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之李世民

李世民娶长孙氏,完全是父母之命。当年长孙氏刚出生时,李渊和窦氏就见过她,有人说此女“贵不可言”。恰巧窦氏怀抱着二子世民,于是妇人心血来潮,提议结个娃娃亲。这么着,婚事就这么定了。

李世民比长孙氏大两岁,长孙氏八岁时候,死了父亲,恰好在那年,李世民死了母亲,他非常难过,晚上睡不着觉,白天吃不下饭。李渊也没有办法,只得由他去了。有一天李世民睡着了,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女孩儿,睁着圆圆的眼睛低头看着他,抿了抿嘴,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你生在富贵之家,这后面的都不需要,只是第一个苦心智都受不了的话,怎么动心韧性,增益所不能,将来怎么成就一番大事业呢!快别哭了,起来去吧。说着,冲李世民脑袋上拍了一拍,李世民就惊醒了。从此之后,将丧母之痛放在心中,发奋读书,誓要成就一番大事。

所以李世民在看到洛冰时候,才会惊讶的说“是你”。因为洛冰和他梦中那女孩儿长得一模一样,看他的眼神都一样。他十分欣喜,忘乎所以了,以为从此可以心满意足了。却没想到,这个女孩对他不冷不热的,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于是他意识到,这将变成他的软肋,在他还不知道要如何做的时候,只得将她先关起来。可是他也发现,当夜深人静,或者只有自己一人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女孩,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虽然毫无礼数甚至粗野,却是那么得动心和撩人。心里对见她渴望越强烈,他越是逼得自己远离她,冷落她,不去想她,不去管她。

所以,将她关了十来天,他自制力不错,管住了自己。可是那天,他看到洛冰和柴绍走在一起,有说有笑,那么和谐,而且显然是落过水了,他心里有一丝的嫉妒。这丝嫉妒后来烧得他坐立不安,于是晚上,再也受不了了,他去找她。

当他看到好好的窗子被她搞的不像样时,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心想,一会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这么想着,居然有一丝甜蜜感。进去后才发现,她发烧了。于是他抱起她,去找大夫。这段时间,他单独和她相处,他静静的看着她,听着她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其实也挺好的。

这个想法吓了他一大跳。他想,我李世民不是一直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么,什么是大事,当然是建立一个更加符合当下国情的王朝,终结这个乱世。怎么如今反倒甘愿平淡过一生?这么想着,他看看床上的人儿,猛然发觉到,这多变的情绪,原来竟源自于她。

好强大,好厉害!他不禁心道,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便可以将我的情绪操控得这般。于是他又一次开始疏远她。

突然,接到父亲的命令,要他们兄弟回长安。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来和她告别,后来又鬼使神差希望她能和自己一起去。结果是她想都不想的拒绝了他,表现的十分无所谓。李世民觉得很受挫,于是决定再也不抱幻想了。告诉他说,自己不会勉强她,其实也是表明了立场――虽然你是以长孙氏的身份嫁给了我李世民,但是我不勉强你,你也就不是我老婆,你完全自由。

但是洛冰并不懂这些,或者即使她懂了,她也不介意。那一天,她跌破了牙齿,他心急如焚的来看她,闻道了一股香味,当下情不自禁亲吻了她,只是蜻蜓一点的小吻,便撩动了他整个人。可是她咬破了他的嘴唇,也惊醒了他的梦。他告诉她什么时候走,一再叮嘱。嘴上不说,但心中却希望她能来送他,哪怕只是看一眼。然而,她给他的,只有失望。

他不甘心,他不爽,他生气,他不知道凭什么自己对她生出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情绪,而她却依旧可以风轻云淡。于是,到了长安,遇到了貌美如仙的出云公主,公主对他一见钟情,在这个时候,恰好满足了他心中一直求而不得的那种欲望。第二年,他因战事辗转回了太原,听妹妹说她在意他和出云公主的事。他的心又一次被撩拨起来,于是去了她房中,本只是想看一看的。却不料,面对面时,他还是轻易的被她撩动了,那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似乎总是牵引着他,让他情难自已,这一夜,他差点失控。当他被她一脚踢下床时,他心里难堪的要命。匆匆离去,从此后,再也不要自己想起她。李世民性格坚强,自制力超强,说到做到,于是二人一别,又是一年。

再见时,出云公主已陪伴他身侧两年,曾经对她的那点悸动,他原以为早已尘封了。却没想到,哪怕只是和她一墙之隔,站在她的门外,他的心还是一样可以跳动加速。这个发现让他懊恼不已,于是转身离去。他父亲李渊曾写信要求他,不论娶多少个老婆,长孙氏都必须是正妻。他哂笑,心想,不知道她用什么手段笼络了他那狡猾的父亲。从此时起,他不知道,他总在不经意间的,或者刻意或者无意的,将她抹黑,好像唯有这样,他心里才能平衡一些。这是多么强烈的求而不得而生嗔啊!

李渊终于发动了起义,他领军出战,战无不胜,全面的展示了自己的军事才能,也令李渊和众将士谋臣刮目相看。过了大半年,太原传来出云公主有孕的喜事,李渊责令他回府看看,他原本并不想回,因刚入长安,有许多需要出力的地方,李建成身为长子,世袭是必然的,他能做的,就是笼络将士、百姓、以及士族们的心,做的比李建成更好。此时此刻离开长安,是不妥的。然而他还是回太原了,虽然一直陪伴着出云公主,心却在侧院那边。直到那一日,段志玄不无有意的吐露了香儿的意思,李世民心里一动,于是采纳了出云公主的建议,邀请大家来赏雪。

当时,他站得高,远远看到一个人走过来,而后又停下了。那人披着白色的狐裘,带着白色兔绒帽子,白色的靴子,浑身上下都是白,只有狐裘下面露出一点火红,整个人儿淡的像要飘走似的。他心下一悸动,当时便有冲动,想奔过去,将她抱进怀中。他不知为何,每每见到她,总有这种冲动,仿佛一拥抱就可以圆满,就有了全天下一般。但他克制住了,因为他看到妹妹和出云公主也过来了。

四个女人慢慢走上台阶,看上去非常和谐。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洛冰突然向出云公主走去,尔后脚下一滑,整个人就要倒下去。见状,他抬步欲过去扶起她,却见丽君伸了一把手,而后悲剧就发生了。而出云公主,原本是不会跌倒的,他看到了,是她身边的仕女推了他一把。

李世民不动声色,即使这个小伎俩一下子要了两个小生命,他也没有开口指出来。只是当她跨出卧房看到她可怜兮兮的站在雪地里,并且正和另一个男的相互诉苦取暖时,他生气了。可是又担心她被冻着,所以扛起她回屋去。他想着,要不要告诉她实情,告诉实情之后呢,她会怎么做?他没有把握,所以只好旁敲侧击的问她,当日为什么要让出正房来。让出正房就意味着让出了正室身份,难道她只是不在意,无所谓么?果然,她的回答是无所谓。他一下子便明白了,于是急怒攻心,心想,那就让你一直处在害死了两个小孩的懊恼中吧。他却没想到,她此时只想一心离开李府,离开这个让她自责和懊恼又无能为力的地方。那时候他有些慌了,感性和理性斗争良久,最终理性战胜了感性。

他不敢承认自己的内心,也不敢跟她吐露内心,总觉得,那样的话,他强大无比的内心,就被撕开了一条缝。后来他终于明白,如果一个人的心强大得像石头一样,谁也没办法撕开一条缝,那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他不要做孤家寡人,他宁愿甜蜜的被撕开一条缝。然而当他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她已经散落在天涯海角,无处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