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风中飘动的梦

?第一章、风中飘动的梦

深秋的风温柔中透着浓浓地刺骨的寒意,把列车长长的身影摇曳在夕阳中,有无限的妩媚柔情,再加上一抹紧贴在心口的记忆,美的令人眩晕令人窒息。洛尘收住心神,从口袋拿出手机,打开手机,彩屏上显现出一位清纯靓丽的长发少女。她就是让洛尘为之痴迷为之心仪的女神,名字叫黑玉。望着凝挂微笑,面带一丝羞涩的女孩,洛尘已然沉醉。那是他梦的向往,梦的归宿。

时针指向了夜里十一点,许多旅客依铺而睡。车厢内时而穿过一名乘警,在不断地提醒旅客注意保管自己的东西,谨防小偷。四周除了火车磨动铁轨的喀嗒声,一片宁静。偶尔会传出一二声梦呓,远途的劳顿叫人心身疲倦。夜半,餐车依然灯光通明,来此宵夜的人正尽情地品味着精美可口的食物,饮着灯光下泛着迷人红晕的高脚杯中的百年干红。窗外,明亮的月儿,正尽情地在广袤的天幕上悠闲地轻快地散步,溜进窗内的几缕媚丝也如情人的眼眸在深秋的阴冷中越发温柔。享受甜美的人生。

列车如同夜兽,孤独地行进在空旷的原野里。忽然,死一般的沉静,满天乌云掩住最后一丝月辉星光,周围漆黑一片,天与地仿佛怒吼了一声,巨大的列车身躯被抛出了轨道,不断地在地上翻滚。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死一般的空气,时间凝滞。列车停止滚动,尖叫哭嚎之声方起,在寒冷的深夜中如同鬼泣,让人毛骨悚然。散落的人们,一个个无助地挣扎呼号着,深秋的夜空凝聚着死亡的味道。餐车厢燃起熊熊大火,滚动着的火团中传出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呼,仿佛从地狱里传出的。迷失方向迷失心神的人,木然的表情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寒风中已然飘着阵阵的烧焦味。没有人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自然的悲伤延及了人类,叫这些看上去无比聪慧坚强的生灵在对着无情的天灾之时倍感无可奈何,只能在无力中对抗死神。骤然而至的死亡笼罩着整个列车。洛尘只受了点轻伤,万幸的是,火车滚动时,他的人被卡在钢管之间。整个列车,只有卧铺包厢中的人受伤最少,最惨的是硬坐车厢,那儿,连个立锥之地都没有,灾难发生时,挤压造成的巨大伤害,已远远超过翻车造成的伤害。洛尘努力地从钢管之间挣脱出来,茫然地站立在倾倒的车厢外,眼前,到处的凄惨刺痛着他的眼睛,和他那颗失魂落魄的心。乌云散尽,月光依旧皎洁无瑕,冷冷地凝视着。二节餐车厢火越烧越旺,黑夜中火光照得老远。忽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一节车厢被炸得飞了起来,又重重地砸在地上。有几个车警正拿着仅能找到的几个灭火器,对着起火的车厢猛喷。然而,火势太大,灭火器只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与事。凌乱的场面毫无秩序可言,每个人都失去了往日的镇定,风度荡然无存,面对着死亡显得手忙脚乱。还算清醒的列车长正拿着手机,把紧急呼救的信号发送到最近的场站和周边的城市。一个小时后,几千人的队伍失神地散落在铁轨两旁,衣容不整的人们才渐渐恢复了一些知觉,火已然熄灭,死亡无处不在。人们大声地呼喊着失散的亲人的名字,努力地搬去压在人身上的东西。他们因无法听到自己亲人的回应,焦虑不安不知所措。救援的部队终于在事发之后二个小时内赶到,直升机把伤势严重的人讯速送往最近的医院,并对伤轻的旅客实施就地治疗。一切都在紧张地进行着,搜救查找登记救护。天渐渐亮了起来,极度的惊恐让许多人忘掉了困倦,黎明终于刺破夜的天幕,活着的人在确信自己还活着时,不禁悲从中来,喜极而泣。

其实,这是一场毫无征兆的诡异的事情。没有人知道火车为什么会脱轨而出,虽然,没有造成毁灭性恶果,但是,给坐那趟车的人的打击惊吓,只怕是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毕竟,心灵与精神的损伤是无法估量的。而在那种情形下,死亡多少人,有没有人失踪,也是无从查证,也无从定论的。因为,那场大火已经起了毁尸灭迹的作用。恐怕,用最先进的dna检测,也是无法盖棺定论的。更何况,那样的时刻,那样的场景,惊惧与死亡迷漫,失魂落魄的又有几个人能够神智如常人呢?

匪夷所思的恶梦呀!洛尘脑中乱糟糟的。迷糊中,仿佛有人塞给他一个小包和一个大一点的皮箱,随后,还未等他回过味来,又被安排到军用卡车之上。接着,又糊里糊涂地坐上早已备好的火车,一天后,回到了丰都市。洛尘所念的丰都大学,是一个全国重中之重的名牌大学。那场天灾在事发后十二小时就在中央电台的新闻联播中播出。回到学校后,洛尘通过电视新闻片再次目睹惊心触目的惨剧,昏沉不定的思绪再次被扯动,劫后余生的幸运并没有让他感到一丝开心,上苍对他的眷顾也没有令他感到生活有多么的庆幸。毕竟,目睹了那样的惨景放在谁的身上谁也快乐不起来。落尘晚饭也没吃就和衣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地仰望天花板,发着呆。脑子里乱哄哄的,像有成千上百的蜜蜂嗡嗡直叫。周围发生什么他也一概不知。思绪不只是什么时候回到身体里的,手机巨大的铃声响了,把沉思中的落尘吓得从床上蹦了起来,如同触电一般。他把手机拿在手,翻开盖接听,耳边立即传来母亲发颤的声音:“洛尘,我的宝贝,怎么老不接妈的电话?你没事吧?受伤了没有?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刚才,我和你爸看到新闻之后差点没吓背过气去。”听到妈妈的声音,慈祥中透着满腔的关爱和担心,落尘的心瞬间揪在一起,光顾着自己后怕了,忘了给家里报个平安,真是该死。“妈,告诉爸爸,别担心,我一切都好,真的。我马上发个彩信给你,你儿子完好无缺。妈谢谢你们,自己要多保重。”“我和你爸准备明天就坐车去看你。”“别来,本来我就够害怕、紧张的了,你们千万别跟着出来。为我想想,真的,一切安好。”唉!好说歹说总算说服了爸爸妈妈。发过自己的照片后,总算安抚了老妈那颗焦灼的心。随后,随手关上手机后,收拾一下凌乱的思维,准备睡觉,就在这时,他听见楼下管理员大声叫道:“301室的洛尘,楼下有人找!”“又是谁呀?就不能让我多休息休息。”洛尘嘴里嘟囔着,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走到窗口伸出头向下看去。“谁呀!”“是我。”下面传上来一个女生甜美的声音,“是玉儿。”糟啦!竟忘了给她报个平安,八成她也是看到新闻。落尘像一只中箭的兔子连窜带蹦的像一阵风一溜小跑冲出楼去。迎面是一个长发飘逸的极清纯的女孩。还没等洛尘站稳,女孩就一头扎进他的怀中,紧紧地楼住洛尘,生怕一松手,洛尘就会跑掉。

女孩依人般地伏在洛尘的胸前,满是关心的体贴地问道:“洛尘,你还好吗?”说完,便再也不动,双肩颤动着抽泣起来。“玉儿,叫你担惊受怕了,对不起。”洛尘感动地把女孩抱离地面,紧紧地让女孩贴在胸口听自己的心语,泪不由自主地从眼中滑落,打湿了黑玉的长发。他是个坚强的男人,常常自诩为男子汉大丈夫。男儿有泪不轻弹吗,只是未到伤心处。在经历了生离死别后,再听到疼爱的人的无限关爱,还有什么语言不苍白,还有什么比得上这纯洁的泪更能诠释此时心中的万千感受吗?”唉,两世为人呀,想想都后怕的要死掉一样。“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再也无法同你一起走下去。”黑玉仰着脸,白净如玉一般凝滑的脸庞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她喃喃的说道:“你知道么。狠心的贼,知道人家有多牵挂你么。回来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想急死我呀。”说到这,女孩又紧紧地抱住惊魂未定的男孩,泪如雨下。大声地哭诉:“落尘,知道么,失去你,我仿佛就失去一切,没了主意,没了活下去的勇气。失去你我的世界就走到了尽头。刚听到新闻时,我就想,如果你真的出了事,今晚,我就从六楼跳下去,到幽冥中与你一起生活,永不分离。”“傻女生,”洛尘心疼地凝望满面泪水的黑玉,酸楚中带着欣慰,欣慰中又充盈着无限的眷爱。爱使得所有悲伤远离,爱使得所有裂痕愈合。弱小的女生,伟大的真爱。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离事发已四天之多,连日的恶梦严重地销蚀洛尘的精力。幸好有黑玉相伴,他才逐渐摆脱了恶梦的纠缠,走出不敢回首的阴影,回到正常的生活。洛尘的家属于中产阶层,父亲是县经委科长;母亲是实验中学的教导主任,哥哥成家立业,成为知识分子中的一员;姐姐二十五六尚未婚嫁。在家中,洛尘是家里的心头肉,每个人都宠着爱着,生怕委屈了他。还算他不缺心眼,孝心实足。虽然,有时瞅机会撒撒欢,但,从不过分,适可而止。考上大学后,凭着骨子里的好强,天资聪颖的他成了全系最棒的一个。每年除了可获得学校的奖学金外,还不忘在父亲节母亲节期间给父母送上一份简单而精致的礼物,还捎上几句浓浓的问候。他最喜欢躲在爷爷屋中偷吃爷爷的东西,也特别喜欢陪着寂寞的爷爷杀上几盘。在所有熟悉人的眼中,他是个顽皮中带着真诚的讨人疼的乖孩子。家境好,衣食无忧,喜欢浪漫却从不铺张;他既有现代青年的时尚气质,也有翩翩绅士风度。富有个性的鼻子,性感的嘴唇,衣服永远干爽合体。对待男士永远是那么谦逊有礼,对待女士又是多么地彬彬有礼。这样温情脉脉的男孩是女孩们梦寐以求的,女人眼中的好情人。而洛尘却不以为然,宁可多情,不可烂情。

与黑玉的相识,是偶然的天作之合。极其清高的洛尘,做事向来比较独行,不喜欢卖弄矫作的女孩。他相信,缘分在冥冥中注定的,所以直到大三的上半学期,他仍旧是孤家寡人一个。看看周围的同伴都左拥右抱,享尽了人间美色,他不禁暗自哀叹自己命苦。有时,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拿起镜子,对着镜中极正点的美男脸,他就问:“镜子呀!镜子,为什么这么一个才俊俱佳的人会落到无人欣赏无人问津无人眷顾的惨境?难道真要一个人独老终身?”问完后,就把镜子往床上一扔,如无其事的上课去了。其实,他自己十分清楚个中原委。自己是那么出色清高,一般的女孩自卑,中等的女孩自怜,上等的女孩矜持不肯屈尊。于是,他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身边的不如自己的男孩一个个名草有主,一个个成为男人,好不凄凉。咳,而今,班里只剩下他一株铁树,就是开不了花。更可恨的是就连班里长得最对不起观众的四眼天鸡也心有所属,每天乐得屁颠屁颠的,每次从自己面前经过嘴里还哼着小曲,不拿正眼卡他,一副趾高气昂小人得志的臭相。于是,他禁不住慨叹以及唉叹自己的命苦!一次不经意,上帝给他导演了一出令人啼笑皆非的话剧。那是去年夏天的某个中午,一向吃不惯校园餐的他鬼使神差地去了餐厅。用餐期间,无心吃饭的他正吃得难以下咽之时,眼神不住地乱飞之时。只听得扑通噹啷一声,有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饭缸顺着地滚出多远。数千人的餐厅,刹时静寂,鸦雀无声。所有吃饭的,排队买饭的,买饭的、打菜的、知情的,不知情的都呆住了。吓住了,愣住了。那一刻好像都被武林高手点住了穴道,左手拿着汤勺,右手端着饭缸,张着大嘴巴,只差眼珠子没掉在的上。都齐刷刷地望着倒地的女孩,忘记了伸出援助之手。真是太过分的场景。摔倒在地上的女孩长着一头的长发,额前的流海凌乱地垂在脸部,看不清面部的表情。大概摔得不轻,女孩挣扎了几下都没能站起来。这才羞愤又十分难为情地抬起低垂的头,用期盼的目光寻求同伴的帮助。身边的同伴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也如木雕泥塑直愣愣地杵在原地不知所措。正难以下咽的洛尘却敏锐地捕捉到刚刚从女孩脸上划过的委屈羞愧,还有那无助无奈的眼神。他像是受到什么启发似地,忽然从餐椅里站了起来,快步走上去,走向那个可怜的女孩。走到近前,他伸出温暖有力的大手。面带一丝鼓励,好像是说:来吧,牵住我的手,你就安全了。女孩似乎被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男孩的直率热忱给惊住,呆呆地,不自觉地把手伸向眼前这个发着太阳光一般的帅气的男孩。她刚把手搭上洛尘的手掌,身子已经被回过神来的女伴扶起。女孩一边扶着同伴的肩膀一边娇羞地低声说道:“谢谢!”女伴搀着娇小的女孩蹒跚地走出餐厅。身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笑声,女孩的脸立即红霞满天飞。这辈子就这一次丢人现眼的机会了,我做人做得还真的好彻底,居然让我把握住了这次机会。女孩的离去,引来满堂的嬉笑,只留下一个尴尬万分的洛尘。他暗自讪笑自己,表演得太出色了,,不拿诺贝尔表演奖实在太屈才太遗憾了。不过豪爽大度的他根本不把别人的讥笑当回事,只是耸了耸肩,做了个非常无辜的滑稽鬼脸,连饭也吃不下去,男子汉可真是丢不起人呀,他只好抽身走了出去。急都急饱了胃胀的难受,头有点痛。他不敢想明天的事,因为明天乃至今后这都会是全校茶余饭后的笑料,开胃小菜。夜晚时分,已经把白天餐厅的事忘的一干二净的洛尘正无聊地打着游戏。宿舍的电话响了起来,谁也不愿去接,洛尘只好拿起电话。是一个陌生女孩。“喂!请找洛尘同学接电话。”“我就是呀!什么事?”“谢谢你,我听同学说在我走了之后,你受了委屈,真对不起。希望没有伤到你的好意,我叫黑玉,住在女生公寓b楼三层三室。我知道你的大名,再次表示歉意以及我真心的谢意。”女孩的声音有些发颤,电话中传来叽叽喳喳地七嘴八舌之声。“哟,再次感谢皮蛋王子……。”电话啪地一下挂断了,洛尘可以想象此时那边定是吵闹地不可开交,一头雾水的他莫名其妙地哑然失笑,心中仅存的一丝不快早已化作点点惴惴不安的牵挂。坐在电脑前,心思居然不在游戏上了。她摔得重不重?有没有人照顾她?思虑再三,他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既然她给我地址姓名,说明她很有诚意,不如好人做到底,去看望一下病人又何妨,省得牵肠挂肚的叫人心烦。见室友在专心地打八十分没留意自己,他抽身下楼,从校卖部买了些营养品走向女生公寓。“站住,干什么的,这可是女生公寓,男生止步。”女管理员冲着洛尘吆喝着,“我想找b座三楼三室的女生,她叫黑玉。”“找黑玉呀!没听她说过有男朋友呀!瞧你装得一脸无辜相,十成十不是什么善类。走、走、走。这里不欢迎男生。这可是女生公寓,知道么,女生重地,出了纰漏,你担当得起吗?”女管理员危言耸听地重炮出击,语音居然抑扬顿挫像是在唱歌。女管理员的恐吓打得洛尘一晕一晕,眼前金星直冒。窘迫万分,恨不得肋生双翅飞走算啦!这哪是温柔之地,分明是母夜叉把守的地狱。正当他不知所措进退两难的时候,向上苍安排的一样有个女神拯救了可怜可悲又惨兮兮的落尘。三楼的一扇窗户里有人探出头冲着下边喊到:“阿姨,我是黑玉。”“哦!黑玉呀!这有个不知好歹的小白脸,说是来看你,我看呀,八成是没安什么好心。想占你的便宜,别担心,这种混子我见多了,敢到这儿来撒野,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啦!我这就替你打发了他。”女管理员打断黑玉的话,声音大的如同在打雷。整个女生公寓都听得清清楚楚。羞死人啦!楼上已经欢声雷动起来。“哇!好呀!黑玉,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刚撂下电话,就等不及啦!你看你的皮蛋王子驾着马车来接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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