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暗流涌动

刘伯温被抓进诏狱的消息,几乎是瞬间传遍整个京城的。行商巷中,再也没人在那卖菜了,因为刘琏不准。刘琏现在根本不敢让任何陌生人出现在诚意伯府边上。

陈则武也不例外,他呆在家里,静静的等待宫中来人,传他觐见。

果然,不多时,黄狗儿来了。那张笑眯眯的老脸,进了你家就开始东看看西瞅瞅,看到好东西,就不停的和你暗示。若是没有能入了他眼的东西,一路上,他就会和你念叨念叨,为啥你家会这么穷。

很多次,陈则武都想把这个死太监一巴掌打死,这哪是皇帝的贴身太监,整就一个丐帮小头领。

“臣,叩见皇上。”陈则武标志性的行礼这一套流程,他已经是很熟悉的了。

此时的朱元璋,满脸的倦容,眼神中写满了各种各样复杂的感情。见到陈则武来了,摆摆手让他平身坐下。自己则是放下手中的书,这本书是刘伯温在洪武二年写的折子,〈平賊章程〉。后来,朱元璋觉得这写的挺不错,命人编成了书。

“知道咱让你来的原因吧。”朱元璋开门见山。

“知道。”陈则武也是,干净利落。

朱元璋眼神闪出光亮,摸了一下鼻子,轻轻说道:“那就说说吧。自从咱做了那梦,看了你这本明思宗实录。咱呐,就开始变的优柔寡断起来,你,该死。”说完,朱元璋还笑了笑。

陈则武看着眼前的这位年过半百的中年人,在古代,人到七十古来希望。很多时候,五十岁,已经算是高龄了。要不是知道朱元璋死的时候七十一岁,陈则武都怀疑如此状态的老朱已经快寿终正寝了。

“臣,以为,刘基杀不得。刘基清高,自傲。但,天下读书人都是如此。这根本不是一个罪名。杀了刘基,寒了元廷归降人的心。他们会觉得,皇上您在清理朝中的旧元臣。”

“臣知道皇上您为何要杀刘基,是因为朋党之争。皇上您觉得,淮西浙党应该各打一棒,打完了李善长下面该轮到刘基了。但,实际上,两者之间本就不平衡,一直以来,直到洪武末年,淮西旧部都是占着优势的。一直到建文初年,浙党的文人们才慢慢抬起头来。再后来到了永乐年间,两党几乎都消失殆尽,后来又出现了新的党争。”

“党争,只有皇权不够强硬,才会真正威胁到国家。如果皇权强硬,就好比皇上您。李善长刘伯温,他们再怎么争斗,心里都十分清楚,决定他们命运的是皇帝,而不是他们自己。”

陈则武说了不少,有些口干舌燥,舔了一下嘴唇。朱元璋眼神示意,黄狗儿送来一壶茶。

朱元璋在心里牢牢记住了两个词:建文,永乐。建文他知道是谁,是那个看着很老实,不喜欢说话的孙子,朱允炆。永乐是谁,朱棣?他也不确定。不过老朱也不问,他现在要解决的是淮西旧部和浙党的争斗。

徐达出征北伐后,浙党发疯似的,疯狂弹劾徐达和唐铎。后来,连赋闲在家的李善长也在被弹劾之中。正是因为这样,朱元璋对刘伯温动了很深的杀心。

也许,正如马皇后和陈则武所言,刘基并不是浙党或者弹劾和刘基无关。但他朱元璋还是要动刘伯温,因为刘伯温是浙江出来的官员中的领军人物,而且资历很老。

朱元璋看到了浙党的疯狂,也看到了淮西旧部的忍气吞声。他知道,两者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把玩朝政。

朱元璋想把最好最容易治理的朝廷交给朱标,或者说下一任皇帝。骂名,自己背上就好了,别让子孙后代跟着自己挨骂。他们是守成之君,他们有他们该做的事情,至于杀人?朱元璋来就足够了。

如今这朝廷,看似太平,实际上暗流涌动,各个都不安生。

“咱自己想想,你去吧。”朱元璋挥挥手。

陈则武起身告退,他已经习惯这样了。自己巴拉巴拉说一大堆,朱元璋却要自己想想。不过这也正是洪武大帝,有着自己的主见和想法,不愿意被别人所左右

你可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但真正怎么做不需要你多嘴。这就是朱元璋的性格。

陈则武离开了,朱元璋在纸上写下了永乐两个字,脸上笑了笑,又给烧掉。

“命锦衣卫,不得审问刘基。除了太子,还有他刘基的儿子,其余人不得探视。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共审刘基,都给咱记住,不得屈打成招。”

“应天府尹李伯昌,别吊儿郎当了。给我去都察院,接刘伯温的活,告诉他,给咱当差做好了,不然咱饶不了他。”

朱元璋顿了顿,眼睛一眯。

“再命李善长进宫见咱,告诉吏部,给李善长谋个差事。人呐,呆久了就容易不知道自己是谁。”

不一会儿,内室中就递出拟好的奏折,黄狗儿接过,出门传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