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枕头锁：都后悔了
云琅这话意图着实明显,大理寺寺卿正后悔不已,此时再听云琅火上浇油,直想找块抹布将云琅嘴巴堵上。
方信亦一脸稀奇地看向云琅,这小子今日哪根筋搭错了?谁都瞧得出李大人心仪秦姑娘,怎地云琅却跳出来给李大人拆台?他是假的李大人的心腹吧?
李烨面上无甚变化,但瞧着云琅的眼神却冷漠如冰。
眼见气氛要凝固住,秦蓁却淡淡开口了:“死者生前患有筋瘘病,根本无法行人道,但他又酷爱狎妓,势必不会去平康坊北里玉团楼那样的地方,大人们可以试着去延祚坊的狭斜查一查,若我所猜不错的话,那里的妓子花娘,应该会认得他。”
“啊?”大理寺寺卿再度被惊到,“你……你如何知晓他爱去延祚坊狭斜的?”
“若老大人您患有筋瘘病,想要狎妓,应该也不会去人多热闹的地方招摇吧?那么,自然得找个无人认识的阴暗处,如此,还有哪里是比延祚坊狭斜更合适的呢?”
大理寺寺卿一噎。
李烨蹙眉问:“我听闻筋瘘病患者四肢畏寒、腰腿酸软、小便清长、早泄、阳痿,还会出现非常严重的肌肉萎缩,可是马御史非但没有肌肉萎缩,反而膘肥体壮,你不会瞧错吧?”
“没有肌肉萎缩,自然是因为他长期服食补药,而所谓的膘肥体壮,亦不过是外强中干的虚胖,他的身体早已被掏空,即便凶手不杀他,最多一两年,他也会因肌肉萎缩瘫痪在床。”默了下,秦蓁又道:“当然,人已经死了至少三日,且他那话儿几乎被烤熟,我也有可能瞧错,李大人若还有什么疑惑,只管再去寻更好的仵作来重新验过便是。”
话毕,她摘掉手套走到水盆边净手,继而客客气气冲李烨和寺卿大人一鞠到地,“秦蓁就这么大本事,言尽于此,告辞!”
“诶,这……”寺卿大人张嘴就要阻止,却被方信暗暗拉了一把。
李烨面上浮现出一抹诧然,显然也想劝阻,可最终,他却瞧着秦蓁潇洒离去,一言不发。
寺卿大人眼见秦蓁眨眼就不见了,急得张嘴就念:“李烨,我说你小子发什么呆啊?是不是缺心眼儿?还不赶紧去追?”
“是她自己要走的。”
“她要走你就让她走?那以后你还要不要跟她联手破案了?得,你若不稀罕这宝贝,我们大理寺稀罕,赶明儿我禀明圣上,将这丫头调到我们大理寺来,做个正经仵作,也许她个半贵人的身份,指不定将来肥水不流外人田,还能与我们顾少卿看对眼儿呢!”
前有云琅吹阴风,现下再来个大理寺寺卿挖墙根,李烨脑子一热,再顾不上其他,摘掉手套便追了出去。
云琅急得也要跟上,却被寺卿大人一把拉住,“你小子做甚去?”
“去追我们头儿啊?”
“追什么追?李大人去追姑娘,管你什么事儿,你且老老实实在大理寺待着,敢乱跑,我叫人打断你的腿。”
云琅都要被寺卿大人气笑了,“我说老大人,您倒是讲理不讲理?我是千牛卫,是李大人的属下,亦是六扇门捕快,与你们大理寺何干?我们头儿都走了,我留在您这大理寺做甚?等过年吗?”
“你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别以为老夫看不出来,你小子一肚子坏水,就想破坏李大人和秦姑娘的感情,拆散他们。”
“我……”既然被寺卿大人拆穿,云琅索性不装了,敛起笑容,他不悦道:“老大人所言极是,我就是要拆散头儿和秦姑娘。您大概不了解秦姑娘,她表面上看起来跟男子般不拘小节,其实心思细腻,她最不愿给人……”
“哪个女子都不愿给人做妾,”寺卿大人直接打断云琅的话,“但人活一世,原本就不可能事事顺心如意,倘若她对李大人有意,自然该做出应有的牺牲,为妾又如何?李大人若与她情深意笃,日后正妻也无法动摇秦姑娘的地位,最不济,李大人可以先纳妾,然后终身不娶嘛!”
先纳妾,然后终身不娶?云琅登时呆住。
在大唐,纳妾不算娶妻,即便家里有一百房小妾,没有正妻,男子也算未婚,倘若头儿真的能为了秦蓁终身不娶,秦蓁为妾,其实也跟正妻没甚两样。
“还能,”他迟疑地再问:“还能这样吗?”
“废话!”寺卿大人在他头上一拍,“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有甚不行?”
“可是,妾室所生子女乃是庶出,无法子承父业……”
“你年纪轻轻,想得倒挺多,李大人是谁啊?他若一辈子没有嫡出子女,皇上难道还能不让他庶出的子女入仕为贵?简直是瞎操心!”
对呀!云琅一拍巴掌,“这个可行,竟真的是我想复杂了。”
就在云琅左右摇摆,为李烨和秦蓁操碎心的时候,李烨却已追上秦蓁。
秦蓁一出大理寺的门,便如泄了气的球般耷拉下耳朵,独自郁卒片刻,她又对着空气一阵拳打脚踢地发泄,嘴里还自顾嚷道,“嗬哟,吓死我了,我怎么会用那种语气怒斥李大人,还给他甩脸子?阎王爷、观世音菩萨,你们究竟谁给我的胆子呀,李大人不会一生气,想起来我还欠他的钱,重新问我要银子吧?
秦蓁啊秦蓁,你是不是有病,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怎敢跟李大人叫嚣?你是嫌自己小命太长了,还是嫌荷包太鼓了?怎么办、怎么办?眼下这都把人得罪了,关系也闹僵了,可要怎么再圆回来?大莽的补偿还没要呢!”
没错,秦蓁早就心虚害怕了,只是方才火气发都发了,人也骂了,气势也装出来了,她哪怕再后悔,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现在演完出来,她紧张得脊背上都是汗,直后悔自己头脑冲动,做事情不考虑后果。
其实摆在平时,有人如大理寺寺卿这般玩笑,她要么插诨打科跟着胡说两句,要么当成放屁,哈哈一笑就过去了,压根不会往心里记。可是方才她似被猪油蒙了心,莫名其妙就怒了。
仔细想想,自己根本没有生气发火的理由嘛!李烨又不心悦她,她做甚一副苦大仇深、恼羞成怒的样子?平素比这过分的玩笑,李烨都不知开过多少,今日自己可是吃了火炭,性子这般暴躁?
李烨心急火燎地追上来,却看见秦蓁犹如羊癫疯发作,正对着空气一顿乱打乱踢,他生怕她是被自己气急了,伸手就想抓住秦蓁。
然手指尚未触碰到人,便听见秦蓁这通乱七八糟的话,他身子一僵,愣了足足五息,方明白过来,这丫头之前的高冷竟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她心里早和自己一样,后悔了。
顷刻间便如吃了定心丸,他也不急着开口,只不紧不慢悄悄跟在秦蓁身后,看她发脾气。
秦蓁哪里知道自己身后已然多出条大尾巴?依旧在发泄,待发泄完,她又重新变回蔫头耷脑的小兔子,“怎么办啊?李大人定是恼我了,以后要是没了他的投喂,我想吃好点,倒是该去找谁?家里还多了两张嘴,小豆又正在长个子,总不能每回都把大肉包子让给他们吃,我自己啃干窝窝头吧?要不,去给李大人道歉?”
似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停下脚步,开始自说自话地练习,“哎呀李大人,不对,叫李大人他要生气,还是得叫哥哥,”她给自己纠正,“哎呀哥哥,我想您了,专门来六扇门看看您,您瞧,这是我亲手烙的饼,还热乎着呢,您来尝尝我的手艺?”
“呼!”她演不下去了,泄气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儿自言自语:“李大人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啊?我的厨艺连大莽和小威的一半都不如,他除非是傻的,否则,怎么可能因为两张饼原谅我?这个不行,得换一个。”
“哥哥,我给您跳支舞吧?”她开始娇滴滴地搔首弄姿,“奴在玉团楼时,受丽姐姐点拨亲传,可是学了不少真货,要不,奴晚上伺候您?”
李烨在她身后,听见秦蓁说到这里,一阵口干舌燥,竟莫名有些向往。
秦蓁的舞姿他是见识过的,别人怎么看他不知,可秦蓁好好梳妆打扮起来,当真人间绝色,尤其是那丰腴饱满的妖娆身姿,被她英姿飒爽地演绎出来,带着股别样诱惑,元太师父子已伏法许久,但秦蓁当日的舞姿,却依旧会在午夜梦回时潜入梦境,与他相会。
然想入非非不到两息,便见前面的秦蓁已弯下腰对着地面一阵干呕:“yue……yue,这个不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才说到这里,冷不丁瞧见身后有人,她未来得及直起腰,已眼波流转斜扫过来,待瞧清楚身后站着的是李烨,竟“啊”地一声,一个趔趄摔趴在地……大唐女神捕之洗冤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