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即将交错

这是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结果。

教皇保罗对于里昂的了解,比所有人都详细,不过关于里昂在使用基因晶卡之前的经历,上帝之眼并不关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被抛弃的孤儿和流浪的佣兵实在太多了,里昂之所以特殊,在空间议会看来,完全是因为他捡到了黑额。

而里昂,不动声色的接受了保罗的提议之后,沉着脸独自走回了修士堂,在修士堂的中心小广场,除了三位忐忑不安的主教,以及平静到过分的黑额和火鸟,还有一个人也在等着他。当里昂远远的看到那个身影时,心里忍不住抽痛了一下,这一次,自己似乎又要带给一个女人命运的改变,让她面对严峻的不确定的未来,那是龙骑女队长,希维尔。

从若干天前希维尔护送张亚轩离开后,里昂就没再见到她,突如其来的一连串事件,让里昂将记忆中那个旖旎而充满承诺的夜晚,刻意的屏蔽了,他不得不选择失信,不得不再次将那个不顾一切,用温柔抚慰了自己空虚心灵的女人,舍弃。然而现在,保罗亲自让人将希维尔带到了他的面前,并且提出了一个残忍而又充满诱惑的提议。

里昂看着目光茫然的希维尔,知道她的记忆已经有部分被修改过了,是的,保罗说到的就是这个词:修改。连同希维尔那段被强行灌入的记忆也一并抹的干干净净,当里昂更多的了解了轴段空间以及时间灯塔之后,已经确定希维尔和黑额的穿越记忆是被提前放置在那台古老的时间旅行器中的,因为他们作为个体绝对不可能被传送回原点。幸运的是,保罗以及上帝之眼的主教们对此一无所知,他们只是单纯的抹去了希维尔关于里昂的记忆,教皇还不无自豪的表示,这种记忆修改技术在历史上起到过很多决定性的作用,

'爱恋和仇恨一样,失去之后会让人更加优秀'保罗的话仍然回荡在里昂耳边,这让里昂忍不住再次闭上了眼睛,他要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去面对严肃而骄傲的龙骑女队长,希维尔。

希维尔将从现在开始,作为军方的联络人,负责里昂一行在另一轴段空间的武器支援,里昂有机会看到时间流中希维尔隐约闪过的影像,并且通过特殊的联络渠道与她进行任务沟通,只是,他们此生几乎再无相见的可能,时间包袱是不可逆的,里昂永远不会再回到现在这个点。为了不出现任何带有私人情感的意外事件,希维尔被修改了,他们象对待一个机械体一样,从她的大脑中抽离了所有关于里昂的记忆。

作为交换,保罗向里昂透露了另外一个女人的下落。

当里昂从保罗口中听到秀摩尔的名字时,几乎没有多少犹豫就同意了对希维尔的安排。

这是一个残忍的,却看起来温情脉脉的提议,秀摩尔是个鱼饵,在时间流中的某一点充满诱惑的等待着里昂为之舍生忘死,而希维尔是个人质,留在时间塔之外制约着里昂的任何野心。

上帝之眼,用两个女人就搞定了这个百年来唯一的黄金使徒。

而里昂沉沦的心甘情愿。

他很明白,即便不同意这个计划,希维尔也失去了未来,就在他们拥抱的那一刻,这个女人就注定成为牺牲品,而现在,她至少可以忘记自己,好好的活着,并且成为整个计划中关键的人物,这让她的生存几率又提高了几分。

然后,里昂会去寻找自己疼痛的根源——秀摩尔。保罗提出的计划中,秀摩尔会是他的引导者,当然,那个强势的热辣的女人,也根本不记得自己与里昂的罗曼史了。

如同一个玩笑般,保罗将这个计划命名为'交错',其中意味只有里昂理解的最深刻。

第二天,也就是落月纪元113年,距离元旦20天,里昂将带着他的两个火伴,黑额和火鸟,进入时间流,作为时间包袱被抛送到距离现在五百年前,开始执行'交错计划'。

前一天晚上的准备工作繁琐而充满痛苦,各种生物指标的检测和加密记忆体的灌输,都让三个人深切的理解了一次关于疼痛的极致,而之后,则是无穷尽的任务指导。

那个宛若棺材般细长的匣子,名字叫做'包袱皮',黑乎乎的不起眼,但是内部装有各种最先进的生命维持设备,并且能够有效阻止时间流对人体的大部分伤害,在漫长的时间旅行中,将设计好的必要记忆灌输进每个使徒的脑海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在到达历史时间点后,这个匣子将陪伴使徒们度过余生,跳跃过程中造成的细胞损伤,可以在匣子内的营养液中得到修复,不过,效果并不是永久的,根据每个人的损伤程度,他们时不时就需要躺进去呆几天,好处就是几乎能永葆外表的青春。

'丢掉匣子,就是丢了性命,一定要牢记这一点,除此之外,以你们的头脑和体魄,在那个时代几乎就是超人,明白了吗?包袱皮就是你们的命!'黄子方第一百次强调匣子的重要性,里昂不得不第一百次点头表示记住了。

随后是圣胡安的声音,

'你们都知道时间灯塔内所显示的时间点是绝对准确的,但是地点我们无法控制,所以到达的地方可能是大都市,也可能是荒漠,不过那边的探测器一定会及时发现你们,不要怀疑组织的力量,哪怕你掉到熔浆里,海沟里,组织都会及时的把你捞出来,所以在包袱皮开启之前,不要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在里面安静的等待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

休格兰特紧接着说到:

''组织',就是这个词,你们要牢牢记住,没有任何其他的名称会出现在你的引导者口中,以其他名称来与你联络的人,要毫不犹豫的杀掉,从某些敌对轴段跳跃过去的人,会想尽办法扰乱你们的视线,干预你们的行动,甚至在不能达到目的时,杀掉你们'

'所以,先下手为强'黄子方狠狠的说,'那个时代并不比现在好,也许更糟'

时间就在这种絮絮叨叨的叮嘱中迅速流淌,一直到朝阳初起。

仪式开始了。

里昂对于这个仪式是不屑的,他已经仔细听过洛克多吉的描述,对于这种装摸做样的祈祷与终极目的之间的落差,充满嘲笑,不过这一次的仪式却不会因为里昂的不屑而缩短,反而变的更加隆重而*。因为教皇保罗第一次亲自参加'灯塔祈祷',也第一次有里昂这样一个特殊的黄金使徒进行空间跳跃。

保罗非常少见的提前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反而是里昂三人最后出现在'圣物'广场,不过保罗丝毫没有急躁,他看着步入圣坛的三个年轻人,嘴角甚至微微上提了一下。

那些彩色的光团和变幻不定的影像令里昂略感惊讶,因为之前他在另一个方向见到的圣物只是一块顽石,而在仪式开始之后,那个粗壮的柱子就变的如同透明水晶般,并且不断的在广场上空喷薄出五彩的气团。而内中的影像也开始渐渐清晰,里昂暗自揣测,原来仪式的时间是被计算好的,他们要在某个特定的时间进行这个仪式,才有可能将自己送到既定位置。

这真是个迷一样的'圣物'。

冗长沉闷,充满感叹词的祈祷终于完成,里昂和黑额以及火鸟被脱去外袍,他们跟十天前的洛丽塔一样,都一丝不挂并且被剃光了头发,使徒们不能带过去多余的东西,不属于过去的物品会对历史造成过多影响,而头发这样的蛋白质消耗物更是越少越好,他们的旅程实在很长。

对于灯塔这边的人,以及既定时间点那边的人来说,使徒在时间流里的跳跃只是一瞬间的事,而实际上,对里昂他们这些躺在匣子里的人来讲,却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感官会体验那种时间的流动,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二十年或者五十年,到了后来,甚至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浸泡在营养液中的细胞也许不会衰老,但是思维与感官却会受到岁月的折磨,令人心智苍老。虽然包袱皮内安插着许许多多消耗时间的事情可作,人类所有的娱乐所有的历史所有的科学文明,都囊括其中,但是那种孤独却是无解的。

许多人就是在这种孤独的漂流过程中难以忍受,继而变的疯狂或者痴傻,当包袱皮内的感应装置发现了这种异常后,就会将人体迅速消融,这样的匣子便成为一个'垃圾包裹',永远的迷失在时间流中。

百年来,这样的垃圾已经被抛弃过无数个。

当所有的风险都被讲述清楚后,里昂躺进了那个黑色的匣子里,他的光脑壳接触到匣子里的躺枕后,立刻有细小的光束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那是脑波探测针,任何过于激动或者过于消沉的脑部活动,都会被这些探针纪录下来。

一种昏沉的感觉渐起,匣子开始闭合,里昂脑中最后听到的,是黑额的脑波:

'那边见'

这也许会是未来几十年中他能够记得的唯一一句话了。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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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咔嚓的并不算突然吧?未来还有更漫长的路要走。小黑在这里感谢大家的支持,在一段时间后,时间流里的众人还会出现,下一部书小黑会更加尽心竭力。

预告一下,下一个故事将会在现代都市里发生,更精彩更真实,希望大家能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