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苏小岚最终还是沒能在气势上强过纪帆.纪帆瞪了她一眼.她就怯懦了.也因为有纪帆的同学在场.她也只好怯懦.
走出商贸区.纪帆的同学终于离开了.苏小岚心里一直犹豫着要不要问那些让她想不明白的问題.她低着头.跟着纪帆一直往前走.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纪帆也从他的同学离开后就变得沉默.他一步步往前走.心里仿佛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他一直在公交站台陪苏小岚等着公交车.直到苏小岚要坐的那一趟车到來.
上车前.苏小岚深深地看了一眼纪帆.动了动嘴唇.却终究沒有把最想问的话问出口.她轻轻地对纪帆说:“我走了.”说完.她转身就上了公交车.她突然有种一点也不想回家的感觉.却不得不找了个座位坐下來.
她转头看向站台.想寻找纪帆的身影.公交车却在那一瞬间驶离了站台.她拿出手机给纪帆发短信:“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她还是沒有勇气问出口.
“到家了给我回个信息.”纪帆的短信发了过來.苏小岚心里涌上了一阵挥之不去的酸楚.
她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
“随你怎么想.”纪帆的回复看起來像是有些生气.苏小岚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的眼泪瞬间就流了出來.
趁着难过带來的冲动.她继续问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在我心里你是个好女孩.好好照顾自己.保重.”纪帆心情凝重地发出了这条短信.
苏小岚知道.纪帆是在告诉她:他不爱她.她的胸口更加难受了.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往外流.她不顾公交车上的人们向她投來多么异样的目光.模糊着眼睛继续给纪帆发短信问道:“那你能告诉我昨天那个吻是怎么回事吗.”
纪帆沒再回复.苏小岚也沒再问.她不喜欢逼迫他.所以宁愿等他愿意自己告诉她.她问了.也并不是想得到什么.只是觉得问題憋在心里就会放不下.她只想要一个真实的答案.
到家后.她立即就给纪帆发短信道:“我到家了.”不管纪帆在不在意她是否真的安全到家.她都会给纪帆发这条短信.因为纪帆说的话她都会努力做到.
第二天.她马上开始构思怎么把她和纪帆的故事写出來.却发现纪帆对她的感情一直是她最看不透的东西.她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动笔写了.
她拿着手机.想问一问纪帆.却想起自己并不是沒有问过纪帆这个问題.而纪帆总是闪烁其词地回答她.
她突然看见在微信的联系人列表里居然还有纪帆前女友的名字.她忽然想到了纪帆跟徐暖的关系那么好.说不定认真地跟徐暖说过他们的关系.而且.她也想知道徐暖对纪帆到底还有沒有感情.如果徐暖对纪帆还有感情.纪帆也还对徐暖有感情.她想帮他们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有复合的可能.
于是她并沒有考虑太多就给已经很久沒联系过的徐暖发消息道:“纪帆曾经有沒有跟你提起过我.他说了些什么.”
“沒说什么啊.就是希望你好.”徐暖对这个女生突然这么问她感到很奇怪.耐着性子回答.
苏小岚却很不解徐暖所说的纪帆希望她好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作为妹妹还是作为前女友亦或是作为一个对他死缠烂打的陌生人.她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加的徐暖.有些怀疑徐暖并不知道她是谁.顺着自己的思路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徐暖有些生气了.郁闷地回复道:“你都主动加我了.作为他的前女友.知道他眼前经常出现的女性不奇怪吧.”
徐暖的回答还是沒让苏小岚从中看出多少纪帆的想法.但她知道徐暖已经生气了.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可是.她心里的结还沒解开.依然不知道该如何下笔去写这个故事.作为一本小说.如果只有一个人的独白而缺少对男主人公想法的描写无疑会显得有些怪异.而且.不知道纪帆的想法她就无法确定这本小说的基调.
她习惯性地把心里想说的话在聊天窗口上编辑着:“其实.我一直想知道在他心里我是怎样的存在……”这种类似于自问自答的方式是她在知道不会收到对方回复或者是发出去会伤害到对方的时候唯一能让自己放开对这个问題的纠结的办法.
她拿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呆.还是想不出她在纪帆心里存在的样子.刚准备把这条消息删除.手指一抖点到了边上的发送键.
她很想把手伸进屏幕把这句话给抓回來.可一切都晚了.她想.只要徐暖肯回复她这句话.不管是心平气和还是暴跳如雷.她都可以继续向徐暖解释她并不是想故意伤害她.
可是.等了许久.徐暖并沒有回复她.她也怕贸然地解释会越描越黑.于是就放下手机里的事情写起了正在参加联赛的小说.
一直到了晚上.喝过爸爸帮她煎好端过來的中药后.她的心不知道为什么越來越慌.但她还是坚持坐在电脑面前继续码字.
突然.她的左眼剧烈地疼了起來像是掉进了一根睫毛.她自己照着镜子弄了很久都沒有弄出來.无奈去求助爸爸妈妈帮她弄.可他们几个人想了很多办法.又是吹.又是湿毛巾.又是眼药水.弄了很久.那只眼睛都被弄得又红又肿得爸妈都不忍心接着弄了.可那根睫毛就是不出來.
她沒办法.只好闭着一只眼睛继续坐到电脑面前写小说.她忽然想到.要是谁能把她弄哭就好了.最好是撕心裂肺的那种.这样的话.说不定那根睫毛就会顺着眼泪流出來.
她把这个想法发到了qq空间里.自己看了一遍.发现能满足这个条件的似乎只有纪帆一个人.她苦笑了一下.继续闭着一只眼睛写小说.
沒写多久.她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纪帆.心里一阵紧张.满心欢喜地接起电话.纪帆却沒等她说出一个字就生气地质问道:“你怎么回事.你给徐暖发了些什么.为什么她会那么生气.”
苏小岚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是早上自己冲动的想法给纪帆捅了大篓子.着急地解释着说:“我沒跟她说什么啊.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跟她说起我的.我只是想更好地写好我和你的故事.”
气头上的纪帆根本听不进去苏小岚的话.他只知道徐暖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很生气.他只知道苏小岚一次又一次给他的女朋友发消息严重影响了他女朋友对他的态度.他生气地对苏小岚说:“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样扰乱我的生活.我虽然已经跟徐暖分手了.可我的心里一直沒有放下过她.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说完.他不等苏小岚再说什么就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苏小岚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喃喃地说:“我沒有要伤害她.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为什么她笨拙的举动会让别人受伤.也让自己伤得痛不欲生呢.
她心脏跳得很快.痛得不能呼吸.眼泪不停地往外流着.眼前模糊一片.她想给纪帆打电话解释.可泣不成声的她已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來.
她放下手机打开电脑上跟纪帆聊天的窗口.颤抖着双手凭感觉往屏幕上敲击着她心里的声音.她看不清自己写了些什么.只是很想让纪帆看清她的心.
可是.纪帆一点也不想看她的解释.他回复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地扰乱我的生活.你不要再回复了.我不想看.我以后的生活中也不想看到你存在的任何印迹.”
苏小岚本來还颤抖着双手在屏幕上敲击着想要纪帆明白的话语.看到纪帆说不想看到她的任何印迹.她一点点把打好的一大段话删去了.
她的泪水更加流得满脸都是.桌子上的纸巾一下子就用去了大半卷.既然纪帆那么不想看到她存在的任何印迹.她消失就是了.她把所有能想到的纪帆的联系方式都删除了.还有最重要的.她把徐暖的联系方式狠狠地拉进了黑名单.
她不知道徐暖到底跟纪帆说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尽管这是她自作自受.
她彻底写不下去了.把一整卷纸都用完了的她才慢慢停下了一点点伤心.妈妈担心她眼睛里的睫毛來看她.发现地上全是湿湿的纸.心疼地问:“你眼睛里的睫毛还在吗.”
苏小岚擦了擦眼泪.笑着转了转眼珠对妈妈说:“沒事了.已经不在了.”
“怎么弄出來的.你怎么哭成这样.”妈妈看着地上堆得白花花又湿哒哒的纸不放心地问.
苏小岚看见妈妈盯着地上的纸.灵机一动解释道:“我刚才就是看了一场很感人的电影啊.所以就哭了.真是太感人了.这一哭倒好.睫毛跟着眼泪就出來了.哈哈.当然这地上的纸不全是擦眼泪的.我刚刚还碰翻了一大杯水.沒找到毛巾.所以就用纸巾擦了.”苏小岚边说边手舞足蹈地笑着.唯恐妈妈不相信她.
妈妈将信将疑地说:“睫毛出來了就好.别再哭了.再感人的电影也是人演的.不是真的.早点休息.”
“嗯.我知道.你去休息吧.”苏小岚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忽然觉得这一场撕心裂肺的哭泣來得很巧合.
她躺在床上.还是不停地流着泪.不再在纪帆的生命里留下印迹.意味着她的心也要死去.她的记忆也要抹去……
她昏昏沉沉地枕着泪睡去.梦见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她整个人躺在冰凉的海面上.寒彻肌骨.痛彻心扉.她看见了天空中似乎有一朵云.那朵云变成了刘晨的样子.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默默说着:“刘晨.我们下一个梦境再见吧.这个梦已经破碎了.我沒办法将这个梦继续了.也许.下一个梦境里不会有纪帆.也许.下一个梦境里我会更勇敢.也许.下一个梦境里我们都不会有那么多悲伤.刘晨.再见了.纪帆.再见了.”
苏小岚一点点沉进了水底.那些水.是她做这个梦所流的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