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姻缘扣：子母套棺
情况与秦蓁预料的一模一样,十二具黑棺皆未铆死,白莽和白威将棺盖尽数揭开后发现,里面全是女子衣饰,春夏秋冬四季皆有。
三人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向正中间那具红色棺椁。
世人讲究“事死如事生”,对待已经逝去的人,无论是丧葬品的准备,还是丧葬程序,皆有严苛要求,棺椁作为仙逝之人所居之地,受礼制束缚,不仅仅材质不同,颜色亦不相同。
义父曾将“五色棺”细细说与秦蓁,所谓五色,即白色、金色、黄色、黑色,和红色五种颜色。
其中,白色棺材仅适用于未来得及婚配便离世的年轻人,至前唐时期,这种颜色的棺材便不多见了,可以忽略不计。
金色棺材乃帝王专用颜色,只会出现在皇陵,亦可忽略。
黄色棺材又称原木棺材,是最廉价的棺材,无需上漆。因在五行中属土,所谓入土为安,千百年来,寻常百姓都会用它。
而黑色棺材,多使用与战祸、自戕,及英年早逝者。
坊间有传,道家偏爱黑暗和隐秘之物,认为玄色乃最崇高的神秘之色。《易经》认为黑色乃‘天’之颜色,为众母之色,为众色之长;《韩非子?十过篇》中亦记载:“尧禅天在,虞舜受之。作为食器,斩山木而材之,削锯修之迹,流漆墨其上:输之于宫,为食器……舜禅天下而传之于禹,禹作祭器,墨染其外,朱画其内。”大唐皇帝历来推崇道教,尤其太宗、宪宗、穆宗、武宗和宣宗皇帝为甚。故,数百年来,大唐自上而下,都喜欢使用黑色棺材。
至于红色棺材,多用于“喜丧”,但坊间百姓配冥婚时也爱用红棺,渐渐便演化为只要是婚期猝死之人,都会选用红棺的习俗,尤其是新娘猝死。
想到猝死的新娘,秦蓁脑海中不由自主便浮现出之前自己看见的,那双穿着云头履的脚。
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砰砰”乱跳,深吸一口气,方道:“掩住口鼻、戴上手套,开棺吧!”
这话无疑是在告诉白莽和白威,红棺内,必有死尸。
而秦蓁话音才落,便率先戴上遮面白巾和手套,兀自抠住棺盖,摆出与白莽、白威同甘共苦的姿势。
白莽本想劝她撒手,可瞧瞧棺椁大小,他和白威二人并无十全把握能掀开棺盖,遂将念头隐下,只冲秦蓁点点头,也迅速戴上面巾和手套。
兄妹三人以目光示意,同时发出“呀”的一声暴喝,同时发力。
这红色棺盖果然比之前所有黑棺沉重许多,但还是在三人合力下,渐渐松动起来。
眼见三人已将它抬起条缝,身后突然“吱嘎”一声,门竟自己打开。
随即,一颗黑乎乎、毛茸茸,闪烁着绿莹莹眼睛的脑袋,悄无声息伸了进来。
此时三人正心无旁骛,骤然听见这诡异之音,不约而同循目望去,这一望,登时呆住。
白威胆子最小,且他是背对着房门,本就感觉身后阵阵阴风袭脑,冷不丁扭头,却对上双绿莹莹的眼睛,尚未瞧真切,“鬼呀”二字,已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他这一嗓子,直接将秦蓁和白莽憋着的那口豪气喊散了。
三人仿佛心有灵犀,倏地同时收回手来。待听得棺盖重重合住,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才似突然醒神般,面面相觑。
好在,他们被开门声惊到,门口那颗脑袋,却被合棺声惊到,伴随着“喵呜”一声尖锐惨叫,那脑袋瞬间消失不见。
“是山猫!”白莽狠狠瞪白威一眼:“莫要自己吓唬自己,你没听说过人吓人,吓死人吗?”
“我……它一叫,我就听出来了。”白威满脸羞愧,“就是……就是方才太紧张,猛地回头没看清,以为那山猫身后还有双眼睛。不过,这七峰山的山猫也忒大了些,跟只小豹子似的。”
秦蓁哭笑不得。白威所言不虚,其实,她也是头一回见这么大的山猫,还是黑猫,想必白莽也一样。故而不仅仅是白威,时才那一瞬,他们三个,都被吓到了。
说起来也真巧,那黑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们堪堪将棺盖抬起来的那一刻来,来了不算,还悄无声息地推门,推开门后又不进来,只在门口偷窥,搞得连秦蓁都要以为,这红棺之内,当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召唤那黑猫。
脑子里莫名浮现出几个问题,黑猫真的是自己来的吗?那之前,她独自一人躺在棺盖上昏睡,黑猫为何不现身?即便论偷食,也该是那时候的义庄,最为安静、安全吧?
努力压制住这些不切实际,又容易吓坏自己的问题,她冲白莽和白威笑笑,“无妨事,其实,能将山猫吓走也好,看它那么大的头,体型势必不小,如此山猫算得上猛兽,若真向我们发起攻击,倒也麻烦。即便它不主动攻击人,只在门口偷窥,我也总觉得有人在门外盯着我们,荏难受。”
“蓁蓁,你也有这种感觉吗?”白莽一脸惊喜:“我还当是我自己疑神疑鬼,总觉有人在门外偷窥呢!便是刚才黑猫伸头进来那一瞬间,我似乎都看见,黑猫身后还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对对!”白威随声附和:“我也这样感觉,就觉得黑猫后面还有一双眼睛,所以刚才才会吓到惊呼。”
他二人的话,让秦蓁心里不由自主打了个突。
秦蓁一直刻意提醒自己,特殊环境,会引起情绪高度紧张,有可能产生幻听或者幻视。然,不止她一个,白莽和白威也都觉得门外有人偷窥,那就说明,门外刚才真的有人在偷窥。
故,那黑猫有可能不是自己来的,而是有人将它带来,或引来的,甚至,这殓房的门,都是他帮黑猫推开的。
谁?此人会是谁?是那穿着云头履的鬼新娘,还是拥有鬼脸的老太太?此二人装神弄鬼,拼命制造恐怖气氛,究竟是为什么?
“蓁蓁?”白莽迟疑地看向秦蓁:“这具棺椁邪门得很,仿佛里面困着厉鬼。要不,我们还是等李大人他们回来,再开棺吧?”
提到李烨,秦蓁的心脏又是一揪。
白莽给她带回吃食时说,李烨等人才走了一炷香的工夫,白威回来时,大约两炷香工夫。眼下,他们三人已经将十二具棺材全都打开查验过,至少已过去半个时辰,为何这么久,李烨他们还未回来?难道那山洞里有其他路,杜主簿等并未追上李烨?
越想疑点越多,她咬牙道:“无需!我就不信这世上真的有鬼,即便真有,她也必是冤死鬼,我索性扮一回狄怀英,替她查明真相、沉冤昭雪!”
这句话秦蓁说得铿锵有力,白莽和白威精神一振,再不多言,三人重新合力,再次将棺盖掀了起来。
“吱……”一声尖锐长啸,有什么东西从棺椁中窜出,飞快隐入黑暗。
好在有了刚才山猫的经验,三人虽吓了一跳,却都分辨出那是老鼠。
有老鼠就有尸体,这回他们没有像掀开黑棺那样,直接将棺盖掀翻在地,而是一点点往后挪,渐渐将棺椁上半截,露了出来。
意料之中,棺椁很深,里面盛放着一大一小两具棺材,大的与黑棺相似,小的,长度尚不足两尺,两具棺材都是大红色,均盖着棺盖。
无需秦蓁吩咐,白莽已附身进去,直接将小棺材抱了出来。
“有点份量,里面有东西。”他看一眼秦蓁,将棺材放在地上,“先开哪一个?”
秦蓁看看棺椁中的大棺材,最后,却将视线停留在小棺材上,“既然小的已经抱出来了,就先开它吧!”
白莽点点头,解下腰间横刀,在棺盖边缘处轻轻切割一番,未发现异常,方用力掀开棺盖。
不出所料,棺材里放着个襁褓,襁褓很新,瞧着像是才包好放进去不久,只是,即便连头脸都被裹住,依然有浓郁尸臭,从里面飘散出来。
见白莽被熏得直打喷嚏,秦蓁忙问:“大莽,你怎么样?”
“无妨,只是鼻子有点痒。”白莽朝她点一下头,伸手便将襁褓抱了出来。
白威连忙接住,与白莽一首一尾将襁褓托好,等待秦蓁验尸。
然而,当襁褓被一层层打开,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三人皆目瞪口呆……大唐女神捕之洗冤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