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8章 汤和对上傅友德

“这皇上啊,去了北边,指不定啥时候能回来呢。当年,我那苦命的儿媳妇,生了太子,人就去了。”

“有人说,都是吕氏干的。我呢,心里头记着这个,却又不得张扬。寻常百姓家,也还有家丑呢,更别提咱们皇家了。”

“可也有说啊,家丑不外扬,我听着也对。百姓家是这样,咱们皇家自然也是这样。重八下旨了,翰林院不得记下这段。可是啊,笔上不记,人心里头,可都是记着了。”

马皇后侃侃而谈,说的许多。

汤和正听着,马皇后突然的话锋一转,“太子年幼,正是学东西的时候。他能学好,也能学不好。这事儿,谁也说不准。”

“这个时候,你们这些做大臣的,自然要多多辅佐太子。如今太子监国,那更是学着如何治国的好时候。”

“也不能,啥事都指望着陈则武。人总有乏的时候,陈则武他也是。陈则武乏了,那你们别的人都要顶上去。大明朝,不光光是我们皇家的,也是你们这些做大臣的。”

汤和连连的点头,“太后,臣记得了。”

马皇后也不想再说下去,这些事儿本就不该她去过多的操心,“得了,就这么着吧。找个空,把你孙女带进宫来,让我瞧瞧。”

再笑了笑,“打今儿起啊,你也算是国丈爷了。日后在朝廷里,太子也得你多多帮衬着。你可不能让太子,受了别人的欺负。”

直到这儿,汤和才算明白朱元璋、马皇后这对开国夫妻的用意。

这完全是看中了汤和在军中的威望,以及在朝廷里的地位。

“臣就算不是这个国丈爷,也自当竭尽全力,辅佐皇上和太子。臣是大明朝的臣,也是皇上和太子,太上皇的臣。辅佐君主,这是臣的职责所在。”

明眼人其实都看得出,汤和对于朝廷上的争斗,一直都是相对佛系的态度。

他从不与人结怨,也从来不与他人争斗。

也正是因为这样,历史上汤和的结局,是为数不多的善终。他和每个人关系都很好,却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他总是可以在恰当的时机,出现在朱元璋的面前。

而且,从马皇后的话里,汤和得到了两个信息。

一个是,朱标真的可能大限将至。怎么看,朱元璋和马皇后这对开国夫妻,都像是在安排朱标的身后事。

另一个就是,陈则武的地位。

“太子一旦即位,那整个朝廷,可不就是陈则武的天下了嘛。他和蓝小二走的又近,这一文一武,皇爷真的放心的下?”

突然,汤和猛地抬头,“皇爷他不会是想让我来压制陈则武和蓝小二吧。”

许以重任,再是联姻。

这些,怎么看都像是朱元璋的手段,分而治之。

“不成,我要快些回去。路上可别遇到那些人,再过些日子,他们是死是活,还犹未可知呢。”

加快脚步,汤和低着头往宫外走。

在宫门口,汤和停下脚步,他看到了一个他最不想看到的人,“他可是个老狐狸,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他呢。”

傅友德一直在盯着汤和来的方向,直到汤和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信国公。”傅友德行一个抱手礼。

汤和侧开,不受这礼,“颍国公,您怎么来了。皇爷散了之后,您是一直没回去?”

傅友德笑道,“信国公,您有没有察觉到。今日的皇爷,似乎有些忧心忡忡。试想一下,整个大明朝,能让皇爷如此忧心的,也只有皇上、太子、太后三人而已。”

汤和微微一笑,“颍国公,皇爷再如何,也不该是咱们这些做臣子,该去揣测的。”

“揣测圣心,可是大罪。”

事实上,并没有这条罪名。

只是,去揣测朱元璋的想法,还如此堂而皇之,那只能说是在找死了。

傅友德也不恼,“信国公,您是不是去见了太后。先前,席应真进宫。随后,皇爷便召见了我等。再是,单独召见信国公您。”

向前加紧一步,“鼎臣,你我同僚多年,怎么着,你也该和我说说吧。”

汤和摇摇头,“无可奉告。”

傅友德更加确信了心中的想法,用手指了指北边,“是不是北平出事了。”

汤和脸色大变,“老傅,你不要命了。这哪是能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北平无事,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仔细看着汤和的表情,傅友德有些困惑,“难不成,是我多虑了?”

只不过,再想到朱元璋看他们的眼神。傅友德怎么也忘不了,这种眼神所透露出的恐怖。傅友德宛如有一种,被阎罗王给盯上的感觉。

“老傅,你可别再乱猜了。传到皇爷那儿,对你我都不好。皇爷问罪,你说你是冤枉的呢,还是死有余辜呢。”

汤和拍了拍傅友德的后背,“皇上可还在北平呢,在这儿,除了太后,可没人能护着你。而且,皇爷可是有过祖训,后宫不得干政。”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傅友德。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倒是我欠考虑了。多谢信国公提点,他日在小筑一聚,我请客。”

看着汤和渐渐远去的背影,傅友德忽然就笑了,“你说我是老狐狸,你又何曾不是呢。鼎臣啊鼎臣,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皇爷单独见你,恐怕是要让你做孤臣啊,和那陈则武一样。咱们这些武夫,要么一个都不死,要么就是死一片,谁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