸的案子牵扯甚广,连明德帝都难以脱身,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那案子背后,藏着大鱼。
但既然李烨已经做了结案,便是主动退让一步。如此,那幕后之人做甚还不依不饶,派来这名奸细一路跟随?
随身携带蛇毒和短笛必是不怀好意,哪个凶手会这么笨,官府已经放过一马,却还反过来继续对官府喊杀喊打?脑子有病吗?
自然不是!
想李烨从离开长安那日起,便用心良苦,不停布局,如此奸细依然利用水匪行刺,唯一的解释便是,那幕后黑手想要做的,并非为井中尸一案受死的杨将军和李公公报仇,而是,阻止他们前往常州查案。
有点意思,居然还是起连环案!
不过,李烨既然看破不说破,连顾爽都蒙在鼓里,她似乎也没必要多嘴多舌,能否参详得透,且看顾爽的悟性吧!
接下来的行程,如顾爽所言,通济渠、邗沟和江南河三段水路,尽数风平浪静,以至于众衙役们闲得在河面上钓鱼、打野鸭子改善伙食。
秦蓁的腿伤完全养好了,却整日懒懒地窝在船舱中吃吃睡睡,连甲板上都不大去。
这日,她正与白莽和白威研究如何废物利用,将河鱼的鱼鳞和鱼骨也烧熟入腹,突听外面有人唤她:“秦衙役,李大人传你过去!”
这种传唤,自剿匪得胜之后,秦蓁每日都要听上两三回,但她一次都未遵从过。
并非她小鸡肚肠,还在生李烨的气。而是经过那日顾爽点拨,她突然意识到,不光她与李烨身份悬殊,京兆府的衙役们,也比不过大理寺和六扇门。
想他们京兆府的衙役,平素并不主打查案缉凶,更多的是巡逻夜访,处理街头巷尾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她一个半路化缘的和尚,即便经念得再好,也不该总往专职断案的衙门上司跟前凑。
所谓鱼有鱼路虾有虾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还是跟白莽、白威一起,与自家衙门的兄弟往来更恰当些。
这般想着,她便不再主动与李烨亲近。自然,顾爽那边更不会去。
刚巧顾爽也派人来传白威过去,白莽见秦蓁趴着不动,连句话都懒得回,不由问道:“你不去吗?不是说腿伤皆好了,怎地还拒绝李大人的传唤?”
“不去了,”秦蓁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今日头有些疼,不太想动。”
“那你也该说清楚嘛!不过蓁蓁,并非我说你,你好歹是李大人的随侍,小威比你小,每日还得去顾少卿那里走几遭,你这般偷奸耍滑惫懒怠工,万一李大人怪罪下来怎么好?”
秦蓁随口道:“怪罪就换人呗!”丝毫不将白莽的话放在心上。
“蓁蓁!”白莽还要再劝。
秦蓁却已不耐烦:“哎呀你若闲得慌,就去帮我熬碗鱼汤,要浓浓的那种,在这儿废什么话呀?我都说了,我今日头疼不舒服。”
话音才落,便听舱外响起清冷不悦的熟悉声音:“头疼是因为睡得太多,不舒服乃是没出来呼吸新鲜空气,都是懒病!”
我勒个去!李烨怎么亲自来了?秦蓁吓得一骨碌爬起来。
李烨已带着云琅推门进来,见舱内光线不好,黑漆麻古,还有股潮湿的霉味儿,剑眉皱得更紧:“怎么?给本官做随侍委屈了你?还非得本官三顾茅庐亲自来请才行?”
这是来找茬的呀!白莽眼皮一跳,张嘴便道:“李大人、云琅兄,您二位先坐,我去炖点鱼汤给你们润润嗓子。”说罢,不等李烨回复,一溜烟地钻了出去。
秦蓁:“……”
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说好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挡在她前面呢?义父倒是白交代了,搞半天,他竟是这样的白莽。
李烨背着手打量秦蓁一眼,又环视四周,就在秦蓁以为他可能不准备追究时,他却突然道:“云琅!告诉秦衙役,在我们六扇门,偷奸耍滑、消极怠工者,当如何处罚?”
“杖责三百军棍,小惩大诫!”
啥?三百棍?
扯淡吧!
不就是消极怠工吗?就算在京兆府,最多也是罚十几文钱,哪有杖责三百棍的道理?又不是重刑犯,三百棍打下去,人都打死了,哪里还是小惩大诫,整个就是报复杀人。
见秦蓁一个劲儿地翻白眼,李烨冷冷一笑:“不信么?”
“大人您说话水分太足,在我们京兆府,若不能胜任,顶多罚点钱撵回家去。我都说了我不舒服,您既然不信,又看不上我,索性换一名随侍好了。”
“当真虱子多了不怕咬,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李烨话锋一转:“只可惜你现下与我随行,乃是立过军令状的。既是我六扇门的人,当服从我六扇门的规矩,云琅,将秦衙役拉出去行刑。”
卧……槽!来真格的啊!
上回说要将她发卖进勾栏院,秦蓁便见识过李烨的心狠手辣,更知云琅铁石心肠,她后悔不已,想都不想,“扑通”一声,就给李烨跪下了:“大人不要啊!我最近是真的身子不爽,您若不信,可以找随行军医来给我瞧。我一个小姑娘家,细皮嫩肉,哪里受得了三百军棍,便是二十棍下去,只怕小命也没了半条,您好歹留下我将功赎罪,我再也不偷奸耍滑,再也不跟您对着干了。”
云琅着实没料到秦蓁会给李烨下跪。
暗道这丫头面对水匪时,眼皮都不眨一下,那身硬骨头让多少人惊叹,怎地一看见头儿,就成这幅软骨头了?还自称小姑娘家细皮嫩肉,就这丫头那彪悍劲儿,跟只母大虫似的,怕是普通十个男人都制不住她,哪里细皮嫩肉了?
也不对,这么多天在船舱里躺着养膘,她倒确实将自己养得白白嫩嫩,竟比刚出长安城时更圆润了些,倒有点像人参娃娃,看着就让人想揍她。
得!遇到这种脸皮厚比城墙的,他也不在这儿碍眼,省得看不下去直接动手,坏了头儿的美事。
眼珠转转他随口说了句“我去看看白莽的鱼汤熬好没有”,也躲了出去。
李烨一个不留神,秦蓁跪了,云琅跑了,他的俊脸不由狠拧几下,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把将秦蓁拎了起来:“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怎地如此没骨气?”
“我又不是男儿,”秦蓁一脸委屈:“我是小女子嘛!做甚要有骨气?骨气又不能当饭吃。”
李烨:“……”
她居然还有歪理,而他,竟无法反驳……大唐女神捕之洗冤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