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初见朱聿键
?“老黄,我饿坏了,快弄些东西来吃!”一回到奉承司,丁一第一件事就是寻吃的。
在外面折腾了一整天,也就在府衙胡乱吃了一碟茶食,忙到了大半夜,那些点心早就不知道消化到什么地方去了。
“马上,老爷稍等。”黄仓早已经做好了晚饭,一直在蒸笼上,听到丁一喊,慌忙从灶火端来,小心地服侍苏木用饭。
“坐啊,一起吃,咱弟儿俩喝点。”丁一猛扒拉了两口饭,将饥火压下去,招呼黄仓坐下。
“哎呦,爷,小的伺候着您吃点就是了,哪敢跟您一起坐呀。”黄仓赶紧拱着手,腰几乎弯成了岛国人。
吃一堑长一智,前几天的王府惊魂,让丁一不得不考虑在身边弄几个心腹之人了,万一到了需要狗急跳墙的时候,没有狗腿指望啥跳?
丁一也终于明白了官这个玩意儿和吏这东西的区别,奉承司司正不过是一个刚入流的九品小官,但是,拥有的权利却让丁一有些飘飘然,难怪无论哪朝哪代都他娘挤破头想做官。权利的滋味,一旦拥有,就会沉迷其中。
获得在外执事房建司的许可,王府大宅效率也很高,没几天就给丁一捐了贡生,虽然贡生这玩意儿真正的读书人看不起,贡生也很难在仕途有发展,就是个好看的外衣而已,但是,在王府之内,这个玩意儿却能让丁一名正言顺的成为大明,哦,不对,应该是唐王府的公务员。标准的可以吃皇粮了。
最妙的是,除了去义父那里需要下跪,其他府城官员,包括府尊在内都很诚恳的迅疾扶住他那虚假的弯腿欲拜。
没有最妙,只有更妙的是,丁老爷这个九品芝麻官可以拥有自己的四个亲随,于是,黄仓,李进,牛勇被他毫不犹豫的弄进了王府,兵在精而不在多,宁缺毋滥,原本周游都想辞了捕头的差事进王府,考虑到亲兄弟们需要在外面有个自家人,大家力劝方止。
丁一真不明白,自己这么个小官,战战兢兢,到处得提防明枪暗箭,有什么好耍的,这些人打了鸡血般的想进王府,直到在府城溜达了一圈,发现大家的态度竟然变得异常恭敬,他才体验到其中的奥妙。
自不必说,庄正言,祝文进又是大把银子奉上,尤其是祝文进居然是大礼参拜,周游放着鸡头不当甘为牛后的态度,更是让丁一明白权利的妙用,这个本来一心不想干的小官,现在已经完全激起了丁一的狂热!
“老黄,你见外不见外,兄弟最难的时候,你可是连底裤都给我了,亲兄弟,不记得了?别说只是这么个小官,就算老......小弟将来封侯拜相,自家弟兄也依旧是自家弟兄,坐,把牛大哥,李大哥也叫过来,再客气,兄弟可真生气了。”丁一脸上堆出一种很奇怪的笑容。
尽管只是一点屁股挂着凳子,黄仓等三人还是“坐”下了。至于朱器塽顺水人情从大宅讨过来的张书堂的那个山里表弟,丁一则很不客气的让他在一边站着伺候,说实话,仅仅是站在身边,丁一都一阵阵恶寒,不过,今天要说些关紧事儿,还真避不开他。
“爷,这里面有古怪。”脑袋肿的猪头一般的张书前,强忍着没有哼哼唧唧已经出乎丁一的预料,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出来表忠心,实在是大大出乎意料。
的确是有古怪,王府各司,别说是多少有些实权的奉承司,就算是几乎可以看做是发配的浣衣局,清肃司的司正也都是王府系的官员的担任,一个文官集团安插进王府,身上有大家都心知肚明秘密的吏目,王府非但没有趁机会把丁一请出去,反而真的给了他这个职务。并耗费力气给他弄来了资质证书。没有古怪的话,简直是大白天见鬼了。
这事儿放别人身上估计只剩发愁的功夫了,偏偏丁一这厮生就的滚刀肉性子,不到斧钺临头,自是能享受一会儿是一会儿。
表现在“外人”面前的态度和丁一心底的态度自然不是一样的,他也一直在思索这个馅饼下面的陷阱。
跟那个到现在一直没有见过面的唐王孙朱聿键有关!
几乎不需要往别的方面想,除了他,没有任何理由,借口,背景......
王府支开张书堂,丁一并不知情,自以为找到了腐朽生活真谛的他,前一阵子可谓是不务正业,根本没有操过多少心,最大的努力也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时,让王安多少照应一点。这也就是说说,他没有指望王安会真正的办事。
张山前显然有不同的信息,堂叔被支开后,世子父子的生活居然有了一定的保障,内执事房王安一手遮天,情况好转,当然是他在里面起到了关键作用。这代表了什么?
王安不管属于哪方势力,肯定是保世子无疑,以前,有张书堂冲在前面,他还能背地里使劲,现在,只能将自己暴露在前台了,没有人会相信,他为了丁一那点所谓的好处,骤然转变态度。要知道,许诺过了很多,他都没有松口让丁一接近幽房。
死太监,和死太监最不对付的人,老子多少还是有一点点常识的吧?丁一逐渐理顺了一些事情,史思进手里的免死金牌当然不是有大宅手令那么简单,他的真实身份其实和自己,王安一样,王府都心知肚明,这俩货在王府时间长了,更容易控制,做掉他们简单,换来的新人更难掌控。王府当真不傻。
至于老子......
丁一豁然开朗,平衡这俩人的同时又处于和他们的勾心斗角中,更方便王府达成目的,所谓的古怪,将保世子的人集中在一起,就在世子身边,不管是明抢还是暗箭,最终的责任......
嘁,貌似哥不是什么摆设,多少还是喘着气的大活人吧?既然明白了关键所在,老子就能见招拆招,还有什么可怕的?好吧,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跟四位“心腹”倾诉了一会儿兄弟之情,把张山前也忽悠到痛哭流涕,大表忠心之后,丁司正觉得自己该干点什么正事了。貌似很久没有和张淑人,何淑人,对,还有夏荷沟通感情了......
......
......
云氏被悄然杖毙,没有通过奉承司,有了张山前这个“老王府”之后,丁一得到消息的途径一下子升级了很多。钟玉洁能隐瞒多久?有些秘密浮出水面以后,再强撑就是作死。以她的性子,所作的选择自然不需要再想。
志得意满跟王安“谈判”归来,顺便看望了一下内监几个可怜的女人之后,丁一就收到了钟玉洁的口信“那件事情必须要处理掉了。”
什么事情?丁一心底很清楚,钟玉洁已经把该他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了他。史思进这厮居然也察觉到了什么。在朱器塽那里过关,彻底断掉史思进自以为是的把柄,保证大家的安全......从各方面考虑,尤其是自己各钟玉洁只是搭伙计的关系,她肚子里的“祸害”都得尽快处理掉。可是......
可是,丁一实在接受不了。倒不是什么道德洁癖,前世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可那时候的的确确是因为条件不允许,温饱尚且成忧,怎么养孩子?现在呢?不说是锦衣玉食,养大孩子,应该不是什么困难事情,按现在的消费,丁一私下搂的钱,已经足够孩子长大!
越是随遇而安,随波逐流的人,万一认定了某件事情,就越容易钻牛角尖,或许因为这样的人很少钻,一旦钻起来,又特别执着......
丁一钻进了牛角尖里,难以自拔。给钟玉洁回了略带威胁的口信,并要求一定的时间之后,他依旧不放心,她不是那种听话的女人。
要保住孩子得到难度究竟有多大?丁一没有什么概念,只有一个字,难。
不难的事情,老子也不屑于做不是?犟劲一上来,丁一决定,马上去见世子父子!进王府这么久,这才是唯一的正事,他决定再不能不务正业了。
掩饰的很好,但是,丁一还是看清楚了王安眼底的不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一脸的谄媚,并不代表他那丝不屑可以逃脱丁一的眼睛。这和刚才来的时候,大家开诚布公有些变化太大了吧?
大家并不怕世子父子死!关键是他父子死在谁手里!猛然间,一个念头跳了出来,登时惊出丁一一身白毛汗。难怪王安会是这样的表情。他一直不让自己接近世子,就是怕担干系,现在公事公办,是因为丁一现在是奉承司司正了!有个万一,呵呵......
“有请丁司正。”内监一处阴暗潮湿的小房子里传出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丁一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想明白的太晚了,早知道前世多看些脑残宫斗剧情了不是?现在想明白,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好吧,走一步说一步,能运筹帷幄之中的那是诸葛亮,跟老子没啥关系。
沉重的铁门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恶声”中被打开,丁一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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