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吾有尚方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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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在水门监狱里那段时期,林从来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安稳觉。
由于职业的特殊性,不仅仅是林,所有一起为国效命的战士,在睡觉的时候,都要保留一份戒备心理。
但昨天晚,林却坦然的放下了一切顾虑和包袱。因为他深深地知道,妙妙姐会带给他稳稳的安全感。
这种依赖别人,甚至被人保护的享受,一向都是女孩子的专利。但这并不代表林不想要得到,他只是选择在特定的场合和特定的人面前,才会表现出他天真童趣的一面,这一点跟陆雨辰在公司和家里的身份转换很相似。
至少有人会像哄小孩一样,在他睡眼朦胧的时候,端一杯热气腾腾的鲜牛奶。
“一口气喝掉它,你在里面肯定吃的特别差,以后要注意暖胃。”林妙妙一本正经的讲道,好像她精通此道一样。
林自然是听话的照做,充分扮演乖宝宝的角色,连穿衣服的时候,都没能自己独立完成。
“先去洗脸刷牙,我给你叫了外卖。”
“姐你不做饭咧?”林心说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嘛。
林妙妙噗嗤一笑“行了傻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昨天的饭菜我都尝了,没一道能吃的。”
“额……我怎么感觉还行……”林违心的笑了笑。
“那是因为你不想惹我生气,要是换成别的男人,早把碗筷都摔了。”林妙妙看了眼这个傻弟弟,在这个世界,恐怕也只有他,才能吃下去她做的饭菜,而且还吃的那么像模像样,这么多年来,他始终都没有改变,总喜欢把最糟糕的情况往自己身揽。
“没事儿姐,雨辰做的还不如你呢,我早习惯了。”林一副受惯了虐待的样子,好在大老婆只是心血来潮的时候,才会亲自下厨,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胡婕在安排一日三餐。
林妙妙笑笑没说话,人家一个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整天日理万机的,能分清黄瓜和丝瓜已经算万岁万幸喽。
洗漱完毕的林,跟林妙妙一块吃了盒饭,然后便分头行动,对于他们来说,时间是金钱。
南京路1号。
从外表看起来,这是一栋极为普通的老式住宅,红漆木门,门口的石阶两侧,蹲着两尊小型的石狮子,墙壁爬满浅绿色的常青藤。
也许是因为年代久远,老宅的轮廓看起来是那样陈旧,与这座老宅主人的身份,显的一点都不搭调。
林迈步走台阶,轻轻按响了门铃,不多时,便能听到脚步穿过甬道的声音。
“你找谁呀?”说话的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妇人,她能隔着门缝看清楚林的样子。
“蔡姨,是我呀,小。”林说道。
“小?”听到这个名字,老妇人显然感觉到生疏。
“三年前,我曾经登门拜访过,送给您一串龙眼沉香手串,您忘了吗?”林笑着道。
“啊呀,想起来了。”老妇人听到林的提醒,慢慢的把家门打开,认真打量了林几眼,皱了皱眼角的鱼尾纹“老了,脑子不用喽。”
“蔡姨说的哪里话,您还是跟当年一样光彩照人,一点都不显老。”林说的倒不是恭维话,蔡芳华虽然年近六十,保养的却很出色,穿着一身端庄凝重的黑旗袍,身的书香气息特别浓重,一看是那种学识渊博的大名女。
“进来坐吧,我跟保姆在家,你来了正巧,跟我老婆子拉拉家常。”蔡芳华对于林的到来,还是有不少好感。
林听到这里,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敢情老首长没在家,这不是白跑一趟了吗?
但面对这位首长夫人的邀约,林却没敢有丝毫的怠慢,他跟着蔡芳华穿过甬道和庭院,径直往待客用的房走去。
这栋老宅的内部可以称得是别有洞天,简直跟红楼梦里的大观园差不多,书苑、假山、游廊、湖泊、花园、林区应有尽有。
“蔡姨,这是我送您的一套《妙法莲华经》,我知道您喜好佛学,特意从印度带来的原版。”到了客房,林这才恭敬的将礼物送。
蔡芳华接过来一看,顿时笑的如春风拂面,她喜欢的倒不是书本身,而是林以书为礼的品性。
“你坐,我叫人泡茶。”蔡芳华将经书转交给仆人,又坐下来道着“你今天来,是公事还是私事?”
“夫人您多虑了,小今天来绝无公事,全都是我自己的私事。”林应了句。
“首长午用完饭开会去了,临走时说两个时辰便回,我想应该是快了。”蔡芳华看了眼墙角古香古色的座钟,示意道。
“我是小兵,首长是大官,小兵等大官,是我的本分。”林淡淡的笑道。
“行行行,你说本分本分。”蔡芳华身为首长夫人,察人观物的造诣可谓高深莫测,一眼能看出林的内心所想,进而起身道“你稍等,我给老首长去个电话,说有小兵亲自登门拜访,看他愿不愿意抽身回来接见。”
“那有劳夫人了。”林慌忙恭敬的站起。
蔡芳华摇着头,嘴里也不知呢喃了两句什么,大概是评价林毫无浮夸的性格。
不一会儿,茶端来了,出乎林的意料,并不是什么举世稀有的珍贵茶叶,只是国内产的西湖龙井,顶多称得是茶名品。
他坐在雕花黄梨木的沙发,一边静静的品茶,一边默默的沉思。
那窗外的几株凤尾竹经过一场春雨的滋润,叶鞘呈现出绿莹莹的盎然,竹叶随风轻摇,发出清脆的声响,犹如古琴余韵一般。
林很喜欢这样恬静的生活状态,或者说他完全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所有付出的努力,都是为了理想的生活。
功成名,驾驭荣华,然后在全身而退。
努力并不是为了得到,而是为了得到以后的放下。
只有放下,才是心灵最崇高的净土。
“想什么呢,说来听听。”一名老者踱着步子走了进来,尽管两鬓斑白,精气神却年轻人还要饱满。
“首长。”林被话语惊醒,慌忙恭敬的站起身,标标准准的敬了一个军礼。
“行了行了,以后在我面前,不必讲这一套,我不看重这些虚礼。”老者说着,走到林跟前,双手搭在他的肩膀,重重捏了几下,又抚摸起脑袋,跟摸儿子似的,爽朗笑道“哈哈,你小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壮实,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身子骨可没你这样棒。”
“老首长过奖了,您老为国为民,日理万机,林一介武夫竖子,万万不得。”林略显尴尬的笑道。
“哎,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嘛,我听夫人说,你今天找我是私事?”老者看林的眼神,暗含着一种满满的亲切,因为他谁都清楚,正是眼前这样的热血男儿,把自己所有的青春都奉献给了崇高的祖国事业,他们披荆斩棘,流血牺牲,胆识惊人,无畏无惧,跨越一切艰险,扫除一切罪恶,为国家和人民的安全保卫工作做出了无可替代的卓越贡献。
“老首长,我也是万不得已,才想到来找你。”林说到这里,内心里甚至有一点委屈。
“事情先不忙,来来来,陪我下一盘,让我看看你的棋艺退步了没有。”老者摆了摆手,示意仆人将棋盘摆。
林欲言又止,只好沉心静气的坐了下来,他了解老首长的脾气,所以并不敢在多说话。
楚河汉界,红黑两阵,一场无形的较量一触即发。
林的棋风以彪悍凶猛见长,一来便是以命相搏的厮杀,能兵戈相见,绝不避让锋芒。
老者的棋风则以运筹帷幄为主,这有点像是国学里的太极思想,很讲究以柔克刚之道。
“年轻人,以蛮取胜,向来都是兵家大忌,你这样猛冲猛打,不怕后院起火吗?”老者笑着点评道。
“棋还没有完,老首长便要我缴枪投降吗?”林没大没小的撇撇嘴。
“好样的,有我当年征战越南的风采。”老者挪动棋子,如果稍微留意,便能够发现,他的右手少了一根大拇指。
那是一场遭遇战拼刺刀被敌军砍断的。
“老首长九死一生,林生不逢时,没能跟老首长并肩作战,可惜呐。”林的嘴角扬起一抹惨笑。
他很喜欢跟这样的老人打交道,他们都是一群活出境界的人,包括他经常去看望的那些抗战老兵,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当年你在情缘崖,天无路,入地无门,手持三尺青锋,以一战百,以为我不知道吗?”老者抬起头看了眼林,欣慰的笑道。
“老首长过奖了,如果没有江湖友人拔刀相助,我林恐怕早身首异处了。”林道着,手的攻击却丝毫没有停顿,以一招灵活的屏风马直逼老者的帅台。
这位“3号首长”不急不躁,以帅台两翼的相仕守卫为屏障,筑起了一道天然堡垒。
无处下嘴的林只好继续调兵遣将,十几步之后,战车炮台连同赤脚小卒悉数越过界河,气势汹汹,兵临城下。
“准备破釜沉舟?”老者轻笑着问道。
“嗯,避免夜长梦多。”林咬了咬嘴唇,给了个离经叛道的解释。
“深入敌营,像你的任务风格。”老者评价了句,不褒不贬。
“老首长,你的帅台已经被我围死。”林抬起头,很是得意。
“是吗?”老者的眼神精光充溢,右手捏起一枚孤子,从林的天罗地间找到一条缝隙,一落到底。
“将军?!”林这才幡然悔悟,他千算万算,竟然没能想到,棋风以布局为主的老首长也会玩这种阴招。
面对突如其来的险境,万般无奈的林只好撤子回救。可是他进去的容易,回来可是难加难了。
由于是在老首长的半场,所以被占尽了地利优势,几步博弈之后,整个阵营便被拉扯的七零八落。
接下来,便进入了丢车保帅的节奏,在不断被牵制的情况下,林头尾不能相顾,那些被分割的孤子纷纷惨遭围杀。
前线崩溃,大势已去。
林只能懊恼的低下头,紧紧咬着嘴唇,这棋输的,实在是窝囊,竟然被人家以完全的防守之势后发制人,扭转天地乾坤。
“怎么,不服?”赢了棋的老者,笑的像个老顽童。
“没什么不服的,怪我太急功近利了。”林自我批评起来。
“是错能改,善莫大焉。”老者伸出温暖的手掌,又在林脑袋摸了几下,道着“小你记住,真正的高手,极为善于隐藏和伪装,他们像傻子一样活着,像庸人一样遭人诟病,等待时机成熟的时候,便能化身成一柄致命的宝剑,将对手完全钉死在墙。”
“永远不要让你的敌人知道你在想什么。”老者说完,又说道“像你没有去军政部里大吵大闹,而是直接来找我,这一点你做的很明智,没有给对手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老首长,您……您都知道了?”林长大的嘴巴,几乎可以吞下一个煮熟的鸡蛋。
“你们局长给我通过电话了,他把事情全都跟我说了,叫我务必帮你说几句话。”
“还是老局长了解我。”林的眼神里,涌现出诸多的欣慰,他为能有这样的级而感到荣幸。
“董立国徇私枉法,我不会姑息这种不正之风在军营里流窜。”
“那您老,准备怎么帮我?”林小心翼翼的问道。
“错,不是帮你,私仇为小,公法为大,他坑害的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还有诸多的善良民众。”老者顿了顿,又道着“我已经命令审查小组去抓人了,可是遭到了军政部的内部干涉,你拿着我的名帖,辛苦一趟吧,务必把人带回来。”
“遵命!”林等的是老首长这句话,只要有命令,什么都好说。
燕京军区总部。
一辆军牌轿车长驱直入,门口的岗哨距离很远,便直挺挺的打起敬礼来。
轿车风驰电掣的驶进停车场,甩出一圈惊艳绝伦的漂移,精准的停靠在停车位。
车门打开,林信步走下,径直往军区办公大楼走去。
“请出示证件!”门前的守卫像机器人一样,面无表情的伸出手臂。
林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张注有军委等红色字样的名帖,不悦道“看清楚了,耽误了大事,你付得起责任吗?”
“首长好!您快请!”守卫随即像变了个人似的,原地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林根本没搭理他,如入无人之境的直奔向总参部。
“我告诉你们,这是我们军政部内部的问题,政治审查小组无权抓人!”一位将挡在几名小组成员的身前,护着身后的董立国。
董立国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既惊慌又有点坦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件事竟然东窗事发了,而且整个水门监狱在遭到一场莫名其妙的海啸攻击后,从这个世界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是那样的话,典狱长和那些狱警,以及那些囚犯们,肯定是无一幸免吧?
照这样分析来,那个林肯定也死在了那场大灾难。
死无对证,抓我还有什么用?难道那个林还能给别人托梦不成?
董立国不是个迷信的人,所以他看待这件事还算理性。
“你说的都是屁话!董立国徇私枉法,非法拘禁我们特工局的高级特工,这是板钉钉的事情,你们军政部的人红口白牙,难道还想赖账吗?”林妙妙可不管他们是少将还是将,照骂不误。
“你……你竟然敢骂人,你不是一个大校吗,牛气什么?下级见到级,你为什么不敬礼?”董立国气不打一处来的嚷道,想要灭灭这个女人的威风。
“呵呵,我告诉你吧老小子,即便我是少尉,你也没有让我敬礼的资格,我们华夏特工局,是央直隶特殊机构,与你们军政部平级,懂吗?”林妙妙极为不屑的向他普及着这种常识,如果不是有政治审查小组的人在场,她恐怕早要动用私刑了。
“那……那又怎么样,你都说了是平级,所以你没资格抓我!”董立国索性胡搅蛮缠起来,他知道一旦被带走,将意味着什么。
“她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的!董立国,你这个心肠歹毒的败类,今天,你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某人眼神冰冷,快速走了进来,将名帖“啪”的一声扔在桌面。
看到那鲜艳如血红色一般的字样,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如果放在古代,这是斩谗臣下劈酷吏的尚方宝剑,持有者形同名帖本人,有先斩后奏的生杀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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