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怀疑和议论
第二天早上,唐永福打了水之后,特意沉淀了半个小时,然后取了上层干净的,这才拎着上了山。
等唐永福到石屋的时候,学生们已经在忙碌了,身边放着一大堆他看不懂的东西。
唐永福四处瞧了瞧,并没有看到方路远的身影。
“方教授呢,进山了?”
王爱华走过去,一把搂住唐永福的肩膀:“哪能啊?我们能让方教授一个人进山吗?他说有事儿要处理,一早就走了。”
唐永福点点头:“那这研究……你们准备在这里研究多长时间啊?”
王爱华推了推厚厚的眼镜:“不知道,方教授没说,我估摸着怎么也得半年吧。”
唐永福又点点头,他在这里也没什么可以帮忙的,于是就像平常那样到山里巡护去了。
接下来几天,唐永福每天早上都会拎水上山,而每次都没见到方路远。
山脚下,有忙着收割稻田的农民们,偶尔休息的时候,他们聚在一起,会聊一聊这些外来的学生。
“这都快一个星期了吧,没想到他们还挺能坚持的,我还以为他们当天就得回去呢。”
“可不是嘛。”一个中年妇女说着,按了按胸叉子的地方,“当时我可看见了,一个女的到咱们村里的水池那,直接吐了。”
“我说婶子,你这胸叉子右边也疼了挺长时间了吧,到底啥毛病啊?”
中年妇女摇摇头:“不知道,这疼了得有五六年了,没事儿啊,且得活着受罪呢。”
“你说也奇怪,哪儿没有猴子,那帮人怎么偏跑到咱们这儿穷疙瘩来?”
中年妇女起身起得猛了,胸叉子右边疼的她直咧嘴。
“看着吧,用不了一个月,他们准得走。”
就这样,时间不紧不慢的过了一个月,到了村里人预言的离开时间。
而事实是,方路远和他的学生不仅没有走,还做了一件让村里人都疑惑的事情。
那就是收牛粪。
方路远在村口贴了告示,一斤牛粪五分钱。
唐永福站在告示旁,负责收牛粪这件事。
村里有不少人不认字,但经过一番口口相传,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多久,告示前就围满了人。
“这城里人怎么回事?这牛粪什么时候成了值钱的东西了?”
“会不会是贴出来逗我们玩儿呢?”
“想不明白,难道说不研究猴子改研究牛粪了?”
就在大家伙议论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都让开点啊,蹭到谁身上我可不负责任!”刘大爷拿着一个铁锨,里面装着满满的牛粪。
他的到来,让村民们立即让开了一条道路。
刘大爷看了一圈周围的人:“你们说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是真是假,试试不就知道了。”
于是村民们垫着脚探着头,眼睛瞪圆,都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唐永福拿出一个大编筐放到刘大爷跟前:“一会儿称完了分量立马就给钱。”
刘大爷摸了摸兜里的烟屁股:“永福,那方教授收牛粪干什么用啊?”
“我也不知道。”唐永福称完重量记在纸上,然后就把钱递给了刘大爷。
大家伙一看还真有钱,于是就赶紧回家收集牛粪去了。
另外一边,在村长家里,方路远正在向村长介绍着身边的中年男人。
“这是孙万强,是北京的沼气专家,他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给咱们村子里头修建沼气池,这样一来,村民们就不用上山砍树了。”
村长连忙上前握住孙万强的手,近乎直角的鞠躬致敬:“欢迎您来我们村。”
孙万强一把将又瘦又老的村长扶了起来:“您太客气了。”
村长家里头也没什么像样的能招待客人的东西,只能沏了两碗红糖水端了出来。
“孙专家,方教授,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虽然岁数不小了,但是一辈子没离开过村子,见识太浅了,能和我讲讲,你们说的那池子是怎么回事吗?”
孙万强想了想,然后用尽量浅显直白的语言解释道。
“就是利用动物的粪便或者秸秆之类的东西,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发酵之后产生气体,这气体叫沼气,可以用来燃烧做饭。”
村长基本没听懂,但有一件事他明白了:“难怪方教授在村子里收牛粪,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然后村长有点儿急了,猛的拍了一下他那消瘦的大腿。
“建池子是给村民谋福利的好事,怎么能让您们掏钱收牛粪呢?”
方路远笑了两声:“没事,任何事情总要有个接受的过程,我收牛粪就当是个序曲了。”
村长两只手激动的握在一起:“那需要我干点什么?我也去收牛粪吗?”
方路远看向孙万强。
孙万强:“我得知道咱们村子有多少户人家,每户有多少人,分布情况是什么样的。”
“到时候建沼气池的数量、大小得根据村子的整体情况来确定,这样才能合理分布资源,把运输沼气的管道铺设的整洁又安全。”
“当然了,建沼气池的时候需要不少人手,到时候就由村长你帮忙组织组织了。”
村长听着孙万强的话,虽然不知道这沼气池建成之后到底是什么样的,但要是真不用上山砍柴了,那他这老胳膊老腿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只不过要是在全村范围内修建沼气池,还得大家投票通过才行。
“我知道了孙专家,这两天我就忙活你交代的事情!”
商量妥当之后,方路远和孙万强就离开了村长家。
路上,方路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万强啊,你这一来,我心里头就踏实了不少。”
孙万强哈哈笑了两声:“你叫我来我还能不来吗?只是我没想到你接了研究白头叶猴的项目,怎么忽然就要建沼气池了?”
方路远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环山,三面峭壁,看起来仿佛坚不可摧似的。
“这一个多月,我也了解了不少情况,村子里的人燃火做饭靠大量砍伐野生植物,发展经济靠点炮采石,挣钱糊口靠捕杀白头叶猴制造乌猿酒,贫困—开荒—偷猎—贫困,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研究白头叶猴,一百年,两百年之后都不算晚,但如果现在不保护好环境,也许在极短的时间里,猴子的栖息地就被毁坏了,人类的生存也会更加艰难。”
孙万强听完收敛笑容:“你放心吧,这里的沼气池我一定又快又好的建好,绝对不辜负你的期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