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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捕鱼咯

?讨紫菜的生活毕竟过不了长久,加上盖房子欠下的债务,亚毛家的生活维持不下去了,许亚林迫于无奈,只好又到东海王的鱼行里打工。

清晨醒来,窗外阳光明媚,海面风平浪静。亚林叔挑箩筐从家门口经过,叫到:“百顺,今天跟我们出海去?”

“开船出去捕鱼吗?”百顺听了又兴奋又犹豫,他这几年跟着母亲到海里到处讨紫菜,捕鱼,还没体验过。再说,自从6岁那年父亲死后,母亲一直不让他当渔民,他对捕鱼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感。

“怎么,害怕了?”亚林叔看出他眼神中的畏惧,拍了拍他的头,“做我们渔家的男儿,捕鱼是唯一的生存办法,你迟早要面对的。”

亚毛听到了,从家里出来,道:“小叔,你别叫他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他去捕鱼的。”

“嫂子,不捕鱼,靠你们讨紫菜,生活没没有办法过下去的,阿顺迟早要面对这些的,你就让他早点熟悉水性吧。”

“你别再说了,我就是饿死,都不会让他再命丧大海了。”亚毛态度很坚决。

亚林看到母子的态度坚决,也不好勉强,心想日后慢慢开导,于是自己走了。

没想到,等他快开船的时候,百顺出现了,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阿叔,等等我!”

“你怎么来了,你阿母知道吗?”

“别告诉她,我偷偷溜出来的,她知道了还了得。”

“那你都没有穿油衣,等下衣服要全部湿了。”

“没有关系,六月天嘛,我不怕。”百顺第一次跟渔船出远海,心中又喜又忧。

这是一艘约十米长的古老的木帆船,船身都掉了漆,布帆也破了几个洞,船头挂了一面褪色的红旗子。船上有6个人,全是许姓的堂兄弟,亚林叔是船长,大家叫他“船老大”,阿迪也在,他和另外一个渔夫站在船头负责摇橹,用莆仙戏的腔调唱道:“有走船,真辛苦,无风要摇橹,吃鱼配瓜脯”。

走进去,里面是船舱,一股熟悉的浓厚的柴油味和鱼腥味扑鼻而来,千疮百孔的木头证明了船的历史,小得像小鸟的肚膛,里面还能容下一张半米宽小床,渔民都是轮流休息,只能一个躺着,其他人,就睡甲板上。右边摆小一个方桌,上面挂着妈祖的神像,还燃着香火,船身到处都是铁钉,挂着罗盘、竹篮、铁桶、绳索等物品。

渔夫们全穿着油衣,赤着脚,露出黝黑皮肤,在阴暗,满是盐味和海水味的舱里,支着肘在油腻腻的木桌子边开始喝酒。船尾是煤炉灶,上面驾着铁锅,赶海经常要出去一两天,渔民就可以把新鲜的海鱼盐水煮了,就点菜脯或者瓜脯。

船舱随着船开动,发出单调的叹息,摇摇晃晃,令人发炫,百顺立刻招架不住了,吐了出来。“呵呵,当了渔民,才知道你那讨紫菜的活,真是小意思了吧?”阿迪嘲笑道。

“阿叔,我要点开水”

“哪里有开水,船上只有做饭用的盐水”

“阿顺,来,和我们一起喝地瓜烧吧,喝了就不晕船”船舱里的人叫到。

“下次吧,我先适应一下”阿顺哪敢喝酒,他站到船舷,看看远处的风景,若有所思。

亚林叔过来了,问道:“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阿叔,我想体验一下阿爹的生活,阿爹临死前可是交代过要最厉害的渔夫。”

“这就对了,我们是海岛人,靠山吃山,靠还吃海,要想生存下去,必须学会捕鱼。”

“嗯,我记住了。越是困难,我越要征服它!”

这时候的天空,云朵四散,已经绽开裂缝,透出玫瑰色红的银光,撒到船上。海,是金黄的海。

“阿叔,远处有个岛屿!”

“那是东月海岬,无人岛,我们不往那里去的”

东月海岬是渔民口中常提起的地名,离岛上还有60公里,上面荒山野岭,怪石嶙峋,常有海盗海霸聚集,所以渔民一般远远避开了。

船渐渐地向前行驶,一块块巨大的礁石从船边掠过,渐渐地,云朵变脸了,组成一条深色的带子,环绕全部的海水,空中笼罩着昏黑,阴暗的色彩,海,成了灰的海。

“阿叔,大海真是多变。”

“海是喜怒无常的,每一艘船,在海面前,都是一片树叶”亚林感概到。

远处的这些礁石,使百顺于是想起了过世的亲人,是不是每一块石头,都代表一个葬身大海的人呢?

许家的祖先,往上数十代,都很少自然死亡的,爷爷,爷爷的父亲,爷爷的爷爷,除了两个肝癌,其他的,都是捕鱼死的,父亲的死因不明,许家的祖坟上,没有尸体。

恐惧涌上心头,那些翻滚的浪花,随时吞噬着自己的生命。可是谁能躲开?

“到咯,拉网了”阿迪叔放下船撸,亚林叔抛下锚,用绳索系在礁石上,渔夫们涨红了脸,微醉地走出船舱,开始了集体劳动。

“喝了地瓜酒,干活有力气!”一渔夫摩拳擦掌,开始来网头。

“嘻哈吙,牵网牵提姑,提姑抓一载,拿去换阿姨……”阿迪的歌谣永远充满地瓜腔。

“一二三……拉啊,一二三……拉啊,一二三……拉啊”渔民们各个青筋暴涨,使劲了吃奶的力气。

从网头拉到网脚,六个人拉了整整3点钟。

“拉上来了,拉上来了,带鱼,梭子蟹,还有很多虾米!”阿顺虽使不上力,当看到艰辛的付出带来的收获以后,他和渔民们都会心地笑了。

亚林叔他们把这种捕鱼方式叫做“岁网”,岁网是古老的渔民创造的一种围网捕鱼方式,把长约30米的网像肥胖的“丫”字形张开,撒到海里围鱼,二脚围成圆形。过了一夜,等待鱼虾钻进网围后,将网脚收起,最后连鱼带网都载回海滩。由于鱼网带鱼含水的重量,所以岁网必须有6、7个以上体壮精干的年轻人组成一队同心协力才能完成,每次围网,渔民们都像长时间打拳头出大力气,连续作战10多小时以上是常见的事。但是这种艰苦的围网居然成为东菜尾特有的生产方式,并且能世世代代地延续下来。

“阿顺,你今天有口福了,快抓一些鱼拿去煮吧。”从早晨出海,到现在,渔民们耗尽了近十个小时,各个饿得筋疲力尽,但没人叫一声苦。

不与会儿,脏兮兮的铁锅端上来了,盐水白煮的的鱼格外新鲜,没有调料,没有主食,没有碗筷,几个人围着一锅鱼,一条条抓起来塞进嘴里,有的站着,有的盘腿而坐,有的坐在渔网上,狼吞虎咽,配上地瓜烧,边吃边聊天,打趣着全身湿透、脸色青白的百顺……船身缓缓摇晃,海风不时迎面吹来,这种苦中作乐的本色生活最为惬意。

傍晚时分,东菜尾的沃下港碧波开圈圈涟漪,激起朵朵浪花,密密麻麻的桅杆,把海风挤成一条缝隙,伴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一阵阵粗犷的吆喝中,渔民们卸下船上的箩筐,将各色鱼虾倒在沙滩,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鲜鱼香味,千箩百筐,装满了翡翠似的青蟹,金黄的红瓜鱼,晶莹淡红的虾米,张牙舞爪的虾姑,犹如一片片灿烂的彩霞落在街市上。

百顺自从偷偷跟出海后,觉得海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于是他向母亲提出要做渔夫的决定。

母亲起初坚决不答应:“我们许家几代人葬身海里,我们穷点,种一点地瓜,讨点海,还是可以过日子的,为什么要再去冒险呢!”

“阿母,我们家刚刚盖完新房,欠下这么多的债,要是只靠着一点的讨海,什么时候能把家里的债务还清?”

母亲不语,她知道家里正在面临的处境。海上作业虽然凶险,但是收入总比种田讨小杂海好。

“阿母,渔家的男人一辈子都得在海上,我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不管百顺怎么苦苦哀求,母亲就是没有应承。

“你让我再想想几天。”她终于松了口气。

过着十来天便是中秋节了,今年的天气和往常不一样,几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连续几天气温达到39度,田里的庄稼都被晒得蔫蔫的。海岛上有限的土地上,渔妇们刚刚开荒,种上了花生。亚毛估计,她今年种植的花生应该够榨几十斤的油,换几个月的粮食。眼看着干旱开始,她愁上眉头,好在村里有个池塘,她想到了一个绝好的办法。

在水桶的两边系上长长的绳索,她和儿子一人站在池塘的一边,从池塘里舀水出来,再把绳子用力一拉,一桶水倒在了田边的沟里。这是最原始的引流办法,自亚毛发明后,村妇们开始争先效仿,家家户户都开始到池塘舀水,为了早点抢到水,深夜两三点开始,池塘边就排满了人。没几天下来,本来水源不多的池塘,也近干枯了。

刚刚救活的庄稼,又被恶毒的太阳烤的低下了头。亚毛拔下一根看了看,无奈地摇摇头:“今年怕是颗粒无收了!”她又想起了前几天百顺的要当渔民的请求,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按理说,她曾经发过誓,一家几代葬身海里,丈夫不见尸首,她坚决不让自己的儿子再从事如此危险的职业,可是眼前花生和地瓜颗粒无收,一家人嗷嗷待哺,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呢?到了冬天,天寒地冻,再没有鱼粮,怕是熬不过去了,老天爷已经把人逼上了绝路,左思右想,她终于同意让百顺当渔民了。

“亚林叔,阿母已经同意我当渔民了!今天我去准备油衣裤,明天就跟你们出海去!”百顺一听到母亲的决定就蹦蹦跳跳地来找亚林叔了。

“好呀,苦日子开始了,你不要叫苦哦!”亚林打趣道。

百顺一整天甭提有多高兴,他想象自己将来掌舵的情景,站在船头,他想起了父亲的遗愿,将来做一个最厉害的渔夫。

百顺和亚林叔的渔船已经开出了东海外,捕鱼在号子声中进行,“一拉银,嗨哟;二拉金,嗨哟;三拉一载做财主,嗨哟;”阿迪叔的号角声有力而响亮,阿顺仿佛看见掌舵的亚林叔就是自己,摇着船橹,乘风破浪,在东海里追逐着鱼群,赭色的大褂和绿色的油裤在海风的吹拂下,发出“哔哔啪啪”的响声,一群海鸥飞来,他向远处望去……

船上的人悠闲地抽着卷烟,喝着小酒,聊着天,他们在谈论阿迪的婚事。“阿迪,听你爹说,你年底就要结婚了?”

“是呀,就等着今年的海路了,如果能捕到大鱼,家里就可以给我娶个老婆了。”阿迪脸红了,他的眼神充满期待。

“是哪家的姑娘?”老渔夫们急切地问道。

“西半岛的,我也不认识,媒人介绍的”

“不是听说本来要娶我们同村魏姓的一家闺女吗?”

“她家聘金太贵,说要100元再加10斤的肉面。我还是娶便宜的吧,这家只要60元,肉面也少。”

“也是,便宜的,力气大,能干活才最重要,你娶个漂亮的蔫蔫当花瓶有什么用”亚林叔好像在诉苦,他的老婆是朵花,可是体力活都干不了,他才这么训导堂弟。

南日岛的渔夫在婚前从不认识自己的老婆,全凭媒婆的一句话,就定下婚姻。所以他们只能全凭聘金的高低来决定自己的婚事,结婚当天,新郎也要躲起来,说是怕互冲,所以新郎新娘也就在结婚的第二天才看清楚对方的脸。阿迪的脑海中开始幻想他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模样……

“阿迪,你的婚是结定了,下个月,我们的带鱼讯就要来了,我们捕它个一大载.”亚林是个有经验的渔夫,他的判断错不了,渔民们一个个笑起来。

“可是,我们的这艘船又小,速度又慢,带鱼讯来了,也捕不过人家。”另一位渔夫开始担心了。

“我们可能得去租船了,不知道去哪家租”亚林道。

“王姓家的一艘大船近期没有出海,我明天去租!”阿迪道。

“你一个人,恐怕不行,我们明天吃了早饭一起去”亚林道。

海面上的风渐渐大了,白浪一个推着一个,将海鸥拍死在甲板上,

渔民们扯上赭色的大帆,再在船头拉个小帆,在船尾扯开一个镶边的三角帆,渔船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顺着风,加快速度,在海天之际飞行。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阿顺指着远处的东月海岬,几只随波上下的渔船,上面挂着一排黑灯笼。

“黑灯笼?不好,是倭寇,赶紧掉头。”亚林大惊失色,眼前的黑灯笼就是他从小就听闻的海盗船的标志。

“还好我们发现的早,如果再靠近点,就会被发现的。”阿迪说道。

一船的渔民都傻了眼,他们放下船帆,加快速度,逆风归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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