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饥荒

从北平离开,他们的下一站,是西安。不过在此之前,朱标会在太原歇息一下。

太原是北方重镇,是整个河套地区和黄河北岸的门户,其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朱元璋分封了四个藩王,秦、晋、燕、周。在太原的就是晋王朱棡。

从北平到太原的距离并不短,凭他们的速度,都要走上半个多月。

从距离太原不足五十里的地方开始,一路上,就能陆陆续续的看到逃荒的灾民。他们身无片缕,赤着脚,踩在坚硬的泥土上。无论男女老少,披头散发,目光呆滞,看不到一点儿的精气神。

陈则武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大明朝建国十八年了,各项生产已经开始逐步恢复。可是,被称为洪武盛世的洪武十八年,竟然还有这样的场景。

何为盛世,民生、经济、人口、吏治、军事、外交均要达到一个新的高度,才可以被称为盛世。

不过,照这个情况看来。洪武年间的盛世,恐怕只局限于南方罢了。

应天、苏杭的商贾云集,百姓丰衣足食和太原的饥荒、疾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朱标坐在龙撵里,没看到外面的景象。半途中,他想要下轿子走一走。被礼部的官员以土地“泥泞与甚,不堪行走。储君万金之躯,不可沾染秽物”为由,搪塞了过去。

陈则武摇摇头,这也许就是所谓的“闭目塞听”吧。大臣们只会让皇帝知道,他们想让皇帝知道的事。

“这些人,都是灾民?”李景隆似乎也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这宛如是人间地狱,荒野千里不说,到处都是饿死的骨瘦嶙峋的尸体。

陈则武没有说话,他不能停下来。

临行前,朱标特地嘱咐他:秦王和燕王的事情,已经有些刺激到了晋王。现在的朱棡如同惊弓之鸟,十分敏感。这一次,朱标也是抱着安抚朱棡的想法,来到太原。

在太原的地界,朱标看到这幅景象。那么,朱元璋的御案上又会摆上弹劾晋王朱棡的折子。

谁都知道,朱元璋对大明老百姓的上心。以前,周王朱橚的家奴,强抢民女。就惹得朱元璋大怒,凌迟处死。而周王朱橚也被罚禁足半年。

这样的折子,万一送到了朱元璋那里,晋王朱棡肯定会受到责罚。

那时候,秦、晋、燕三位藩王都受罚,势必会在所有皇子皇孙中引起恐慌,这对朱标是极其不利的。

李景隆有些意动,他翻身下马,往前跑了几步,蹲下来用手抠了一块土。

“这土,根本种不了庄稼呀。这儿的老百姓,是怎么活的。我听说,河南灾害,皇爷免了河南的税,还让山西送粮入豫。山西现在自给尚且不足,怎么还送粮入豫。”

他有些着急,环视周围。“来人,把咱们带的干粮分给他们。”

一听到干粮两个字,灾民们眼睛都直了。齐刷刷的往这边看过来,眼睛里带着渴望与期待。

“别,把咱们的干粮给他们。那咱们吃什么。”陈则武拦住李景隆。

李景隆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再说了,马上进太原府,咱们还怕没吃的?陈兄,平时觉着你是非分明,大义没问题。现在看来,看来是我李景隆看错你了。”

陈则武一脸无奈,“李大人,你想错了。我的意思是,别给他们咱们在宫里吃的那些。吃了那个,他们只会更饿。”

“户部的赵大人,从应天带来了许多咱们在爪哇吃的地豆。那玩意儿,量大管饱。水煮,烤了都能吃。再分些种子给太原府,说不定饥荒的问题就都给解决了。”

听了这话,李景隆笑了起来。那地豆确实不错,吃了一个,顶一顿饭。

他立刻命令运粮车停下来,吩咐士兵给灾民们送去些煮好的地豆还有生的地豆。这东西,原本是给北巡随侍的兵士吃的。现在,临近太原府,也不用担心会兵士们会没吃的,索性全都分了出去。

得了食物的灾民,热泪盈眶。他们紧紧握住手中的地豆,连皮带心儿,吃了个干净。吃噎了,就跑到不远处的小河,直接喝起了浑浊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