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以后你就叫刘义
周围环绕着悲凉的气氛。
“你想上大学吗?”
刘妍抬起头,慢慢的点点头“我想。但……”
“我知道我不应该说太多,也不适合说这些。但作为朋友我想告诉你,她们没考虑过你,甚至不过问你放弃上学的机会留在乡下是否会受苦,这辈子怎么过?
高考对我们都很重要,可能是我们人生唯一的转折点,错过了就只能一辈子扎根在乡下,面朝黄土背朝天,你想过这样的生活吗?”林锦阮知道一年后知青可以返程,但刘妍不知道,她家人也不知道。
“你认真考虑吧。”
林锦阮有些无奈,虽然知道这样不对,还对刘妍不公平,但她还是尊重刘妍的选择,该说的话她都说了,现在只看刘妍做什么选择了。
一步决定生活,是展翅高飞,还是埋没于乡野。凭她选择。
“来信了……”村口传来一声极具穿透力的浑厚的声音,瞬间蹲坐着的知青一溜烟全跑向他的方向,怀着希冀激动的奔跑。
普坪镇能有一个考上大学,就值得骄傲很久了,更何况是下乡知青考上的,镇里重点点名表扬了,来送信的邮递员也跟着扬眉吐气一把。
他被知青围了一圈,朴素的知青眼神发亮,都希望是自己考上了。
邮递员神采奕奕的朗声喊“谁是刘妍?你考上了,快来领录取通知书。”
一瞬间,刘妍仿佛血液一下子从脚底涌向头顶,昏昏涨涨的,什么都听不见,只看到周围人的嘴一张一合,她呆愣在原地,双手握住林锦阮,认真看还能发现有些细微颤抖。
“哎呀,不会是开心傻了吧?和那个什么……什么来着……”一位齐耳短发国字脸的知青直挠头,越想要想起来就越想不起来。
旁边头发更短的知青说“你说的是范进中举吧?”面带羡慕,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考中,但还是一次次的忍不住希冀,一次次失望。
“对对对……”
人群里人声鼎沸,有阴阳怪气的,有羡慕的,还有祝福的等等。
“刘妍,快接录取通知书。”听了林锦阮的的话,刘妍终于回过神,双手颤抖的接过,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很久才找到自己声音。
沙哑着音调,认真的和邮递员道谢,和林锦阮道谢。她明白要不是林锦阮她没那么容易考上心仪的大学,这一刻,她也坚定下定决心了,为了不辜负自己,不辜负林锦阮,她不会让出录取通知书。
“刘妍,恭喜你。”张淑燕和方秀茹一路上喜气洋洋,感觉比自己考上了还高兴。
“决定好了?”林锦阮笑着询问,声音变得温柔且稳重,刘妍点点头,抱住信封不松手,紧紧握着,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林锦阮也笑了。
“你们在笑什么呀?说,是不是背着我们有什么秘密了?”两人佯装生气,蹙着眉头皱着鼻子,叉着腰。
林锦阮和刘妍相视一笑,顿时四人在乡间小路上打闹起来,笑声都传得老远了,传得刘香香很憋屈,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走到这一步了。
洪亮悠长的笑声戛然而止,刘妍站在知青点愣住了,林锦阮顺着眼光看过去,入眼的是看起来淳朴善良的女人和高大板着脸,很有古代大家长气质的男人,哦,身后还藏着一个梨花带雨般娇柔的女子。
林锦阮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刘妍,她发现那个女子和刘妍很像。
“你们是?”张淑燕开口问。
“找谁的呢?”方秀茹问。
女人忽视两人的询问,惊喜的看着刘妍,笑着过来拉住她的手“小妍,二姨找你来了,可以进去吗?”
看着三人大包小包的,刘妍抿了抿嘴唇,闷闷的说“就在外边说吧,里面还有其他人,不方便讲。”
“你们先进去吧,我和他们讲讲话。”刘妍淡淡的说,张淑燕和方秀茹还不明所以,愣愣的站在原地。
“哎呀,快进去吧,家里人说说心里话,你们还想听不成?”林锦阮笑着将两人推进房间关上门,刘妍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林锦阮点点头,准备先走了。
“锦阮,你留下吧。”刘妍冷不丁来一句,将刘坤一家搞蒙了,这种事还能给外人知道。
“小妍,别闹了。这位同志,你先回去吧,我们有要事要讲。”张建红笑眯了眼,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正常人听到可能就走了,但林锦阮不正常,她噙着笑站着不动,凝视着他们一家,把他们看的后背冒冷汗。
真是奇怪了,太热了吗?他们将身上的大棉袄敞开点。
“你要留就留着吧。”刘坤眼含冷意,心里已经暗骂起她没眼力见了。
张建红含笑握住刘妍的手,拍了拍“二姨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像你表姐,大学都考不上,只是长得漂亮些,也没别的优点了。”她虽然这么说着,可是不经意表露出骄傲自豪的感觉。
二姨已经和你爸妈商量了,你爸妈也同意了,户口都迁好了。以后你表姐刘义就叫刘妍,顶替你的身份去上学,记住了,不要搞混。”
刘妍猛的睁大双眼,失望又震惊的问“我爸妈同意了?”没有询问她的意见,为了她哥就把她舍弃了?她突然瘫倒在地,感到万念俱灰,兴奋激动的心情被悲戚弥漫。
林锦阮蹲下身子,打算将她捞起来,结果她死沉死沉的,只能勉强靠在她身上。
“振作点……”
“他们怎么能同意?”刘妍崩溃的咆哮那我呢?我怎么办?我要一辈子留在这里吗?”
“明年再考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还年轻,又聪明,指定能考上,不差这一年。再说,你只要退这一步,你哥就能娶媳妇了,你们刘家就有大孙子抱了,你爸妈开着这呢,你这孩子,真不懂事。”张建红嗔怪了她,白了一眼。
“小妍,听二姨夫的,明年再考,一样的。”
刘妍脸上沉浸着死亡的气息,没有一点精气神,瞬间老了好几岁。
林锦阮看着心生不忍,内心憋了鼓气,又苦于没有立场说出来,只能无奈的默默叹了口气,紧紧握住刘妍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