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风 神！
风神堂,顾名思义,就是埲次苗寨用来祭拜风神的祠堂。虽说功能一样,但从外观上与汉人的祠堂有着明显的差别,最大的不同就是埲次风神堂外迎风招展着大大的风神幡。旗杆足足有十几米高,上面悬挂的大旗使用苗家厚实的蜡染蓝布制成,上面还绣着一只似鸟似兽的动物——说是鸟,它却有鹿的身子;说是兽,它却有一个像似飞鹰的脑袋,甚至背后还生着大鸟的双翅。这造型跟芦笙场中的石雕简直一模一样!
说来也奇怪,自从跟阿远在吊脚楼下开过小会以后,我感觉心里还算有些谱,称得上冷静平和,可靠近这风神堂后却变得异常紧张,心跳也越来越快,有那么几下跳动我甚至听到了声音。
“各位,请将随身的电子设备暂时交我保管一下。”朱文健微笑着提出要求。
“必须给你吗?”大猛子问道。
“是的,风神堂乃我族圣地,是严禁拍照的。”
“放心吧!我们不拍照。”大猛子不太乐意上交设备。
朱文健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伸出手,出于对风神的尊重,我们只好妥协,将手机和dv一起交给他。
“请进吧!巫女就在里面。”朱文健向我们做了个里边请的手势。
“文健,你不跟我们一起进去吗?”段小树问道。
“不了,我还要去安排诸位晚上的食宿。”朱文健回答完就一瘸一拐地往刚才我们就餐的农家乐走去。
坏了!这还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打探到,怎么就要吃晚饭了呢?
“哎!朱……”我想叫住朱文建,可他好像没听见一样停都没停一下。
既来之,则安之,管他怎么安排吧!反正巫女马上就能如愿见到了!
我们小心翼翼地迈步进入风神堂内,然而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却是神龛前一口乌亮漆黑的硕大棺木,棺木上还用银粉雕饰着蜿蜒错落的纹路。再靠近,棺木居然是敞开的!里面平躺着一位紧闭双眼,肤色苍白的中年男子,他穿着龙纹黑袍,留着汉人的发髻,由于腹部没有起伏,所以我能断定他并不是活人。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诡异起来,众人直直地盯着棺木中的男子,丝毫不敢左顾右盼。
“几位贵客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清亮的声音响起,一位明眸皓齿的年轻女子微笑着从里间屋内走了出来,她先虔诚地向棺木中的男子拜了一拜,然后抬起头看向我们。这位女子面貌秀美,身材娇小,看模样顶多二十四五岁,头戴银花银梳,身穿蜡染苗服,走起路来叮当环佩,真个是苗寨疆城绝美人!
这,就是巫女了?
“您好!我们到贵寨是想用影像、访谈的形式纪录一些关于原生态苗族风俗的素材,如果咱们苗家人允许,我们也想亲身见识体会一下贵寨的传统文化。”阿远在这种正式场合不卑不亢,一身正气,把我们此行的目的描述得滴水不漏,连他一向都夹杂着东北和四川味儿的口音都变成了标准的普通话。
看来这老实人要撒起慌来才真是让人防不胜防,阿远假编理由时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得跟真的似的,连我都差点儿信了!
“几位贵客,时间充足,有话咱们可以慢慢讲,请先到屋里安坐。”巫女诚意十足地把我们让到了风神堂里的侧房内坐下。侧房的空间不大,看起来是巫女就寝的地方,布置很简单,一床,一桌,一柜,木凳数张。不知埲次苗寨的巫女是通过什么条件挑选上的,年纪轻轻就要日夜守着外面的棺材,这日子过得也算是别开生面。新
“几位贵客,我们寨子从渊源,到语言,再到习俗,甚至是服饰,都包含了,不知几位贵客想从哪方面听起?”
“那就请您先讲讲埲次苗族的来历吧!”阿远拱手行了一礼。按理说这拱手礼放现代可以说是老气横秋,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下,竟然一点也没觉得别扭。
“我们埲次苗族距今已有六百多年的历史,埲次,在我们所讲的苗话里是‘风’的意思,这个名字是风神赐予的。”巫女不标准的贵州口音赋予了她的声音独特的魅力,像小溪一般在我的耳旁流淌开来,“在许多年以前,我们埲次苗族的先人们还居住在东方,当然,这个东方并不是对比现在全国范围来说,有可能只是指贵州的东面,或者与贵州相邻省份的东面。”
“最初的时候,我们寨子人丁零落,只是苗家部落中一支很小的分支,也正因为此,我们才被其他村寨排挤到环境最恶劣的山上居住,周围到处都是凶禽猛兽,那时候的族人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胆颤心惊!”
“巫女,您的寨子不是以巫蛊之术见长吗?难道对那些动物没效吗?”我知道打断巫女悦耳的声音是一种罪过,也相当没有礼貌,但是我郭新生就这点儿好,压力越大我越冷静——我要想尽一切办法压缩谈话时间,争取巫女的讲述能直入有关巫蛊的主题。
“那时候,虫子在我们寨子里只被用来治病,毫不夸张地说,虫子经过我们寨子的密法炼养,可以除却百病,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寨子虽然人少,但是生命力旺盛的原因。”巫女的状态丝毫没有因为我的打断而受到影响,她表达得非常具体到位,完全不像是后人对于先人的描述,反倒像是自己在回忆,“后来,伟大的风神降临,他神威盖世,英明无双!他为我们带来了的神奇巫蛊之术,赐予了虫子无穷的力量,帮助我们对抗外来人和兽的入侵。”
“再后来,我们的族群逐渐壮大,风神就便带领我们迁移到了现在这座山上,这里土地丰沃,隐秘安宁,我们便世代生活在这里。”
巫女在讲这些的时候,一直保持一种平缓、自然的状态,可当她话语里出现“风神”这两个字以后,她的眼神开始闪烁起来……
“巫女姐,外面棺材里的死人就是风神吗?”大猛子毫不避讳地问道。这傻妞的提问让我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儿!
“不!那是风神的圣躯!风神没有死!”巫女果然很介意大猛子的话,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语气也异常得激动,“他只是灵魂回到天上了!风神说过,他一定会回来!”
“是的!风神一定回来!一定会再次降临人间!巫女……大人。”我生怕大猛子惹怒了这位在埲次苗寨中举足轻重的女人,赶紧替这傻妞把话茬儿接过来。敢骂风神是死人,你丫小命儿不想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