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回 行动！

唐生智到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最关键的是他手里的第八军全是湘江子弟,而且现在控制着两湖领域。对已经准备把重心从广东转移到武汉的国民政府来说,唐生智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选。

更何况据鲍罗廷所知,唐生智在北伐的过程中屡次与蒋中正这个北伐军总司令发生冲突,很有彼可取而代之的心思。

“罗尼”鲍罗廷称呼着铁罗尼的昵称,颇有些心动但也不乏疑惑的对铁罗尼说道:“唐将军固然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可是这个将军据我所知并不信奉共产主义,甚至很迷信中国的佛教,这样的人合适吗?”

铁罗尼并没有立即回答鲍罗廷的问题,而是一口把杯中的伏特加全被倒进了嘴里,抹了抹嘴巴,道:“哦,亲爱的米哈伊尔,这有什么关系?我们不也同样信奉上帝吗?再者说唐不过是用来牵制蒋中正的力量罢了,真正靠得住的武装还是中国同志自己建立的工农武装。只不过现在kmt对我们中国同志建立属于无产阶级自己的武装还心存疑虑,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唐。等我们的工农红军建立起来了,唐也就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了。”

鲍罗廷并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在权力斗争上无产阶级并不比资产阶级高尚多少。甚至可以说无产阶级的权力斗争更残酷,更血腥。资产阶级的权利斗争下失败者如德皇、奥皇还能保住一条性命,还可以过上相对体面地生活。尽管他们是造成欧洲数千万人死亡的元凶之一;而在无产阶级地权力斗争中失败者将失去一切,哪怕前者曾经是列宁的亲密战友甚至是他的夫人。只不过鲍罗廷毕竟在欧美生活过。受虚伪的资本主义民主影响不小,对铁罗尼说的这么赤裸裸有些不能适应。

“罗尼,要是唐将军知道了我们的打算,恐怕他会撕碎了我们。”鲍罗廷用开玩笑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对如此赤裸裸的利用的不满。

铁罗尼这样从与白匪军斗争中成长起来的干部和鲍罗廷这些“拉锯条地臭贵族”似的干部不同,他不是很看得惯鲍罗廷这些人的做派。鲍罗廷俏皮话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但是他把这个也归纳为虚伪的资产阶级道德观。

铁罗尼暗地里瘪了瘪嘴,说道:“米哈伊尔,我觉得你的顾忌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实上我们这么做对唐将军本人来说是有好处地。更何况如果唐将军真的一心与我们合作,那么得到了适当的时候,我们也是会给他丰厚的回报的。毕竟这里是中国不是俄罗斯。我们还是需要一些人在政府里面打消英美这些帝国主义者的疑虑的。而且最关键的这不是我个人的意见,是莫斯科的指示。”

铁罗尼最后一句话显得非常地意味深长,他这是在提醒鲍罗廷,他其实并不是在征求鲍罗廷的同意,而是在要求鲍罗廷的配合。

鲍罗廷当然也知道莫斯科的指示意味着什么,尽管说起来鲍罗廷和莫斯科没什么隶属关系,他的组织关系是在共产国际这边的。不过究竟是怎么回事,估计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于是鲍罗廷耸了耸肩膀,说道:“好吧,罗尼,那要怎么做呢?”

“首先,我们应该给唐将军一点甜头,你知道打猎的时候我们都会抛出一些诱饵的。目前他在kmt内部的地位似乎和他并不相符合,我们可以适当地提高一下他的政治地位;相信以唐将军的智慧,应该明白我们是什么意思。”

是的,在铁罗尼眼中。不管是北洋军阀还是国民政府的将军都是一些聪明人,但这种聪明是一种愚蠢地聪明,他们只会把自己地聪明才智放在与同僚的争权夺利上面,他们没有任何伟大地理想和抱负。s当然,某种意义上中国的军阀和苏维埃的将军们也没什么不同。若真要说有不同的地方的话那只能说苏维埃权利金字塔塔尖上已经有了主人,而中国这种金字塔上没有没主人而已。

“没有问题,这个事实上很好解决。不过据我所知,中国的将军们都是一些很务实的人,他们不会为了一些虚幻的政治地位而忘乎所以,我们是不是该给他一些具体的甜头?比如军械什么的?”事实上下定决心或者是看清楚状况的鲍罗廷玩起手段来一点儿也不比铁罗尼差。事实上在这些方面拉锯条的臭贵族们比长裤汉们更胜一筹,他们更喜欢这种带着白手套的决斗,而不是长裤汉们擅长的赤裸裸的街头斗殴。

铁罗尼当即对鲍罗廷的这个提议表示出深切的赞赏:“哦,亲爱的米哈伊尔,你这个提议非常不错。那你觉得我们应该给他多少军械才能显示出我们的诚意呢?”

鲍罗廷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笑着说道:“我想现在的情况和1924年不同了。我们不需要给他太多的东西。要知道我们的唐将军即便没有我们他也有着自己那小小的野心。因此我觉得我们是彼此需要的关系,我们不必向对孙先生以及冯将军那样大方。事实上我认为就算是为了西伯利亚铁路。我也觉得我们对冯将军太慷慨了些。他是一个典型的天主教徒,虚伪,卑鄙,而且反复无常。”恩,顺便说一句,很显然鲍罗廷是一个真正的东正教徒。所以别指望他对天主教徒有什么好的评价。“实在是太棒了,米哈伊尔。”铁罗尼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就是这样的,我们不必给唐将军太多的东西,只要我们表达了我们的善意,唐将军自然会向我们靠拢过来。当然。在对待那位基督将军地问题上,我的看法和你一致。”

铁罗尼实在是太喜欢鲍罗廷地这个提议了。于是他决定再为自己倒一杯伏特加,他一边朝辈杯子里倒酒,一边建议鲍罗廷也来上一杯。不过他的好意被鲍罗廷谢绝了,鲍罗廷虽然算俄罗斯人(事实上他是拉脱维亚人,但由于他常年生活在欧美,因此他更希望威士忌以及葡萄酒而不是伏特加,可惜的是目前的武汉想找到合乎他心意的威士忌与葡萄酒并不是那么容易。

铁罗尼对鲍罗廷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并不在意,当然在心里他又多了一条鄙视鲍罗廷这些臭贵族似的干部的理由。

铁罗尼一边喝着伏特加,一边对鲍罗廷说道:“亲爱的米哈伊尔,那你准备怎么向唐将军示好呢?”

“很简单。我打算提议他担任kmt中央政治委员会委员、军委会七人主席团成员。并会优先补充一批军械给他,当然数量很少就是了。相信这些礼物唐将军不但会明白我们的诚意,而且知道该怎么选择了。”鲍罗廷不以为意地说道你不愧是一位专家。”看得出铁罗尼喝的不少,话也说的有些大。

不过鲍罗廷似乎并不在意。他耸了耸肩膀,对铁罗尼说道:“罗尼,既然正事说完了,我想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辞了。我还要把我们的决定通知我们的中国同志。”

而在鲍罗廷与铁罗尼开始拉拢唐生智的同时,张家敖这位代表着江浙财团地中国银行大班正踏上前往南昌的道路。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江浙财团选择一位新的合作伙伴,或者说代理人。因为以目前的战局发展来看,孙传芳的失败是迟早的事情。特别在英美决定静观其变的现在。再者说,对于孙传芳这位江东小霸王,江浙财团也从来没有真正把他当成合作伙伴看待。

虽然目前国民政府内部斗争扑朔迷离,不过对于江浙财团来说。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位,那就是身为浙江人地蒋中正。因为除了他以外,似乎江浙财团也没有更合适的合作对象。

汪兆明?算了吧。首先他是广东人,当然这不是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是这个名义上国民政府的头号人物被蒋中正一连士兵就赶下野了,甚至连反抗都没有。找这样的人合作?江浙财团还没准备把钞票扔水里呢。

c.p?开什么玩笑,江浙财团要的是合作者,要的是代理人,不是想找革他们命的刽子手。甚至有可能的话,江浙财团希望蒋中正能把这些不干正事,专门煽动工人罢工地家伙全部处理掉。

而唐生智、李宗仁、白崇禧。这些人在kmt内没什么地位,而且都不是江浙人,更重要的是与他们比起来身为江浙人,又在kmt内部有着自己的人脉的蒋中正无疑是一个更好的合作对象,或者说代理人选择。

并且从蒋中正身边聚集地戴季陶、张静江、张群、陈立夫、陈果夫可以看出。蒋中正这个人是亲江浙地。和江浙财团也是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而且从目前来看,北伐诸军里。就以蒋中正地实力最为强大,因此蒋中正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最佳代理人选。

蒋中正学名志清。浙江奉化县人。……父蒋肇聪继承祖业经营盐铺……由母亲王采玉抚养……东渡日本,入东京清华学校,结识陈其美等人,……考入保定全国陆军速成学堂……入东京振武学校。其间由陈其美引入同盟会……获得孙中山的器重……参加光复浙江之役……与陈其美、沪军第二师师长黄郛结拜为“盟兄弟”……暗杀光复会领袖陶成章……蒋介石奉孙中山命去山东潍县任中华革命军东北军参谋长……与青帮头目黄金荣、杜月笙等人有往来……与张静江、陈果夫、戴季陶等合伙做交易所投机生意……陈炯明叛变,孙中山避难于永丰舰,蒋去广州登舰侍护40余日……为大元帅府大本营参谋长。……主持黄埔军校……孙中山任命蒋介石为军校校长兼粤军总司令部参谋长……任军事委员会主席、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长、军人部长、国民革命军总司令以及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主席等要职。

张家敖一面在心里默念着蒋中正的履历,一面暗自想着到了南昌后地行止。老实说。他本来更看好国民政府的新星第一军副军长兼第一师师长单于。他觉得这个从小生活在海外地年任人比在kmt内部有着很深人脉的蒋中正更适合操控。对于一个财团来说还有比一个有着极其敏感的政治嗅觉,又有着不错的军事能力而且毫无国内人脉的年轻人更好的代理人人选吗?可惜这个年轻人实在太年轻了。至今无法独挡一面。张家敖不能说服财团其他人选择单于作为扶持的对象。

不过就冲单于那几篇写给孙中山的报告,张家敖也暗自决定要在扶持蒋中正的同时扶持单于,这也符合商业中有备无患的原则。因此他带上了自己妻子地远房侄子陈安平以及他很看重的一个年轻人贺才人。他准备在适当的时候把自己妻子这个远房侄子以及他看重的年轻人推荐给单于。

对于看过单于全部报告以及对单于在国内的经历了如指掌的张家敖来说,他相信单于这个看上去淡泊名利的年轻人在内心深处是有着自己地野望的。而有野望的年轻人是绝不会拒绝银行家的示好的。尽管张家敖并不十分清楚单于的野望是什么,不过站在一个银行家的立场上,一个年轻军人有野望就足够了。

权利在于制衡,张家敖对此深信不疑。

不过等等,单于的报告不是属于国民政府的机密吗?怎么一个不属于国民政府系统的银行家能搞到这些报告。这当然是孔方兄地威力了,更何况kmt似乎从同盟会时期开始就不知道保密是什么东西。

“uncle,单于真的值得我们下注吗?”对于接受了全套美式教育的陈安平来说。他很难相信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值得自己的叔叔如此看重。当然一旁的剑桥高材生贺才人也是同样的看法,不过论与张家敖的关系,这种话也只有陈安平有资格说出来。

对于陈安平,张家敖是非常欣赏的,甚至他有时都会想为什么陈安平不是自己的儿子。因此对他,张家敖从来都是非常宽容地。

“lon,你要知道下注本身并不仅仅取决去对方,也取决与我们自身。”张家敖一面称呼着陈安平的英文名字。一面耐心的解释道:“要知道蒋中正这个人本身是有着很深的人脉的,也有着庞大地实力。与这种人合作我们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一个不小心说不定我们就从后台老板变成了他蒋某人地打工仔了,其他人怎么想我不管,可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张家地身上,所以对于我们来说单于这个年轻人就对于是一个保险。”

“可张先生,即便如此,您这么做似乎也太厚待他了吧。”陈安平还没说话,在一旁的贺才人忍不住插话了。当然比起陈安平来说,贺才人自然要恭敬许多。

“哦。哦,我可爱的年轻人啊,你们不会是嫉妒了吧?作为长辈我允许你们嫉妒另一个年轻人,这是上帝都会原谅的错误;但是作为一个银行家,你们这种情绪是不能原谅的!我们追求的不是虚无缥缈的忠诚、荣誉、光荣、或者仇恨、嫉妒等等这些东西,我们追求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利润。”张家敖开始还面带微笑,不过越说越严肃了。

“可是目前来看,我们并没有获得什么利益啊?反而是不断的投入。”从中学开始就在美国上学的陈安平受美国文化的熏陶,并不太触自己面前这个一连严肃的叔叔。到是一旁的贺才人若有所思。似乎从这段话里得到了不小的启发。

“lon,你要记住,银行家的每一分投入都是为了获得十倍的回报,我现在的投入事实上很微不足道的,但一旦收获了那将是非常丰厚的回报。你要是不明白这一点,等到了南昌你就待在我身边吧。”张家敖真的开始对陈安平这么不懂事有些生气了。

陈安平能被张家敖如此看重当然不是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他不过是有些不忿自己叔叔如此看重单于罢了。一旦他叔叔认真起来,他也就正经了起来。

“我知道了。叔叔,我不过是在你面前抱怨一下而已。你不是常说一家人不应该彼此隐瞒吗?”

“是的,一家人当然不该彼此隐瞒,不过比隐瞒更不应该是的被自己的情绪给左右了理性的思维。lon,我希望你记住这一点。”张家敖依然很严肃的说道。

“我知道了,叔叔。”陈安平同样很严肃的回答着。

“这就好,你们都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就到南昌了。”张家敖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略显疲惫的下着逐客令。

第二天,蒋中正与张家敖同时抵达了南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