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美人咒：引起众怒
前厅已吵成一锅粥,张青等与秦蓁平日里走得近的千牛卫们将督察使围在中间,个个面上义愤填膺,眉宇间,却透着显而易见的轻蔑。
督察使被他们推搡得如滴流乱转的陀螺,又急又气,扯着嗓子直吼:“你们都给我散开,想反了不成?我乃奉命行事,再敢多说,将你等都当成逆贼抓起来。”
“哟,果真癞蛤蟆打哈哈,好大的口气!”张青冲天翻个白眼。他这段日子与秦蓁朝夕相处,直将秦蓁身上的痞气学了个七七八八,如此语气加上惟妙惟肖的不屑表情,险些将督察使气得仰倒。
其余千牛卫们见状更来劲,哄堂大笑间七嘴八舌叫嚣得无比欢脱。
“我说督察使大人,您好大的官威呐,倘若我没记错的话,我大唐掌管监察一职的,应该是御史台吧?想御史大夫才是与我们头儿官阶一样的正三品,而你们督察院不过鸡肋衙门,眼瞅着便要废黜撤销,您督察使大人乃是几品啊,就敢将手伸这么长?”
“不过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也敢跑来我们六扇门撒野,可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吗?”
“就是就是,张口闭口要将我们六扇门后院关闭查封,谁给你的权力啊?当真以为御史台出了个马文墉,便会一蹶不振,被区区督察院取代吗?”
督察院以前在大唐确实可有可无,明德帝建立后唐,虽未废黜撤销督察院,但亦不器重督察院,故以前,督察使都夹着尾巴做人。
然此一时彼一时,御史台一蹶不振,恰恰给督察院提供了大好机会,而最重要的是,皇上终于看到督察院了,此番特意将整治六扇门内务的差事交给督察院,便等同于放出讯号,要让督察院上位。
督察使谨小慎微了一辈子,眼见即将扬眉吐气,现下却被一群世家纨绔围攻,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抬手将站在最前面的千牛卫推开,他口不遮拦道:“滚开你们这些不学无术的狗鼠辈,所谓千牛卫、金吾卫,除了如水蛭蛆虫般依靠祖宗阴庇外,还有甚本事?若非皇恩浩荡,允你等在六扇门里作威作福,你们这些人,怕都还在老娘怀里找奶吃呢,如今也敢与本官叫嚣?”
这话原也没错,大唐寻常千牛卫和金吾卫,确实徒有其表、败絮其中,靠的乃是老祖宗庇护,方能进宫在天子跟前混个脸熟。
然,李烨手下的千牛卫却与寻常千牛卫不同,如云琅、张青等人,皆是虎贲军出身,曾随李烨东征西战保家卫国,乃后唐真正的开国功臣,督察使口不择言,无异于老虎唇上拔毛,气得一众千牛卫眼睛都红了。
尤其是张青,他本就是急性子,哪里由得人这般编排唾弃千牛卫?不管不顾撸了袖子上去就是一拳。
他这一拳可不是花拳绣腿,结结实实打下去,督察使只觉眼前红的绿的蓝的黄的,恰似开了染料铺,什么颜色都有,鼻腔中更是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如同开了调料店,各种味道直冲脑门。
“哇哇”叫了两声,督察使捂着鲜血横流的鼻子咆哮:“反了反了,你们六扇门好大的胆子。李烨?李烨你给本官出来,休要像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娘儿们的被窝里当孙子,有本事就出来与本官对峙,本官要去皇上面前弹劾你,将你发配边关,让你好好尝尝流放的滋味儿!”
张青本就没打过瘾,却听这厮还敢骂李烨,“哎呀”两声上前还要再打,却被身后的白威一把抱住。
白威自忖身份卑贱,众千牛卫们与督察使叫嚣时他并不敢上前,还专门交代京兆府调来的兄弟们躲远点儿,莫要引火上身。可他远远观望,却发现事情越闹越大。
张青和众千牛卫的心思他岂能不知?且不说秦蓁,单他们这些从京兆府衙调过来的衙役捕快,大多都住在六扇门后院,李大人为了给他们腾床铺,一连将好几个千牛卫都赶走,让他们放衙后回家去住。另,后院还住着大郎、二郎和媚娘,一旦被查封,千牛卫们倒好说,可他们这些人和孩子们,当如何?难不成还得住回京兆府衙去?
故,千牛卫们如此纠缠,不过是为他们争取一席生存之地罢了。可督察院此番奉命前来,明显是针对他们这些身份低贱之人的,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事情闹大,恐最终倒霉的,还是他们。
白威自己倒不在意,他和秦蓁有李烨照应着,怎么都不至于吃亏,便是李烨鞭长莫及,他们大不了再借着义父的老脸回京兆府去好了,但其他兄弟呢?三个孩子呢?所以眼见张青突然出手,第一拳他没来得及拦住,这第二拳,无论如何再不能由着张青打下去。
“张青哥哥,使不得,使不得呀!”使出吃奶的力气抱住张青,白威一叠声道:“督察使大人乃是皇上派来的钦差,您可千万不能再动手了,就算……就算我求您了。”
白威乃是秦蓁的弟弟,张青既认了秦蓁做义妹,自然也将白威视作自己兄弟,他见白威眼眸中皆是担心和恐惧,怔了怔,终于悻悻收回手道:“罢了,今日看在小威的面子上,小爷我不与你个老匹夫计较,若再敢提一句查封后院的话,小爷我的拳头定打爆你的头!”
“你……”督察使气得要吐血,却惧怕张青淫威,只用一双阴毒眼睛恶狠狠瞪着张青。
白威见他外强中干,鼻血长流,心有不忍,忙从袖袋中摸出两枚银针上前道:“督察使大人,我义父乃是长安城有名的大夫,我虽不才,却也懂一些岐黄之术,您这鼻子,似乎伤到了血管,可否让我替您……”
“滚开!”督察使一个耳光抽过来:“区区一个狗奴才,也敢碰本官的尊体?本官已经查过了,就你,还有那个叫什么秦蓁的,还有那几个,”他抬手往远处一指,“你们以前都是京兆府的贱役,如今混到六扇门来,就以为自己乌鸦飞上枝头成了凤凰吗?我呸!做你们的清秋大梦去吧,今日就赶紧从后院搬出去,若不遵照执行,本官便去皇上面前参你们一本,将你等全都革职下大狱!”
白威未曾防备,面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掌,踉跄着摔趴在地,手中银针险些戳瞎眼睛。张青等人见状勃然大怒,嘴里骂着“奶奶的,还敢打人”,便围了上去。
眼见要对督察使群殴,身后一道冰冷声音陡然响起:“我后唐何时变成督察院开的了?区区督察院芝麻大的小官,不但管到我六扇门头上来,还敢动手打我的人,可是觉得我李烨已经死了吗?”
张青等人眼睛一亮,“哗啦”一声自觉往两侧散开。
督察使捂着鼻子循声望去,只见门外一名穿着半旧圆领袍靴常服的青年正不疾不徐走进来,那周身寒意和劲霸气场,吓得人心脏都缩成一团,不是李烨还有谁?
“李……李大人……”
“本官乃是躲在娘儿们的被窝里当孙子的缩头乌龟,担不起督察使这声李大人。”李烨不咸不淡打断他,连看都懒得看督察使一眼,兀自走到白威面前,一伸手,将白威拎起来,蹙眉问:“可有伤到筋骨?”
“不曾,大人莫要挂心,我没事。”白威狼狈地擦了把眼角血丝,赶紧将伤到自己的银针悄悄藏回袖中。
他的小动作哪里瞒得过李烨的眼睛?李烨倒也不阻止,只淡淡扫了眼白威的袖子,语重心长道:“你义父教你们的医术,乃是用来救人的,且记住,救人的东西,都是给人用的,日后若再遇到畜生,就莫要拿出来了,畜生不配!”
“噗嗤!”张青等人没忍住,登时笑出了声,督察使的脸,却一下子变得铁青。
汪柔儿之前始终冷眼旁观,此时终于憋不住了。
其实,督察使哪里会分得清谁是从京兆府新调来的捕快?倒是她,之前登记造册时便一个个留意,早已将白威等人区分出来。督察使本就不满李烨等人大白天在后院闲逛,她不过稍微挑唆两句,道如今的六扇门鱼龙混杂,什么乱七八糟的贱役和小乞丐都能住在里面,难怪风气不正,督察使便想到了关闭查封后院。
汪柔儿本想借机将白威等人扫地出门,也算给秦蓁一个教训,怎奈督察使奇蠢无比,一开口就引发了众怒。汪柔儿不似没见过世面的深宅女子,汪太尉护国从龙,李烨东征西战,她心知当过虎贲军的千牛卫们不好惹,故,先前一言不发。
可眼下李烨出来了,且言行举止都与督察使针锋相对,督察使再不讨喜,也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子正哥哥与之闹僵?
……大唐女神捕之洗冤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