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1章 活着

“阿嚏.......”

陈则武揉了揉酸酸的鼻子,“感冒了。”

北京的天,要比南边冷的多。

从南京出发时,还是身着单衣。到了这几天,就得穿着厚厚的棉衣了。

屋子里面,也放上了火炉。

几个人,团坐在火炉边上。陈则武还特地放上了从家里带过来的地豆,表皮裂开时,“刺啦刺啦”作响。

“尝尝味道。”陈则武剥开一个,放进嘴里。

味道一般,而且有些苦涩。

这里,还有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穿着蒙古人的衣服,警惕的看着周围。

尤其是陈则武把地豆递给他时,更加的警觉,甚至想要直接的拒绝。

“不吃?不吃就算,没人巴结你。”被阿布脱拒绝,陈则武也不在意。自己剥开地豆的皮,自言自语。

“有了这个,你们过冬可就有粮食了。把这个储存着,要吃时拿出来,放在火上烤。”说着,陈则武把一大块,放进自己的嘴里,露出满足的神情,“嗯,人间美味。”

香味是不会骗人的,阿布脱直勾勾的盯着。

他并不是想吃,只是单纯的好奇。

他刚刚在外面,亲眼看到牛大拖着一大麻袋的地豆过来。而且,牛大这么健硕的体格子,吃了三个,就已经吃饱了。

再听陈则武所说的,阿布脱对地豆更是充满了好奇。

“凉郡王,被拿了。”陈则武突然冒出一句。

阿布脱一身的冷汗,死死的盯着陈则武剥皮的动作。指甲伸进去,轻轻的抠开。

“燕王,也被拿了。你猜,他们是以什么罪名被拿的。”陈则武扭头去看阿布脱,满脸的笑意。

阿布脱摇摇头,“我不知。”

陈则武笑了,“弑君弑父。在汉人的文化里,百善孝为先。如果一个人,连孝都做不到,那更别提他还会做出别的什么好事来了。”

“不日,你就要跟我回去,面见太上皇。到那个时候,没人能救你。”

“我不用人救,败军之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阿布脱倒是硬气的很。

陈则武淡淡的一笑,放下手中的地豆,拍去手上的泥块,“我问你,你还想做草原之主么。据我所知,你和勒脱十分的不合。大汗之位,也本该是你的。”

勒脱,是兀良哈的大汗,也是阿布脱的弟弟。

两人并不是亲兄弟,勒脱的父亲强行纳了阿布脱的母亲为妃。勒脱父亲去世后,勒脱也纳了阿布脱的母亲为妃。

初登大汗之位的勒脱,因天生不能生育,索性立阿布脱的父亲为太子。

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通常只会出现在古代少数民族的宗族之中。

阿布脱对于陈则武能准确说出兀良哈内部的事情,只是略微的吃惊一下,倒也不是特别的惊讶。

这几天,阿布脱已经渐渐熟悉了陈则武突然间的冒出什么话来。

“那又如何。”阿布脱显得很淡定。

陈则武盯着阿布脱,“你好自为之。”

事实上,陈则武并不打算真的从阿布脱这里问出什么。

勒脱对阿布脱十分的防备,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再者就是,对于阿布脱来说,陈则武怎么也算是个异族。

即便对勒脱有再深的怨念,阿布脱也更愿意相信自己人。

出了屋子,陈则武再看到了久违的太阳。连日的阴雨,让陈则武整个人的心情,都跟着郁闷起来。

“如何了。”李景隆追上来。

陈则武摇摇头,“还是那样,该说的他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他也不会说。有些东西,他自己也不知道,更别说让咱们知道了。”

李景隆眼中的冰冷一闪而过,“要不,杀了他。”

“为何要杀了他!”陈则武十分的诧异,“杀了他,可对咱们没有任何的好处。他已经说了,他和凉郡王和燕王,有着勾结。”

“只是,具体是什么,他却不说.......”

李景隆直接打断,“那便不让他说!”

这样的语气,让陈则武感到陌生。在他印象里,一直嬉皮笑脸的李景隆,突然就一本正经起来,“即便你不杀,到了皇爷那儿,皇爷爷会杀了他。”

死,对阿布脱来说,是绝对不可避免的。

这一点,陈则武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陈则武想在阿布脱被朱元璋弄死之前,多问出点东西来。

“他死不死,与我无关。我只是要查出来,兀良哈和燕王、凉郡王的勾当。”

这便是陈则武的目的所在,他从来没有去关心过阿布脱的生死。更重要的是,陈则武自己该如何活下去。

李景隆摇摇头,“这是家丑,后世的笑柄,皇爷他可不会让你查出来。再说了,即便查出来了,又能怎么样。皇爷他,是绝对不会杀了燕王和凉郡王的。”

陈则武轻轻的点头,“我知道。”

“那你为何还要揪着不放。查出来了,皇爷和皇上,脸面过不去,没有任何的益处。”面对呼之欲出的真相,李景隆似乎有些逃避。

对此,陈则武也感到理解。

毕竟,这是关系到皇家脸面的大事。李景隆他再如何,也要为朱元璋和朱标着想。

陈则武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李景隆。

“陈兄,查出来了,单单一个皇子皇孙的身份,就能保他俩周全,你这是何苦呢。杀了阿布脱,灭了兀良哈,这事儿就能过去了。”

见陈则武不说话了,李景隆更着急了。

陈则武盯着李景隆,眼睛放光,“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他俩死或者不死,和我无关。但我要做的就是,让他俩永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只有这样,太子的位置才能稳住。太子的位置稳住了,我这一家子,才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