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疯狂
穆瑶进了办公室就觉得一片低气压。陈晨虽然背对着她,但穆瑶稍稍歪头,就看到她嘴角那得意的弧度。在往杨川那看,只见他头埋得很低,耳朵烧的通红。
穆瑶扯了扯嘴角,回到办公室后,她瞄了一眼桌子上的那袋子点心,没多做犹豫,拎起来啪的一声,扔进了垃圾桶里
那一刻,办公室里一片死寂,似乎连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太多的关系,穆瑶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是凉薄到了极致。在遭遇了这种事后,她依然能面不改色地跟这些人一块工作。
她拿出上午未完成的稿子,然后开始做修缮。因为上次她出的作品客户很满意,所以方展把大神的任务分了几个给她。
当然,她画完后是必须要给阮仪去过目的。要是画得不入她的眼,那这就不是美差,而是要成耻辱了。
谁都知道,大神的眼光可是比她头顶还高。
只是,她的心情多少还是被影响到了。脑子里总是有些怪念头冒出来,然后落在纸上的线条,就显得奔放了。
画了好长时间的稿子,穆瑶直起腰的时候,觉得头有点晕眩。想来是她头低的太久了,大脑血供应有些不足。
她僵着身子出去,恰巧这时候杨川从外面进来,两人视线一对上,杨川的脸就变得不自然了。他看了看穆瑶,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不想穆瑶头一侧,绕过他径直地往门口走。
杨川一急,喊了她的名字。
“穆瑶!”
她顿了下,然后又抬脚离开,连头都没回。
阮仪的办公室在他们楼上,穆瑶坐着电梯上去,恰好看到从阮仪办公室出来的迟亦川和他的秘书。
他见了她,蹙起眉,然后几步上前,问:“怎么脸色那么差,哪里不舒服?”
穆瑶抱着自己的稿子,防备地往后退了几步。她不安地在四周张望了下,确认现在这没人,她小声地冲了他一句:“工作的地方,叔叔不要靠我那么近!”
顿了顿又道:“我不想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迟亦川知道这人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就折中地说:“好,公司里我不跟你接触,但你现在脸色不好,下班的时候在对面的公园等我。”
穆瑶想回绝,可抬头迎上迟亦川有些冷冽地眼神时,她又心虚地把头低下了。
那感觉,莫名像小时候,她考试考砸了,要把卷子给家长看时的那种天要塌了的感觉。大概真的是差辈分的关系,她面对这人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矮一截的。
对此,她有些不开心。
把稿子给阮仪的时候,预料中的,她被狠批了一顿。
“创意是可以的,但是你要知道,最后呈现给客户的,是实体,不是你的画稿,你觉得工匠能做出你画的这种首饰吗?”
“抽象派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多少还是要接地气一点吧。客户们不是艺术家,他们要的是能点缀他们的饰品,而不是你这类似行为艺术的怪东西!”
“我们现在主打的是年轻人的市场,不是开展览馆!你认为有多少人能买得起你这用稀有宝石做出来的东西?”
......
劈头盖脸的批评,穆瑶垂着头,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她承认自己还是被自己的不良情绪给主导了,所以在设计的时候,多少有些天马行空。
“去给我重画!”阮仪把那叠稿子像是废纸一样丢给她,然后就不再多说一句,低下头兀自翻阅自己的东西。
穆瑶捧着自己的稿子,手指尖触碰上那微有些粗糙的纸张时,只觉得又刺又痛。
等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办公室里除了齐姚,另外两个都走了。好在她跟杨川的关系还没有在人前挑明,所以齐姚大方的跟她道了别,就拿起东西走人了。
穆瑶舒了口气,然后也开始整理东西了。她蓦地响起刚才迟亦川讲的话,又别扭了起来。
还是趁早溜吧。她如是想着,然后从公司后门那绕路走了。
因为心情有些乱,穆瑶打算去吃点甜品,没想到还没进店就碰到熟人了。
“你是穆瑶吧!”
穆瑶抬起头,辨认了好一会才认出这一头黄毛是谁。
“你是......高明?”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对方点点头,乐呵呵地道:“好久不见了,老同学。”
“是好久不见了,不过你变化真大。”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这人当年跟她和管昊阳是一个班的,关系也不算好。可当年他好歹是个挺书生气的男孩子,怎么几年不见,这人就变成狂放派了?
“最近迷上摇滚了,所以在追求个性。”顿了顿他又问她:“待会我在前面的那个酒吧有表演,去不去看?”
穆瑶正想着要打发点时间,就过去了。
她父亲对她管教很严,所以这类地方穆瑶从来没来过。看着迷醉的灯光,还有周围人暧昧的耳鬓厮磨,穆瑶只觉得新奇。
高明给她点了杯东西,她觉得颜色挺好看的,就不排斥地拿了起来。喝了几口后,她感觉喉咙口像灼烧似的,火辣辣的。然后这种感觉,渐渐蔓延到她的脸颊。
但她意外的不讨厌这种感觉,最近让她烦躁的事情太多,这有点刺激的液体,让她暂时忘记了不好的事情。
一杯很快见底,穆瑶觉得头有些犯晕。她靠在椅背上,然后听着台上高明有些嘶哑的嗓音,只觉得思维飘忽得更厉害。
等回神的时候,就见到高明站在她跟前,含笑地盯着她看。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关系,她现在看他那头黄毛,只觉得十分刺眼。
“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杯倒啊!”
穆瑶眯着眼睛看他,然后冲他傻笑了一下。高明无可奈何地将她拉起来,然后问她:“你家住在哪里?”
穆瑶歪头想了想,然后道:“康思花苑。”
“走,我送你回去。”他将她拉起来,然后让她靠在他身上。温热的触感,让高明眯了眯眼睛。
将她扶到他的副驾驶座上,他细心的为她扣上安全带,这必不可免地与她有了身体的接触。高明咽了咽口水,迅速了甩上车门,回到驾驶座上启动车子。
路上,为了不让自己想入非非下去,高明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起来。
“现在还跟管昊阳呢小子在一块吗?”
穆瑶嘿嘿一笑,转过来头迷离地看着他道:“他都结婚了,哪能跟我在一块啊!”
高明诧异地瞄了她一眼,不可思议地回道:“你们两竟然会分?”
也不怪他惊讶,高中那会,他们俩可是形影不离地整天待在一块。毕业散伙饭,大家喝酒喝大了,管昊阳拽着他,一脸傻笑地对他说,说他大学一毕业马上要娶穆瑶。
那个时候他真诚而又憧憬的模样,让高明心里的小火苗倏地一下灭了个干净。那时,他只能走的远远地,然后看着他的女神依偎在其他男人的怀抱里。
想到往事,穆瑶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他不但娶了别人,而且还成了我的妹夫。”
高明一惊,恰巧前面出现了红灯,情急之下,他把油门当刹车踩了。好在,他反应过快,车子只是往前一冲,并没有出什么事。
因为惯性,穆瑶生生的被往前一带,安全带勒在她胸口上,让她反胃地想呕吐。
“抱歉。”他跟她打了个招呼,但这事真的超出他的理解范围。都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谁能想到当年跟情圣一样的管昊阳,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两人没有再谈下去,穆瑶因为酒劲上来了,此刻只觉得昏昏沉沉的。她头歪在一边,眼神半开半闭的,嘴角那也有一丝水润。
高明只觉得她这样子,勾人的要命。
“到了。”他把车子停下后,然后伸手推了推她。穆瑶呜咽一声,然后动手解安全带。但是她现在的世界是天旋地转的,所以那个扣她怎么弄都弄不开。
高明看不过去,忙伸手:“我来吧。”他伸手帮她解了安全带,然后迅速地下了车,帮她开车门。
刚扶着她下来,她脚下就一个踉跄。高明忙扶她,然后她整个人都靠在了他身上。
他至此,才明白什么叫软玉在怀。
明明已经过了十来年了,可这人的长相几乎没什么变化。白白嫩嫩的,跟个玉团子似的。此刻她醉了酒,所以脸红扑扑的,却更让她更显得娇憨。
高明只觉得头顶轰的一下,然后理智跑去了一般。他搂着她,转了个身,把她压在墙壁上。
“穆瑶,你跟我在一块吧,我喜欢你。”
穆瑶现在头昏沉沉的,自然没办法立刻回应他的话。她歪着头,嘴微嘟着,疑惑的样子,让高明觉得她透着股傻气的可爱。
他等不及了,然后将她搂到怀里,用力地亲她。毫无章法地吻落在她脸颊上,让穆瑶有了些许危机意识。她挣扎着想推开他,却怎么也抵不过他的力气。
高明只觉得身上燥热的难受,正准备有进一步的行动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后劲那一股力道,紧接着他被甩去了老远。
“你谁啊!”被打断了好事的高明,愤愤地说。
迟亦川冷着脸,没回答他,然后对着刚站起来的高明又是一脚。高明这次真的是被激怒了,他捂着胃站起来后,就挥着拳头要去打那人。迟亦川微微侧头,就躲过了他的拳头,然后对着他的肚子又是一拳。
穆瑶这时候已经撑不住跌坐在地上了,她怔怔地看着眼前打成一堆的男人,大脑从混乱,变得稍许清明。
“你他妈......”高明又想骂,然后就听到穆瑶在那嘀咕了一句。
“叔叔?”
他一惊,然后看了眼她,视线又再落在迟亦川身上。
他实在想象不到,这个冷峻的男人,竟然会是她的长辈。那他揍他,难不成是把他当成色情狂了。
高明忙摆手:“您别误会,我是她高中同学。”
迟亦川依然冷着张脸:“高中同学会把她按在墙上做这种事?”
高明没话说了。他缩着肩,颤颤地盯着这男人,深怕他会把他交给警察当色情狂处理。
“滚!”
很难想象这看似清贵高冷的男人竟然会说这种词汇,可高明只觉得像是得了特赦似的,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迟亦川没再管那个人,转了个身走到穆瑶面前。
她喝醉了,脸色泛红,头发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那个男人揉过的原因,乱得跟鸟窝似的。
迟亦川眸色发黯,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让醉的快不省人事的穆瑶都觉得危险。
她怎么能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大晚上的跟人去喝酒,还醉成这幅样子,他要是不在她小区门口守着,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他抬手,帮她把嘴角边的口水擦了擦。穆瑶憋了憋嘴,然后抱怨似的呜咽了一声。
跟他闹脾气,好像已经变成她的本能了。迟亦川冷哼了一声,那声音里的冰冷和压迫感,让穆瑶不由得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跟平常的他很不一样,好像.......有点危险。
“瑶瑶,我好像太纵容你了。”
寂静的夜色里,那声音飘忽不定,好像来自异时空。
他眼睛半垂着,若有所思的模样,与往常庄重严谨的他很不一样。
看着有些颓废,那模样似乎他想要放纵些什么。
穆瑶瞪大眼睛,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正常的轨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