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磁州（2）

从应天到磁州,一千多里路,连续接到了七道圣旨。

圣旨的内容,基本上都是告诉蓝玉,入了磁州,不得扰民。

刚刚进了磁州地界,陈则武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这里不同于别的地方,好像处处都是重兵把守,又好像处处都没有人。

明明是太平盛世,可磁州官道却看到一个行人。沿途的商贩,也不见踪影。

“这是磁州?”

陈则武十分诧异,磁州是山东著名的产瓷器的地方。(磁州在洪武、建文年间,归属山东,永乐年间,又划归河南。)

蓝玉点点头,没有在路上时的那种放松,好像如临大敌。

在不远处的一个村庄,陈则武竟然远远的看到,穿着战甲手持长枪的人,死死的盯着北伐大军的方向。

“洪武元年时,开平王北伐元大都。在这里,遭遇了抵抗。开平王一怒之下,下令攻城。小小的磁州,竟然挡住大军整整十六天。城破之日,开平王下令杀俘。全城一共杀了一千多人,多是普通老百姓。”

蓝玉面色凝重,一点也不轻松。

“那些,是民兵?”陈则武指着不远处的兵士。

蓝玉点头,“从那之后,磁州便敌视朝廷。招募私兵,和朝廷分庭抗礼。皇爷遣大军征讨,得知磁州城主是岳武穆之后。招募私兵,只是为了保磁州百姓,皇爷因此罢兵。”

田间,地头。处处可见这些私兵,他们手持长枪或者弯刀,似乎十分敌视北伐大军。

在磁州城下,磁州知府向升出城迎接大军。

大军在城外驻扎,而陈则武跟着蓝玉进城。在沿途的街道,陈则武看到的是。路上的商贩和行人很少,但无论是商贩还是行人,他们都带着兵器。

陈则武俨然有一种进入武侠世界的感觉。

“陈大人,还请不要四处张望。”向升提醒了一句,而蓝玉却没有理会,仍然我行我素。

“哪来这么多规矩,既然入了大明朝,就该守着大明朝的国法。快,少啰嗦,前头带路。”

向升也不敢再说话,一直在前面领路。几人来到一座小山前,向升拿出钥匙,打开山脚的铁门。

映入眼前的是,堆积如山的谷物。陈则武不自觉的张大嘴巴,指着这座谷物山,“永昌侯,这是?”

蓝玉来到谷堆前,用手捧起一抔,闻了闻,笑着说道,“还好,能吃。”

随后,蓝玉回头,向身后的王弼吩咐,“命军需官进城,把这里给老子搬空了。”

“搬空了?永昌侯,太上皇的旨意,可不是这么说的。太上皇给下官的旨意是,许您取走三成。”向升急忙拦住王弼。

蓝玉大怒,“皇爷给我的旨意是,要粮就到磁州取,可没说取多少。大军北伐,缺粮缺物。若是耽误了北伐,老子现在就砍了你。”

不顾向升的劝阻,蓝玉仍然让王弼去叫军需官。

看着这么多的谷物,陈则武惊喜的叫道,“永昌侯,这么多。咱们吃到明年,也吃不完啊。”

蓝玉笑道,“这儿,是整个山东河南两省最大的粮仓。基本上,咱们大军需要的粮食,都在这儿了。这山,原先就有。老姐夫当年又把拓宽了,要的就是要把这儿,当作北伐大军的粮库。”

“这些粮食,是怎么来的。”陈则武又问道。

向升满是痛苦之色,“这些粮食,是磁州百姓的口粮啊。他们省了一辈子,就省了这么多。若是都被你们拿去了,我如何向磁州百姓交代。”

“怎么交代是你的事,老子这是奉旨办事。”蓝玉怒了,“再他娘的叽歪,老子把你剁了喂狗。”

陈则武走进谷堆,看到很多个木牌子。牌子上写着村子和名字,代表着这堆谷物的所有人。

“这些,都是磁州百姓各家捐的,用于大灾或者战乱之时。几百年了,磁州百姓都有这样的传统。就算是元廷时,也没说动过这粮食啊。磁州百姓,该交的税都交了。可是,这些粮食,都保不住。”向升把希望寄托在了陈则武身上。

军需官进来了,开始清点。陈则武满是心思,跟着蓝玉走出小山,看到的是手持长枪短刀的磁州百姓,把入口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百姓的外围,是王弼带来的北伐大军。

蓝玉阴沉着脸,嘴角动了动,“怎么,要在我面前动刀子了。”

陈则武急忙上前,“永昌侯,他们可都是百姓。”

蓝玉笑了,“从现在起,他们是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