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5章 求权

天初亮时,两处天地,还是一片的阴暗。

朱标极少有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的。

满打满算,他也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而这两个时辰里,他充满了极大的不适应。

“顺喜,顺喜。”朱标叫了一声,没人答应。

朱标有些恼怒,加大音量,“顺喜!”

外头,响起开门又关门的声音。进来的那个太监,无论是身形还是声音来分辨,都不是顺喜。

“皇上,奴婢来了。”

朱标盯着趴在地上的太监,这才想起,顺喜已经没了的事实。长出一口气,苦笑道,“把桌子上的茶壶拿给朕,朕要喝水。”

太监爬起来,把茶壶拿给朱标。

茶壶里的水,冰凉。

水中的茶叶,也是昨天的旧茶。喝在嘴里,涩涩的感觉,让朱标愈加的烦躁。

“不喝了!”

朱标把茶壶,重重的摔在桌子上。目光呆呆的看着黑暗之中。墙上的烛台上,跳动的烛火,被风吹灭。

太监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微微的叹气,朱标伸手去指,“把里面的茶叶换了,再倒上新茶。”

“再有,让陈则武进宫来。”

门又被关上,屋子里恢复了闷热。心中躁动,朱标没有丝毫的困意。在床头,还摆着一摞的折子。

“山东起灾,德州百姓分至两京避祸……”朱标嘴里默念折子里的内容。

“南书房没批,就给送到朕这儿来了。陈则武,他竟也学会了扯闲。”折本的落款处,没有南书房的印章。

整篇内容,也没有丝毫批复的痕迹。

习惯性的伸出手,要讨一杯水。却迟迟的没有动静,正要发作,又想起顺喜早就已经不在了。

现在的顺喜,恐怕尸骨都已经埋起来了。

陈则武进来时,看到朱标的影子,轻轻发声,“皇上,臣来了。”

朱标回过神来,勉强的笑了笑,“坐吧,陪朕说说话。这满朝文武,除了你,朕还真不知道该找谁。都说啊,当了皇帝,就是孤家寡人。朕原先不信,现在倒是信了。”

可以明显感受的到,朱标情绪的低落。

陈则武知道,朱标的情绪低落可不是因为顺喜死了。最主要的其实是,顺喜的死,让朱标感受到了孤家寡人的感觉。

“皇上,臣斗胆了。顺喜他干涉朝政,本就是死有余辜。太上皇他也早就已经,注意到了顺喜。只是在这一次,太上皇下了旨意。”

朱标点头,“他做了些什么,朕都知道。只不过,朕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太过了,也就罢了。”

有史家说过,明朝一十六帝,除了明太祖朱元璋。

其余剩下的皇帝,都多多少少对太监这个只会顺着皇帝说话的群体,充满了好感。

明朝的宦官干政,远比不上李唐。

李唐的宦官,甚至可以废立皇帝。而明朝的宦官,充其量就是皇帝的传声筒。绝大多数时间,太监们都是代表着皇帝的意思。

所谓张居正和冯保,也传到了朱标的耳朵里。

对此,朱标嗤之以鼻。

他始终坚信,没人可以威胁到皇权。因为,现在的制度已经相当完善了。

“大明,有权势的宦官,不在少数。太上皇口中的冯保,也是其中还不错的一个。万历新政,冯保也是功不可没。”陈则武主动说起了张居正和冯保。???.

“大明初立,百废待兴。这个时候,该是文武对立。天下太平许久,武将地位渐低。文官一家独大的时候,太监就成了制约文官的另一种方法。”

看着朱标的表情,陈则武壮大胆子,“只是,如今文武并立,本就不该有太监的位置。如果太监进献谗言,那受到危害的,只能是朝廷。”

朱标眯起眼睛,他何尝没听出,陈则武的话外之音。

“你是说,朕用错了顺喜。”

陈则武连忙的摇头,“皇上,顺喜公公您没用错,太上皇他也没杀错。错的只是顺喜他,起了歹心。臣的意思是,宫里这么多的太监,起了歹心恐怕不止顺喜一个吧。”

“你要朕的默许。”朱标淡淡的开口。

陈则武只是点头,表示肯定。

他确实是在和朱标要权,给他暗中使绊的那个,陈则武已经忍受很久了。

只不过这一次,那人想借朱元璋之手,杀了陈则武。无论这是谁的意思,在陈则武这儿,都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朱标叹气道,“朕累了,这事儿,你和太子去做吧。天塌了,朕给你们撑着。”

拿出床边锦盒里的玉如意,“拿着这个,三宫六院之中,所有宫女太监,都听命于你。你又是殿前军,这些事儿,他们都知道。”

那玉如意触手生温,精巧的形上生着精巧花纹,空隙处雕了密密麻麻的“御”字,各字写法不一,皆是出自名家之手。不仔细去看,也根本看不出上面的字迹。

接过玉如意,朱标突然说道,“天可以塌,但不能漏。别让朕,过于的为难。”

“朕明早下道旨意,太子理政,你来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