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心猿意马
哒哒的,急促脚步声朝这边跑来,在秦子岑还未采取任何行动前,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来。
“秦子,开门!”一道尖利焦急的女人声音。
是掌管后勤事务的李妈妈,叫她妈妈,是因为她资格老,实际上,年龄也就四十多岁,地位仅次于醉红楼的老鸨。
秦子岑一把拽过来云阳,直指那个还冒着热气的大木桶。
云阳虽然受伤,但习武人的敏锐和警觉还在,那脑袋瓜子也不是白给的,他脚步虽有些虚浮,但还是麻利的迈进桶里,整个人扎在水下,因为他的侵入,水桶的水位线,立马升高许多,就要溢出水桶的边缘。
“来了,来了——”
秦子岑扯过桶边的衣服,那是她未来得及穿上的外衣,顺手扔进桶内。
云阳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然后,又感觉头顶水面上,有衣服浮动,不禁对她服几分。
看来,这个秦语嫣,头脑是精明的,那就说明,她应该知道大哥云清的下落,只是骗他而已。
这个精明的,头脑灵活的女子,要是能配大哥,也是天作之合。
可,隐隐的,云阳的心里流过一丝酸意,要是,要是自己早认识她几年,说不定,事情的发展也许会改写。
“秦子,干什么呢?快开门——”
“来了,来了,穿衣服呢——”秦子岑把中衣系上,又到床底摸出一把烟灰,抹在脸上。
“怎么还不开门,屋里有姑娘吧?”屋外,是调侃的口吻,语气也不焦急。
“妈妈,你要是有合适的姑娘,可以给我一个,但,我可不付钱!”秦子岑长吁一口气,做好心里建设,才走进门,吱呀一声向外推开。
“洗澡呢?”
“妈妈请进,是刚洗完——”秦子岑退后几步,把李妈妈请进屋,“妈妈这晚来,真不是给我送姑娘来的?”
秦子岑油嘴滑舌道。
李妈妈眼神在屋内各个角落扫了一遍,然后开口道,“没陌生人来吧?”
“生人?没有啊!”秦子岑急忙倒了一杯水,递给李妈妈,“妈妈坐,喝些水,怎么,出什么事了?”
如今,李妈妈焦头烂额,哪还有心思喝水,“要是有陌生人来,一定喊人,今夜,官府来通知,有刺客,说是就在京城,如今,全城戒严,你晚上睡觉,精神着点儿,别让人咔嚓了,也不知道!”
“知道,知道,谢谢妈妈关心!”秦子岑语气极其诚恳,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你呀,这嘴,可真甜!”李妈妈看了一眼这个脸上有胎记的少年,“记住,机灵着点儿!”
“是!”看着李妈妈的身影一摆三摇的走进月色,,秦子岑急忙喊道,“李妈妈——”
躲在木桶中的云阳,心一凛。
这个狡猾的秦语嫣,难道是告密,邀功?
云阳听见脚步声出了房间,头也探出一些。
在这么闷下去,他会窒息而死的!看一眼藏在秦子岑被褥下的那柄长剑,云阳心里暗自合计,要是秦语嫣敢告密,那他跃出水桶,够到剑,再跃出屋外,手刃二人,应该来得及,在他们把他隐匿于此的消息透露出去以前,还来得及。
可是,自己恐怕也要鱼死网破了。
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因为温水的浸渍,开始火热疼痛起来。
“什么事?”李妈妈停下来。
“妈妈,明天,这些粪便不运出去,我这里会熏死人的!”抱怨声,好像让人看见了明天在这个院子里,苍蝇乱飞,嗡嗡的,黑压压一片。
“谁说明天不运出去?”
“您刚才不是说,全城戒严吗?”秦子岑故意糊涂的问。
“戒严是抓人,也不是抓大粪!”李妈妈又扭打扭打的走了。
秦子岑看着终于消失在月色中的身影,拍拍胸口,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回身,插好门,一转身,差一点儿吓的叫出声来。只见,云阳浑身湿漉漉的,脚下已经汪了一滩水,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秦子岑辛辛苦苦包扎好的伤口,又有血渍出来。
“你——”随即,压低下声音。
放松下来的云阳,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刚才她们的谈话,他听见了,这个女人不是出卖他。
“背过去——”秦子岑命令,于是,这次,云阳没在反抗,也没犹豫,如今,他对这个有些刁蛮的小女人,更多了一份信任。
秦子岑又窸窸窣窣的解下缠胸的布条,撕下一块干爽的,重新给云阳包上。
“谢谢——”云阳感激道。
“没必要,你别逼着我跟着你走,就好了!”秦子岑轻声说道。
“对了,这里没有适合你的干爽的衣服,你就克服一下!”
“够了,够了!”只要能活着出城,就有在回来的机会,那么,找这个女人,再了解大哥的情况,也为时不晚,也许,她是不了解自己,所以,牙齿紧的跟蚌壳似地,没关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们还有机会见面的。
“秦语嫣,我大哥可安好?”还是不甘心,云阳问。
他决定,这是问她最后一句关于哥哥的事,毕竟血浓于水,眼前,只有秦语嫣能知道一些线索,不问清楚,还是不甘心。
“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是什么秦语嫣,还有什么云清,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就不相信?你怎么才能相信我?我会骗你吗?我要是那样,我还救你干嘛?”
一提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人,秦子岑就郁闷,就急躁,就有杀人的冲动,当然,如果杀人不坐牢,她一定先找到那些人,把他们杀了,免得来打乱她目前平静如水的生活。
“对不起——”云阳确实也累了,一阵疲于奔命的逃亡,再加身受重伤,他终于放弃对她的追问。
秦子岑拿过自己的薄被,盖在云阳的身上,“你稍休息一下,等到时间,我叫你!”
云阳再次说声谢谢,闭目养神起来,感受到她细心体贴的动作,云阳更加放心,她真的不会出卖他伤害他,也就昏昏沉沉的坠入半梦半醒之间。
秦子岑困得头点地,可半丝不敢马虎。寅时,收粪的马车就会来,她不敢错过。
还有两刻钟到寅时的时候,秦子岑晃醒云阳,“来,我把你的伤口,再包扎一下——”
夜里,在云阳睡着的时候,她突然想到李御医送给她的那块雨布,于是,扯下来一块,想给云阳包上,一会儿,他可要钻进粪桶里,泡在尿液里出城,要是伤口被污染,那可就麻烦了。
“我一会儿出去,收集马桶,你就乖乖待在这里,不能睡着,也不能出去。”秦子岑边包扎,边嘱咐,仿佛,云阳就是孤儿院那群需要她保护照料的弟妹们。
云阳也难得的配合,一口一个“嗯”的答应,连声说着“谢谢——”
那柔软的,温热的手指,在他肩胛的肌肤上,划出一道道热流,让他不禁有一丝心猿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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