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姊妹煞：偷鸡小贼
“蓁蓁姐姐,真的能把大花找回来吗?”二丫仰起头,一脸怀疑地看着秦蓁。
“自然,骗你是小狗。”秦蓁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一本正经道:“二丫,姐姐跟你说啊,这世上的东西呢,没有白来的,正所谓有取有舍,方能长长久久,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二丫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
秦蓁:“……”
好吧!她就不该指望这小东西自己觉悟。
清清嗓子,她索性开门见山:“我这么跟你说吧,就是,我帮你找回大花,却也不能白找,你总得拿什么东西来交换答谢是不是?不过咱们都住在猫耳胡同,乡里乡亲的,收谢礼着实虚伪了点,所以咱们换一种方式,找着大花之后呢,你抱着大花回家,然后跟你娘说,以后等她病好了,每日做凉粉儿时都多做一碗送与我,可好?”
二丫认真地想了想,迟疑道:“好像……好像我娘吃亏了。”
“哪里有吃亏?”秦蓁脱口道:“这叫有来有往,礼尚往来。”
“可是,你帮我们找回大花只一次,我娘却每日都要给你做凉粉儿,实在不划算。”
秦蓁:“……”
难怪世人常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崽儿会打洞,这屁大点的孩子,也忒精明了些。
拼命克制住即将崩裂的表情,秦蓁干笑:“你怎能这般算?二丫,我跟你说,大花可是你们家的宝贝,每日都会产下一枚鸡蛋,你娘能用那些鸡蛋卖很多钱。可若找不回大花,你娘就没办法换钱,你也穿不起新衣裳了呀!”
穿新衣裳乃二丫的毕生心愿,想了又想,她终是抵御不住新衣裳的诱惑,无比纠结道:“那好吧,只此一次,你我击掌盟誓,谁也不许反悔。”
“好嘞!”秦蓁干干脆脆与她击掌盟誓,俏脸儿几乎笑成一朵花。
并非秦蓁精于算计,实在是最近长安城内太过风平浪静,他们京兆府的衙役们悠闲归悠闲,却没甚赏格可拿,日子过得着实清贫,这嘴里,亦要淡出鸟来。
今日她见二丫独自坐在胡同口哭泣,好心上前劝慰,方知,二丫家饲养的那只下蛋母鸡大花,被刁三狗偷了去。大花乃二丫家最重要的经济来源,被人偷盗,二丫娘岂能甘心?当即寻上门去理论,然刁三狗家父子四个,皆是横行霸道的滚刀肉,哪里会听二丫娘理论?一番胡搅蛮缠之后,竟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儿将大花抱出,口口声声说是他家饲养的。
刁三狗父子敢如此嚣张,乃是因为,他们盗走大花之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给大花染了色,将好端端的芦花鸡,硬是变成了羽毛鲜艳的红母鸡。二丫娘自然认得出自家大花,当场要求给大花沐浴,可将大花淋成落汤鸡,那身鸡毛,却依旧鲜红如血。
街坊邻居们本就怵刁三狗父子,如此没凭没证,更是无人敢替二丫娘说话,最后,连里正都将大花判给了刁三狗家。二丫娘一气之下,便病倒了。
秦蓁听完之后火冒三丈,但她心知此事不能来明的,即便她仗着义父的势,将大花硬夺还二丫娘,刁三狗父子也不会善罢甘休。天天被那泼皮滚刀肉一家赖上,只怕要不了多久,二丫爹娘都得一命归西。
故而她想出个法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把大花从刁三狗家鸡圈偷出来,也做一番改头换面,如此便是京兆尹大人亲自来,也不可能再将大花判给刁三狗。
于是乎,便有了此时,她和二丫蹲在狗洞前交易的情景。
秦蓁选择这个狗洞,自有她的道理。此洞原是黄鼠狼偷鸡时所挖,不高,却很宽,呈扁平状,正巧适合秦蓁这般身量的人出入。且这狗洞紧挨刁三狗家鸡圈,上回秦蓁和白威巡街时,还好心用泥巴将其糊上。
最重要的是,刁三狗父子并不知晓这狗洞的存在。因此秦蓁无需翻墙头,只需扒开上面的泥层,掏出里面稻草,再将头钻进狗洞,便能直接将大花从鸡圈中抱出来。
击掌盟誓已成,秦蓁说干就干,她撸起袖子,动作麻溜地将上半截身体钻进去,果然,里面正对着刁三狗家鸡圈。
打开圈门,她一眼便瞧见毛色艳丽的大花,伸手直接抱了出来。
来之前秦蓁早做过准备,刁三狗父子势必用了丹寇、朱砂等物给大花染色,她没那么多钱买专门的染料,索性去衙门问黄师爷讨了些不易褪色的废墨,一股脑揣在兜里。
此时大花到手,她生怕夜长梦多,掏出废墨便在大花身上一通乱抹。好端端的红母鸡,眨眼又变成了黑红相间的花母鸡。
瞧着满意了,秦蓁才反手将大花递出去。
正要往外退,突然发现自己的衣裳弄得黑一块白一块脏不溜秋,心道不能便宜了刁三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随手又从鸡圈中顺了只白母鸡出来做补偿。
大花失而复得,二丫喜极而泣,正想喊秦蓁赶紧离开,却见秦蓁反手又递出只黑乎乎的母鸡。
她下意识接过,一张小脸儿却愣愣的:“蓁蓁姐,这是?”
“嘘!”秦蓁一边让她噤声,一边如毛毛虫般,一扭一扭地往后退。好不容易顶着一头鸡毛全身退出,她人未爬起,口中已急急道:“快走二丫,这里交给我,你赶紧……”
话未说完,便听二丫一声惊呼,秦蓁倏地抬头。
直直撞入视野的,乃是一双熟悉的长腿,继续往上,是熟悉的窄腰。秦蓁心道,没这么背吧,在这里也能遇上?硬着头皮继续往上看,果然,是双手负与身后的熟悉站姿。
认命地轻叹一声,秦蓁终于直起腰,冲李烨拱手:“见过李大人,见过云琅哥哥。”
当日宝林寺一把大火烧死了济世方丈、英哥,和所有猴子,姻缘扣一案的隐藏线索就断了。不过秦蓁并未纠结,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事?经历了前唐末期的战乱颓败,后唐眼下虽看起来风平浪静,却有无数隐患藏在水波之下,此案太过特殊,与井中尸一案异曲同工,实在不宜太过执着。
故,搜集完证据,李烨亲手撰写了结案文书,由顾爽、常州府衙、丹阳县衙大大小小数十名官员,以及清醒后得知整件案情经过的张夫人等一并签字画押后,一众人便凯旋而归了。
至于还朝后,如何向圣上述职,那是李烨和顾爽的事,秦蓁并不关心。
她只知,还朝第三日,朝廷便贴出告示,道户部尚书张俊德在归乡省亲途中,偶染重疾不治身亡,常州一带百姓哭声震天,上表万民书请愿,要为张俊德立碑杜撰。今上深受感动,特下令常州府在般若山脚下修了座长生殿,还好心好意命人快马加鞭,送了座张俊德的金身过去,让张俊德与山上的宝林寺遥遥相对,共同庇护般若山一带无数生灵。
不过有坊间消息称,张尚书那座金身颇为蹊跷,原本该盘腿而坐,却不知是不是雕刻工匠手误,成型后,人却是跪着的。当然,说跪坐也可以,因此,性情急躁的明德帝并未追究,那金身就这么稀里糊涂送去了般若山。以至于,坊间流传,那张尚书的金身,其实是去般若山谢罪的。
更具体的情况,秦蓁懒得打听,这回案子结了,最大的好处就是,白莽和白威一人得了三贯钱,而她,得了一贯。
据白威去大理寺打听,原本秦蓁在姻缘扣一案中表现突出,又几次三番救人,朝廷对她的赏格乃是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就是十贯,可买五百斗米。
五百斗米啊!足够秦蓁吃四十年,只要想想,她都能美得冒泡。
只可惜,顾爽却告知白威,秦蓁十两银子的赏格,被李烨截走了九两,只余一贯钱。
一贯就一贯,这几个月来,秦蓁都被李烨剥削习惯了,倒不怎么介意,横竖相当于多领了一个月俸禄,她只管美美享受,硬是给自己每日多加了一个大肉包子。
眼下不期而遇,秦蓁生怕李烨讨债,目光不敢与他对视,只嬉皮笑脸看着云琅:“云琅哥哥,你的蛇毒全好啦?哈哈,真是厉害,果然不愧是千牛卫,身体素质就是棒,倒白白让我和大莽、小威日日替你担心了,哈哈,哈哈哈!”
云琅倒是真的感激秦蓁,冲她拱手还礼,想到方才瞧见秦蓁头钻入狗洞,屁股还在外面的奇观景象,不由笑问:“你在做甚?偷鸡吗?”
偷鸡?秦蓁眼皮一跳。
才暗道不好,便听李烨缓缓道:“按照我后唐律令,凡偷盗者,除归还所窃之物外,还需承受一百杖责!”
……大唐女神捕之洗冤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