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影厂大清洗，你压哪边？
今天的冰窖大会议室又是一阵清冷。大家等了好一阵子,才等来一身冰蓝色西装的艾美。她是如此的精神气爽,一反常态地对所有人微笑。这架势,直让所有人不寒而栗,心惊胆颤。
入座后,艾美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各位!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作为派拉蒙的负责人来参与会议。明天开始,我将作为整个维亚康姆集团的电视板块cbs电视台的负责人开始全新的历程。我知道我们在一起工作的时间不长,却是一同经历过起伏,克服过困难。我衷心的希望以后你们可以和新的负责人一路继续前行。”
所有人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什么?这才多久的时间,艾美就要去cbs了?大家都听说了最近派拉蒙影业和母公司维亚康姆集团的大风波。所有业界媒体都疯狂报道了,老爷子雷德斯通年事已高,都说他活不了多久了。在他任上把摇钱树的电视台cbs从集团拆分了出去,单独发展。而如今,他要挂了,为了提升股价,他的女儿莎朗有意要重新把cbs再合并进母公司。
这个时候,cbs就是整个维亚康姆集团最敏感的一块财产。相比较其他的出版、电影、娱乐业务,cbs显然是经营最好,收入最好,利润最高的。把集团最有才干的人,例如艾美调动到cbs去,这显然是先把他们保护起来,作为重点培养对象,等集团完成了合并工作后再直接调入核心领导层,步步高升。
不等大家消化吸收,艾美又宣布了一个震撼性的消息,“另外,我想介绍一下。公司还对其他层面进行了调整。原先负责整个北美媒体与市场的史蒂夫已经被解雇了。他是个优秀的负责人,但还是就媒体时代培养出来的,已经不能与现在新媒体为主的时代接轨了。”
这消息一出,又是一阵唏嘘。行业新闻已经报道多次,尽管维亚康姆集团一再否认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但是维亚康姆在亚当财务思维同龄的策略下,已经再次爆出市场份额和收入的双重下降,开启了裁员模式。m集团每次汇报工作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史蒂夫这样的老爷爷,很努力地想听懂年轻人的这些社交媒体、网站动作都是干什么,有什么用。但毕竟不是一个年代的人,他已经力不从心了。越是想证明自己没有落伍,越是暴露你有多out。今天这个结局,倒也是在意料之中,何况史蒂夫这样的老员工都是薪水最高的,裁员一般都先从高收入开始。赶走你一人,留下许多苗。
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这间屋子里还剩下的派拉蒙员工当中,殷切期待到底是谁能在这场激烈的政治风波中脱颖而出,成为新一代的艾美。没想到艾美直截了当地说,“至于我离开后,谁来接替我的工作,公司还没有最终决定。在这个决定确认之前,我们安排媒介经理爱丽代理所有的业务。”
“什么?”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向了不到30岁的爱丽。这个胖乎乎,大大咧咧的姑娘,在之前的工作中一直只能算是罗布的小助手,既没有足够的经验也没有决断权。把上亿美金的拍板权就这么交到她手里,派拉蒙真的不心慌慌么?
看着爱丽一脸紧张,眼圈都红了,大家都深刻地感受到了一丝不安和恐惧。这种安排,就是当罗布这个资深副总裁是空气,不存在啊。越级提拔,这是想干什么?
大家环视四周,诺大的会议室里,并没有罗布的身影。艾美看出了大家的心思,却完全没有提到罗布的意思。只是微笑着说,“我知道今天有太多变化,大家都要适应。但不管今后是谁来和m对接,都是已经共同奋战过许久的老战友。希望你们继续通力合作,帮助派拉蒙打造更好的作品。”
这场地震般的会议结束后,芙萝西和林下、珍妮都不敢停留,再询问其他的变动。因为他们在每个员工的脸上都看见了大写的不安。影厂的裁员,一旦开始,很多时候是整个部门的连锅端,没有一人能幸免。这个过程一般会持续一周。如果你看到人力带着大信封走进你的办公室,恭喜你,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而且这种裁员的风气,在好莱坞是连锁反应。一旦有一个影厂裁员,立刻其他影厂也会效仿。所以这次的变动,紧张的,不是只有派拉蒙的员工,还有各兄弟影厂的每一个人。谁也不知道所谓的董事会都在打着怎样的算盘,清理门户。
走出影厂的大门,芙萝西接到了罗布的电话,“嗨。我想今天你们没在会议上看到我,应该都清楚了吧。我被派拉蒙扫地出门了。”
芙萝西开了公放,林下,珍妮都是一阵叹息。“就算扫地出门,也得让你来跟大家告个别吧。”
罗布苦笑着,“你们还不清楚的影厂的作风么?他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得现在、立马消失。一刻都不能停留。他们直接把纸盒子抱过来了,给我两小时,让我收拾完东西就立刻走人。”
珍妮叹道,“这么狠?有这么着急么?”
“你在位的时候,一切都是影厂给你的。金钱、地位、声誉、权力。你走了,这些就得立刻尽数归还,因为那从来都不是你自己的。”罗布无比清醒,“唯一有人性的,是他们给我了一个离职待遇大礼包,未来24个月,我还是有医疗保险,拿着一样的年薪。等于给我一个缓冲时间,再找新的工作。不过这个,讲起来,也不是人性,是法律流程。”
林下惊道,“等于白给你两年工资,养着你。那为什么不用这两年好好再培训你,去别的岗位?这不是人才流失么?”
罗布笑道,“林下,你太天真的。当影厂要你滚的时候,你就得马上滚。钱是用来买你配合着赶紧滚蛋,别逼逼、要打劳务官司的。但这个位子,你得立刻腾出来,从眼前消失。”
芙萝西万分感伤道,“罗布,我还是大学一毕业,由你一手带出来的。来m做派拉蒙的业务,也是因为你在。现在你就这么走了。爱丽她哪里懂业务?剩下的人里,都是做创意出身的,哪里能像你一样懂行?”
罗布平静道,“你还不明白么?这就是派拉蒙要的结果。我就是太懂行了,让这些不懂行的没法装大尾巴狼,时刻有危机感。现在我走了,他们就可以沆瀣一气,只手遮天了。”
芙萝西一惊,“你的意思是,他们觉得我们m和你的配合太天衣无缝了,担心有甲乙双方猫腻?”
罗布深沉道,“你终于明白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以后上来的人不懂行,他总还是要顾及一下业务成绩的,不能没法交差。所以他们也没有太多选择,实际操作起来,还是得依仗你们m,只是态度上要摆出来一副我是甲方,都得听我的架势。何况爱丽还在,她是我一手带出来的。”
芙萝西默默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罗布,等你安顿好了,我们一起吃个散伙饭吧。”
“那是必须的,我会通知你们的。我请客!”罗布默默挂了电话。
回去的路上,林下一直郁郁寡欢。本来她以为,只有自己这样,身处乙方,才会遇到这样朝不保夕的命运。她没有想到,甲方影厂内部,比流动性最大的广告营销行业还要可怕。如今看起来风光无限的派拉蒙一把手亚当、二把手鲁伯特,说到底,都是给雷德斯通家族打工的。别说什么他们有公司股份。那些,都是雷德斯通家族用来绑定你,同时正大光明地少给你发工资的手段。最终,这些都是雷德斯通家族的财富。可以给你,就能收回。
“也不知道下面清理完了,上层这些会不会也来一场大地震。”林下叹息道。
芙萝西一脸苦闷,“真不好说。看看明年电影的表现吧。亚当在任这几年,派拉蒙真的是每况愈下。手上的值钱系列ip越来越少。因为太抠门,本来和派拉蒙有发行协议的梦工厂已经转投福斯了。这个,亚当脱不了干系。搞创作的人,是最在乎你尊不尊重他,有没有诚意的。总是那么算计,什么都算得一清二楚,多一分都不给,谁还要和你合作?”
果然,这一场山呼海啸很快就蔓延到了最高层。下午林下就被叫去了鲁伯特和办公室。“林下,你看过我们给《僵尸世界大战》的整体宣发预算了么?”
林下莫名其妙到,“当然啊。不是我们一起对过,批准了的么?”
“那你觉得这个预算里还有可以调整高一些的部分么?”鲁伯特突然发话。
林下一怔,不明所以,“非要说还有哪里可以加预算,那一定是再扩增推广平台。不过这要看我们的整体策略是否有调整啊。”
鲁伯特突然拍案而起,“是啊!我真的是无语。刚才亚当接到布拉德皮特公司的通知,他们的planb公司接下来不再和我们派拉蒙续约firstlookdeal了,他们要去福克斯!”
“什么?又是福克斯?”林下大惊,“梦工厂已经投诚福克斯了,现在布拉德皮特也叛逃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鲁伯特连连摇头,“和梦工厂一个说辞,说我们在电影宣发上台锱铢必较了,不够阔气。福克斯给的deal更好。”
“不是吧。如果说我们是六大里的葛朗台,那福克斯就是六大里的高老头,有什么区别啊?你要说他们去了迪士尼环球我还能理解一点。”
鲁伯特沉着脸,“当然也不完全是这个原因。还有和福克斯专门负责独立电影的探照灯影业老大能聊到一起,有共同的创作追求,这也是个大原因。你也知道的,亚当确实在创作层面上要逊一筹。”
林下缓缓道,“哎,这是说《僵尸世界大战2》和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么?”
“也不是。布拉德同意了续集还是放在我们这里。”鲁伯特依然一脸凝重,“你能用你的模型跑一下,《诺亚》首周票房还能达标么?现在业界都是一片唱衰,说我们的《诺亚》要扑街。”
林下立刻打开电脑,输入了参数,导入最新舆情监控数据,跑了一遍,“没有太大变化,还是在4千万美金的样子。”
鲁伯特长舒一口气,“这个你有把握么?现在尼尔森监控数据的反馈,观众对这部电影的绝对第一选择率才30%,实在是太可怕了。影厂现在上上下下都跟被宣判了死刑一样,发了疯的病急乱投医。现在艾美不在了,我得决断宣发计划和预算是否要推倒重来。”
“推倒重来?”林下惊道,“为什么?千万不要啊,该干什么干什么。我早就说过,我们不能再这样大比例依赖尼尔森的监控数据了。那些都是观众自我汇报的数据,一来已不能确定采样是否有问题,而来样本基数也不够大,三来他们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哪里能看出来3分5分之间到底是什么区别?我们要看更大规模的网络实时数据,还要结合实际的预购交易数据,这个是客观的,不是主观意见。”
鲁伯特的双眼死死盯着林下,“林下,我这次可是在豪赌,我如果不作任何调整,出了问题我就得全担下来。”
林下认真道,“你现在乱调整,可真的才会出事情。别敌人没乱,我们先自乱阵脚了。”
鲁伯特的双手不停在桌面敲击着,“这个电影在中国市场有前途么?”
林下苦笑一声,“这是宗教主题的电影,在中国怎么可能过审?别想了。”
鲁伯特突然压低声音,“林下,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还是内部机密。但我希望听你的意见。外面那些疯传不是空穴来风。老爷子是要不行了,接下来集团必然是要有大动作的。大小姐莎朗和老爷子已经争斗了好久了,现在算是各让一部,决定出手派拉蒙的少数股权,引进一个战略投资人。这个事情是势在必行的。”
林下瞪大了双眼,“要卖派拉蒙的股权?是要引进一个新媒体方向的股东来扩大对年轻市场的辐射力么?”
鲁伯特狡黠一笑,“这个战略方向,还是董事会说了算。我的意思,是引进一个中国股东。新媒体,我们再做也做不过硅谷,不如走横向扩张,占领中国市场。你看看我们的变形金刚系列,中国票房都超出了北美票房。这样的成功,我们可以复制啊。14亿人口,是美国人口的4倍!”
林下立刻明白了鲁伯特的意思,“这个想法是好的。只是让什么样的中国公司进来,只怕董事会很难达成一致。”
鲁伯特点了点头,“你果然是什么都猜到了。不错!莎朗是绝对不希望国企或有政府背景的公司进来的。但是私企,不论资金实力和能力,又很难有保障。这个的确是个大问题。”
林下看着鲁伯特的申请,微微一笑,“可是我想,你的心里,早已经有心仪的公司了吧。”
鲁伯特笑了笑,“不错。我认为房地产是中国的支柱产业,我们要在中国发展,就不能放弃这条路线,要把线下娱乐做起来。所以我支持千达集团。他们在中国是排名第一的地产企业,又刚收购了美国的大院线,立刻扭亏为盈了,这是实力和能力都得到了证明的。”
林下吐了吐舌头,“他们可是连美国院线的债也收了,那不是立刻扭亏为盈么?这也不能代表能力吧。”
鲁伯特踌躇满志,“不管怎样,我们是要竞标的。但我看好千达集团。再说了,他们有庞大的中国本土影院体系,接下来我们的几部电影,在中国的表现,还需要他们加持呢。林下,你能帮我整理一下中国这些竞标企业的资料么?”
林下一愣,“我?这样好么?我也不是派拉蒙董事会的人。”
鲁伯特笑道,“我们早就是一条战线了啊。这次集团变动过后,我和亚当掌握了大局,你就直接过来吧。市场部的位置都腾的差不多了。不管艾美的位子谁坐,都是暂时的。最终还要给我们的自己人。”
林下的心怦怦跳起来:鲁伯特和亚当这是要趁着雷德斯通家族大变动时期发动政变啊!想趁着莎朗根基不稳的时候自己坐庄!她担忧地看着鲁伯特,“你确定要提前抢跑么?毕竟莎朗还没有表态。”
鲁伯特哈哈大笑,“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创造好环境,让她只能有一种表态。”乘风破浪好莱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