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秀 第六十五章 那还是江湖吗
?一转眼,十日过去。
令狐老鬼果然遵守诺言,逢单日时教授咒法,逢双日时并不露面。
唐求可以到院子里透气观天,打打太极拳,也可以打开院门居前竹林中赏绿竹,看风景。尽管行动不受限制,但他却只在咒法居前转了一转,更多时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将所学融会贯通。
之后学完了清心咒后,接着学消煞咒。
消煞咒比清心咒难懂得多,不过令狐老鬼毫不藏私,教得也极为用心,对于关键处往往重复几遍,细节处更是着力点拨,许多地方令唐求生出了茅塞顿开的感觉。有时唐求一句咒语念得不对,他会将一道严厉的目光射过来,有时唐求会微微走神,大脑袋摆动间,半空中就会出现一把尺许长的戒尺,轻轻地落在唐求的后背上。
在令狐老鬼不遗余力的教导下,过了半个月,唐求已初窥了这道消煞咒的门径。
接下来,令狐老鬼并没有按步就班学习下一道除噩咒,而是直接跳过驱邪咒一类,转而传授洞察咒中的天眼咒。
“在这世上什么最重要,既不是家人,也不是道法,而是自己的生命!”对此唐求有些不解,老鬼给出的说法是,“试想没有了命,还谈什么保护家人,谈什么洗雪屈辱,还谈什么风花雪月,谈什么证道长生?好人不常有,坏人却常在,因此,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以你能悟出天照神的资质,其余的咒法都可以慢慢悟出,倒不急在一时。”
令狐老鬼的一番话,令唐求亦深有同感,自从来到妙鼎界后,处处遭受算计,先是独一笑,后是方城府,还有万百峰、田光光……幸亏唐求凭借着聪明才智,加上一点点运气,有时还有神秘人相助才一一化解,但在唐求心中却埋下了不快的种子。
要想打人,先学被挨打。
这一类洞察咒以探查与防御为主,其中天眼咒运使便如同布下了一道眼线般,神聪咒能感受周围的风吹草动,摄香咒则探查世间百味,诸般咒法正合防卫之用。
只是驱邪类咒法中少了一门破魔障,这类洞察咒也残缺不全,少了排在最后的通神明与通幽冥两道咒法。
唐求曾就此询问过令狐老鬼,得到的答案是他的师父传授给他时就已不完整。
之后,在令狐老鬼的悉心教授下,进速渐快,学完了天眼咒后,便是神聪咒,后面的几道咒法,摄香咒、分神咒、化念咒与天网通咒令狐老鬼没教,相信自有他的道理,唐求也不去问。
闲暇之余,两人也会谈一些与修炼无关的事情,诸如家在何处,家人如何,妙鼎界及哈利法学院的一些秘闻,这两人都有意隐藏了本来面目,多数话题涉及各人隐私,多半或避而不谈,一笑而过,或言词闪烁,搪塞了过去。好在两人都不以为意,各安其事。
令唐求想不到的是,令狐老鬼竟对花花草草兴致颇浓,为了打入黎姑宫,唐求曾向大小姐请教过,而且在黎姑宫中又受到过康伯的专业培训,乾坤袋中还有一本《灵药真解》常常温习,几近滥熟于胸,对这方面的知识就精通一二,便就所知侃侃而谈,引得令狐老鬼咋舌不已。
“倘若这个江湖没有纷争,没有尔虞我诈,没有爱恨情仇,大家都和和睦睦,一起过快乐恬淡的田园生活,该有多好?”偶尔,令狐老鬼会幽幽地道。
这个老鬼怎的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浑然不似他平素的风格,这让唐求很不适应。
“如果真象令狐先生说的那样,那还是江湖吗?”唐求笑道。
没有竞争,哪会前进的动力,没有儿女情长,哪会有绚丽多彩的世界,至少唐求不这样认为。有人处便有江湖,或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恐怕那将是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尽管意见相左,但这些话题也让两人间的距离无形中拉近了不少。
偶尔一次,令狐老鬼竟问了唐求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小白脸,你可有心上人?”
唐求不假思索地点点头,他与大小姐心心相印,只差了领证入洞房这一步了。
“她……长得漂亮吗?”令狐老鬼问道。
“别人看了会说一般一般,但在我的心中却美若天仙!”唐求笑道。
“你真有福气,恭喜你了!”令狐老鬼笑道。
随着之后话题不断加深,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融洽。唐求对令狐老鬼的印象也大为改观,反感之意渐渐淡了去,大脑袋在眼前晃来晃去,唐求也不觉得有丝毫的讨厌与怪异,甚至于逢双日见不着那颗硕大的脑袋,有时唐求还会心生一丝惦念。
久居芝兰之室而不知其香,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
若是两人相处得久了,即使对方是猪八戒,也不会觉得有多难看。
如此匆匆又是三个月过去,临走时唐求嘱咐过大小姐,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不用来看,这半年来大小姐一直没来探望,看来万兽仍然门风平浪静。
这段时间,唐求学得极为用心,已将玄妙真咒上半部中的清心咒、消煞咒、天眼咒、神聪咒这四道咒法修到了第一层,至于之前领悟的天照神咒,因为最为复杂,且离第一层相去太远,唐求暂且弃之不练。
这一日是双日,令狐老鬼来得稍晚了些。
面前依然是那颗怪异的大脑袋,不过却变了一副模样,之前挤在一起的五官舒展开来,眉眼清楚,颌下的辫子胡须也不见了,显得秀气了不少,而且在乌黑的发际间还插了一朵鲜艳的山茶花,看起来着实有些不伦不类。
唐求见怪不怪,知道他所使的是一门类似龙象幻象,甚至于比之更高深的咒法,可以随意变换外形,只是幻作的外形虚幻不定,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真货。
“好看吗?”见唐求目不转睛地打量自己,令狐老鬼低声道。
他的头微微低垂,竟然露出了少有的羞涩状,一瞬间令唐求想到了温柔的大小姐。
“还不错,先生若是化作了美人妆,就更加赏心悦目了。”唐求端祥了一会儿,揶揄道,“不过学生想不通,先生改换了门面,这是打算出门,还是会客,或是想要讨上一房小娘子?”
“小子胡说,小心我扁你这张口无遮拦的臭嘴!”令狐老鬼喝道,但嘴上强硬,脸上却挂满了笑意,随后板起了面孔道,“上课!”
这节课有些特别,令狐老鬼既没有继续教授洞察咒类的咒法,也没有教授驱邪咒类的咒法,而是选择了一道镇魂祭咒。
“你的进境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老夫大为欣慰。”令狐老鬼正色道,“但你之前所学的一些咒法用于防身有余,先发制人不足,只能被动挨打,任人欺负,这岂不坏了我咒法居的名声?因此,眼下传你这一道镇魂祭,学成之后,你就勉强可以在妙鼎界中立足了……”
“多谢先生!”唐求的心底不由涌上一股暖流,令狐老鬼考虑得周到,对他印象彻底改观。
真诚是一方软化剂,只是你不是生就了一副铁石心肠,早晚会有感动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