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底细我确实知之甚少,”田光光摇摇头,缓缓道,“我只知道他与shi'fu似乎很熟,那时,shi'fu对我还抱有一线希望,希望我能够回头。”
唐求眯起眼睛,以当时一剑生救下田光光的那一击生出的举重若轻的气势来看,他的修为绝不止凝神后期,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
奶奶的,唐求心中暗暗发狠,管它是东来的夺命剑,还是西来的杀人刀,我唐求照例全都接下。这个唐大掌门天生一副宁折勿弯,愈挫愈勇的脾xing,一念及此,心中反陡然生出了一股冲天豪气。
“说吧,要我做什么事?”唐求将胸膛一挺昂然道,“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大掌门即使下刀山下火海,也一定办到!”
刚才田光光所说的这些事情对唐求来说的确价值巨大,解除了唐求心中的诸多疑虑。
“太好了!以前不管别人如何诋毁,我始终坚信你大掌门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此刻田光光越来越虚弱,眼中的神采在渐渐黯淡下去,不过,在听到唐求答应下来后,田光光努力振奋起来,随后凄然笑道,“我求的这件事,对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但对于我,却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随后,田光光强行支撑,颤抖着手自怀中掏出一方雪白的丝帕交到了唐求手里。
这方丝帕做工极为精细,正中绣了一支白中略带粉色的明心荷,正含苞欲放,其上淡云烘托下一钩新月倒悬,整幅画面如同初春的微风,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令人不由为之一振,在明月荷的右侧,蝇头小楷题了一句诗,细看乃是“我待君心如明月,相思无寄共话荷”。
在丝帕的右下角是一个小小的“朱”字,不用说,这方丝帕一定是出自朱九之手。
“这方丝帕是朱九妹子赠与我的,田某一直视若奇宝般珍藏,赌物思人,每每徒增惆怅;
。”田光光叹了一口气,默然片刻又道,“如今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求你做的这件事情就是,将它交还给黎姑宫的朱宫主……”
“这……”唐求怔住,没想到田光光说出了如此重大的秘密,换来的却是让唐求去做一件如此简单的事情。
“她如果问起,你就说,曾经有一个男人,一个浪荡不羁、无拘无束的男人,在遇见你之后,深深地为你着迷,这个男人,他甘愿为了你改变一切,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田光光抬头看天,天上青雾茫茫,“这个男人不奢望与你天长地久一生,只求你在闲暇时能偶尔念及,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这个男人也就心满意足了……”
多情自古空余恨,更哪堪冷落清秋节,唐求一时怅然,不由想起了柳大词人的那句名言。
这个小yin贼说出了如此多的秘密,为的是换来心上人的一丝挂念。
他空余的哪是什么恨,分明是绵长的爱。
“我……现在的样子,你……不要告诉她。”田光光气息微弱,断断续续地道,“就说……就说我已远走天涯,今生再不回来了……我……走了。”
唐求将丝帕郑重收起,微微点头道:“你托付的事我一定办到,你……放心去吧!”
田光光点点头,口中喃喃地道:“我待君心如明月,相思无寄共话荷……”
他没有象以往那样每一次都化险为夷,这一次,他终究没有逃过死神的怀抱,田光光的头一歪,身子虽然没有倒下,却永远停止了呼吸。
他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死去时没有留下遗憾。
唐求轻轻叹了一口气,人这一生,生不能如夏花般灿烂,但死当如秋叶般宁静凄美,田光光的这一生作孽太多,能够这般静静地告别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也许是最好的归宿。
田光光的死让唐求心中感慨,死者已矣,之前对他的恨也顷刻间化作了九霄烟云,开始思考如今自己的出路。
从唐求清醒过来,到遇见田光光,两人一番交谈后至田光光死去,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半日多功夫,唐求收摄心神,将天眼咒放开继续在炼心殿内搜寻,不多时,便查觉数百丈外某处隐然透出亮光,初时极为微弱,随着唐求循了亮光行去,渐行渐远,亮光也越来越明显,又行出了数里后,便见半空中一处亮起,约丈许方圆,如同一轮清亮亮的明月高悬。
唐求趋前观察了片刻,断定此处就是炼心殿通往外界的出口。
当即唐求飞身纵起,冲入了这片亮光中。
随着一道白光陡然亮起,唐求只觉天旋地转,不多时便双脚着了实地,唐求睁开眼,再无雾霭重重,却改换了天地。
眼前是一张几案,其上燃三柱香,青烟袅袅,案后是熟悉的三尊铜像,一为创界祖师妙鼎真人,一为本界执掌真机子大师,再一个便是哈利法学院的创始人李哈利。
唐求顿时恍然,原来炼心殿的出口竟在邓三多居住的清虚殿内;
“你赢了!”唐求正疑惑,就听身后有人说话,回头看,是双眉紧锁的邓三多。
唐求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其实输赢对于唐求来说并不重要,唐求也没将狗屁三英这三个小角色放在了眼里,重要的是,炼心殿一行,一来道心得到重大突破,将来的修行之路由此无比顺畅,二来见到了田光光,了却了一桩困扰已久的心事。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的资质的确高人一等,乃是我们学院百年不遇的人才,只用了不到一个月,道心就取得了重大突破,这番成就,在本院史上数一数二。”邓三多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假以时日,必有一番大作为。”
唐求登时一怔,看来这处炼心殿的确是一件奇妙的xiu'liàn法宝,能使时间缩短,先前只觉在炼心殿中一番折腾,似乎度过了十年八年不止,没想到仅仅过去了短短的一个月,也是,人之一生百八十岁的年纪,回头一看,岂不是如过往云烟般一瞬间?
当即唐求躬身一礼,谦道:“院长言重了,di'zi哪是什么资质好,不过一时侥幸罢了。”
其实唐求心中微微得意,给我一阵轻风,我可以吹破湖面,给我一片阳光,我可以照亮世界,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
“你也不必过谦,道心一途,皆在自身,一草一木,一花一叶皆可令人心动。”邓三多缓缓道,“当初,本院长在事急之下将你们四个人送入炼心殿中,不仅化解了你们的恩怨,而且也于你们的修行有百利而无一害,看来,我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老夫的心里也同样为你高兴。”
“多谢邓院长的一番良苦用心,di'zi铭记于心。”唐求淡淡地道。
嘴上虽如此说,其实唐求心里暗暗腹诽,你这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就没看出你有什么高兴的表示,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当时,如果不是你横加阻拦,我早就结果了三英的xing命,何必费如此大的周折?
“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件事就此为止吧,”邓三多似乎看出了唐求的心思,“放心,以后那三个浑小子不会再去找你麻烦的,你去吧。”
“是!”唐求答应道,却欲言又止。
邓三多皱了眉道:“你还有什么事?”
“炼丹房的祖千寿他没事吧?”唐求惦念着韦大宝,问道。
“祖千寿,你是说那个被胁持的di'zi?”邓三多道,“他现在很好。”
唐求也不知邓三多说的是真是假,讪笑道:“没事就好。”
当即唐求拱手告辞,邓三多摆摆手,示意自便。
“小子,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方走到门口,就听身后传来邓三多道,“记住了,务必要坚守本心,过犹不及,你好自为之吧!”
这句话意味深长,让唐求没来由地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