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名:122一生为你抚琴(大结局
灵枢根本无从闪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发簪被拔下,落入皇上的手心。
“多精美的发簪,想必是苏墨送你的吧?……”
皇上拿着发簪左看右看,眼中闪着阴毒的光芒。
灵枢咬牙。
皇上将发簪递给侍卫,笑意更深:“把这支发簪拿去给苏墨,告诉他,想要他的女人活命,就马上一个人入宫来见朕,否则……”
首领觉得不可思议:“皇上,这样不妥吧?苏侯会为一个女人,放弃唾手可得的天下?”
皇上想起当初在朝堂上,苏墨目不转睛的盯着灵枢的模样便不住发笑,他恶意的伸手板起灵枢惨白的小脸,冷声道:“别人不会,可他苏墨会。他打天下不就为了这个女人吗?你瞧我们明珠郡主,天下第一美人儿,怎会不惹人怜惜?”
灵枢被迫抬起脸看着他,只觉得这男人简直恶心透了。
首领仍不太相信,可是帝王执意如此,他只有收了发簪领命离去。
皇上看灵枢满脸的不甘心,又似乎在暗下什么决心,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阴沉沉道:“你休想自尽,否则朕会用你的尸身来要挟他,相信也能取得一样的效果。奉劝你还是乖一点!来人,将她捆起来!”
两个侍卫走上前,用碗口粗的麻绳将完全丧失反抗力的灵枢结结实实的捆起,在皇上的示意下,他们又如法炮制的束起她的双手,稍费功夫就把她悬在了横梁上,整个人被吊离地面几丈高。
皇上还是担心灵枢自尽,他蛮横在往她嘴里塞上了一块锦缎,这更让灵枢呼吸困难。
做完这一切,灵枢完全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小小的身子在半空中晃来晃去,双臂被迫承受着全身的重量,仿佛要脱臼,痛苦难耐,汗流浃背。
皇上非常满意的欣赏着他的杰作:“这个样子,苏墨看到一定会克制不住的。你们来布置大殿。”
布置?灵枢勉力撑开眼睛。
外面进来四个侍卫,他们走到大殿内的四个角,同时转动角落立着的烛台,嘎吱嘎吱的声响过后,大殿地面的玉板开始松动。他们走到殿前,将地面一寸寸打开,露出一个个被分隔开的空洞。
……机关?!此地果然有埋伏……
灵枢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
四人复又退出大殿,片刻后再扛着一个黑色的大箱子进入。
这次,他们的动作非常的小心,轻拿轻放的对待那只大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捆捆黑色的简易炸药。他们将一大箱的炸药分别埋入每一个机关,将地面盖好,恢复原样。如此往返几趟,灵枢眼前的大片地面下面全部都埋满了炸药,而她,就活生生的置身于最危险的地方。
“我这个机关布置好几年,还没有用过。苏墨和你何其有幸,成为第一对实验品。”
皇上奸笑。
灵枢半睁着眼看着他,脸上的汗水滴答答的洒落,因为双臂的剧痛,她全身都在发颤。
她好不容易才咧了咧嘴角,发出微弱的声音:“你想错了,他不会来。”
皇上冷笑道:“呵!别指望用这种话来糊弄人,朕已经把你们之间的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他对你,情深意重,全天下谁人不晓?若非如此,朕也不会煞费苦心的将你带入宫中。”
灵枢勉力道:“情深意重?……传言罢了,我和他,不过尔尔。”
皇上大笑道:“你以为说这些朕就会放你下来?朕不信苏墨会舍弃你。”
灵枢虚弱的快发不出声了,拼尽全力才能吐出几个字来:“皇上,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不是还相信他和我父王之间水火不容么?事实证明,你根本看不透苏墨……他展现在你面前的,都是他想展现给你的,包括对我的感情。他回京就迫不及待的在朝堂上与我求婚,你以为他不是故意让你发现他的‘弱点’,在必要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吗?他所图的,是你那个位置,我灵枢一个小女子,又有什么要紧?”
灵枢这一席话说的皇上心底忽然有些没底,苏墨回京以后,确实是不按常理出牌,他和静王决裂之事,皇上当初是真的信了。念及此,皇上板起脸:“我们拭目以待。”
灵枢笑笑,埋下头,长发娓娓的散落,痛的几乎要昏迷过去。
她必须咬住唇角,才能止住嘴里的呻吟。
手好痛,肩膀像是要断裂了……
墨……你现在还好吗?
皇上安排好一切后,躲在漪澜殿后面的花园等消息。
虽然灵枢的话有稍许动摇他的决心,到了这一步,他也只能按兵不动了。
外头兵荒马乱,宫中也同样混乱不堪。很快,就有皇上的亲信们也赶来漪澜殿,不知所措的守着皇上。
一群人在花园里左等右等,就想听到苏墨的消息,可是两个时辰过去,非但没见到苏墨的踪影,反而是外面的战斗落了下风的消息不断传来。
苏墨的军队久经沙场,骁勇善战,根本不是长期驻守帝都的兵马能比拟的。
这场战争,打的毫无悬念。
皇上也很清楚这一点,才布下重重天罗地网,又将灵枢骗来宫中,作为要挟。
“送消息去的人怎么还没回,到底消息送到了没有!”皇上有些坐不住了,脸色发青,抓着刚从外面回来的侍卫劈头盖脑就问。
侍卫颤巍巍的跪下,埋首道:“回皇上,苏侯方才将首领的首级遣人送了回来!”
“什么?!”皇上啪的一声拍桌,“他没有入宫?!”
侍卫奇怪道:“苏侯在外面指挥战事,怎会入宫?”
“该死!”皇上怒吼一声,打阔步冲入大殿,遥遥望着昏迷在横梁上的灵枢,简直要气疯了。
一切都是骗局吗?从苏墨入京开始,步步为营,处心积虑,故意把灵枢这个“弱点”暴露在他面前,为的就是故意诱惑他入局!今天灵枢这一步棋,错的离谱透了!
臣子们都慌了神:“陛下,怎么办?”
皇上一言不发。
“睿王爷……何在?”有人提起了在帝都具有和苏家抗衡之力的白家。
“你指望睿王帮我们?”皇上沉着眸子,“朕特地在半个月将睿王支去了外地。”
众人彻底绝望了:“那现在怎么办?”
“苏墨心狠手辣,要是杀入宫里,肯定会把我们全部杀死!”
“就是啊,千万不能落到他手里!”
……
灵枢被吵闹声惊醒,幽幽的睁开眼。
吵闹纷纷,她侧耳细听,听明了状况,嘴角浮起笑意。
今日出门前,她特地好生装扮了一番,这个装扮,却不同与平日的装扮。
她今日所穿的衣服、首饰、身上的每一个物件都是全新的。
所以,皇上将她的首饰递给苏墨,根本毫无作用——他根本不认得这些东西!
此刻,他还在宫外厮杀,他需要指挥战事,很多人需要他。
这是她,给自己留的绝路。
宫里埋伏重重,无论如何,她不能让苏墨入宫来赴死。
臣子们惶恐不已:“皇上,苏家和静王府结成一派,恐怕大势已去……”
“事到如今,只能尽快出逃,皇上!”
“混账!你这不是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帝都是我们的地盘,皇宫是我们的领地,他苏墨才入京多久,凭什么和我们抗衡!不如我们带上皇宫的守卫全部出宫,与他正面厮杀!”
“苏墨长期征战,骁勇善战,我们久居深宫,哪是他的对手!”
……
各色争论如云,皇上始终沉默不语,脑中默默盘算着一切。
事到如今,想要挽回这场战争,无疑是螳臂当车。
他原有预计过苏墨叛逃这一结果,还策划了应对的方法,不过,因为太子和皇孙的死,计划被搁浅了。
苏墨出手实在是太狠,毫不留情将他最信任的几个儿子尽数截杀,令他孤立无援,四面楚歌。
但是,他也不是完全的束手待擒!
就算要覆灭这个皇朝,他也不会把胜利的果实留给苏墨。
“住嘴。”皇上打断了众人的争论,“我们可以逃,但是,逃不代表输。”
“皇上还有后手?”
“朕怎么可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押注在女人身上。”皇上脸色铁青,眼中有着歇斯底里的疯狂,“这次将林御医召回帝都,不仅仅是为了对付明珠郡主。林御医有能耐把这个皇宫变成一座‘毒城’。”
灵枢一愣,猛然抬起脸。
毒城?!
“林御医能把这个宫殿的任何地方都布置成毒穴,我们弃宫逃出之后,苏墨定会率领他的人马入主皇宫,他们会被悄无声息的毒杀……及那个时候,群龙无首,我们再重返皇宫……”
皇上信心满满的说着自己的计划,说的自己也兴奋不已。
“此举甚好!及那时我们还能回京来!”众人欢喜不已。
“我们来商量细节。”
灵枢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急了。
依他们这个搞法,皇宫会变成一座死城,凡是踏入者,都会死!
一旦宫门打开,苏墨身为领袖,定会第一个踏入皇宫。
那么,他就会……
此刻的她,毫无办法。她痛苦的闭上眼,只恨自己不能帮他一把!
皇上与众人商量完毕后,众人散去,皇上则仰起脸看着还被悬在横梁上的灵枢,手中一记飞镖射出。
灵枢身子一空,无力的往地上摔去。
砰!
重重一下砸在地上,她几乎以为自己骨头都碎了,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惨叫,哇的吐出一口大血来。
“跟我走!”
皇上割掉她身上的绳索,轻易拎起她,连拖带拽的将她带离宫殿。
今晚上大抵是灵枢命里一劫了。
被皇上各种折腾到这时,她已只剩了半条命,全身酸痛,脑子都不甚清晰。
迷迷糊糊被塞进马车,听得一声“驾!”
他要带她一起出宫!
灵枢几乎要绝望了,皇上到底要怎么才肯放过她?
“皇上……还留着我的命做什么?”
“不管是碰上苏家人,还是御家人,你的命都很值钱。”皇上道。
灵枢苦笑。
马车在皇宫里奔驰,灵枢随之摇摇晃晃,之前被重摔一下的恶果慢慢显现,她不住的咳血,几乎睁不开眼。
皇上不管不顾的令车夫急速前进,越走越远是偏僻,到了无人之地,他突然道:“停车。”
灵枢不明所以,缓缓睁开眼睛。
皇上拔出了剑,厉声道:“朕想来想去,还是杀了你干净!”
灵枢一惊。
皇上好似是突然就下定了决心,他毫不留情的一剑往她的胸口刺下!
这一下转变太快,灵枢根本没力气躲,眼看那柄长剑就要没入胸口,整个人都呆了。
“唔!”危急关头,一个黑影快如闪电,不知从何冒出,骤然挡在她身前,并伸手将她往边上一推。
灵枢重重摔在车厢中,惊慌的爬起身,苏墨就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与皇上相持对立。
“墨!”她惊的捂住嘴,只见长剑从他的后心穿出,牢牢将他钉在车壁上。
苏墨动弹不得,血水瞬间染红了衣裳,他艰难的握住剑身,试图将剑抽出。
“你果然一直就趴在车厢下面!”皇上冷笑一声,立即飞身出车,一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墨,我来!”灵枢怕他冒然拔剑血流不止,赶忙冲上去想给他封住大穴。
苏墨却敏锐的听到了一丝异样的声音:“快走!”
苏墨连身上的剑都来不及拔出,一反手就将她往车外推。
这一下几乎凭尽了他全部的力气,灵枢方被推出车外数十米,再度被摔在地上。
“苏墨?”灵枢踉跄着爬起身,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她愕然的抬起脸,差点被眼前的红光给亮瞎眼睛。
一个大大的火球在眼前呈现,整个车厢瞬间被炸成了碎片,她的脸上被溅上了几点血迹。
残余的车厢熊熊的燃烧着,火气冲天。
灵枢傻了。
“墨?”
灵枢喃喃一声,却觉得声音不像是她发出来的。
呆了两秒后,她突然不顾一切的往车厢扑去,却又被冲天的火气逼得在车厢前停下。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踉跄的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他死了吗?!
刚才他被钉在车壁上,根本没有逃走的希望!
她从没觉得这样绝望过!
“灵儿……”
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
“墨?”来不及擦掉脸上的泪水,灵枢踉踉跄跄的站起,顺着声音的来源跑去。
远远看见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躺在地上,灵枢都快吓得没了魂,扑上去抱起他。
他气若游丝,浑身上下都是血,分辨不出伤口在哪出,眼睛空茫茫的睁着,没有焦点。
灵枢慌忙掏出衣襟里的药瓶,倒出几粒药给他灌入嘴里。
“傻子,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为什么都不顾惜自己!”灵枢哭的快断了气,手忙脚乱的用银针封住他身上几处大穴,又撕下衣物为他做应急的包扎。
苏墨由着她动作,他实在没有力气回应她,全身上下,一点知觉也没有,眼前,也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还好,还能听见她的声音,知道她还活着,这也就够了。
灵枢一边哭着数落他,一边手忙脚乱的给他包扎止血。
蓦然,被身后的影给惊的僵硬了动作。
一个高大的人影,就在他们的背后,虎视眈眈的盯着垂死的苏墨,与同样伤痕累累的她。
“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我发现的吗?”皇上的声音透着阴森,“虽然不知道你是何时、用什么方法入的宫,还能悄无声息的躲在漪澜殿外,但是,当她从悬梁上被摔下来的时候,你乱了气息,被朕察觉。朕知道就凭那些人无法收拾你,只有出此策略,将你引来此地……苏墨,你可真是能耐,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入了宫,什么时候埋伏到漪澜殿附近?”
苏墨沾满血水的手紧紧抓着灵枢的手,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
灵枢默默垂泪。
“瞎了双眼,还真是可怜。让我送你们上路吧。”见他们俩都不做声,皇上举起了剑。
苏墨躺在灵枢怀里,想要动手来反抗,却只是浑身无力的颤抖。
他伤的太重了。
不能让灵枢再受伤害!
苏墨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情绪激动,方被包扎的伤口又渗出殷红的血。
这一反应没有逃脱灵枢的眼睛,知他哪怕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护着她,她心底又是感动又是温暖,原本崩溃的情绪也终于慢慢镇定下来,她低首在耳边低声:“阿墨,别急,交给我。”
苏墨看不见她脸上的坚决,却听出她声音里的从容,心下终于安定了,他的眸子缓缓合上,不再动作。
“你们还在说遗言?”
皇上冷笑一声,长剑就要落下之时,突然感觉心口一痛,双手也无力的耷拉下去。
灵枢的手指还保持着银针飞射出的姿势,背后涔涔冷汗涌出:“终于毒发了……”
“毒?!”皇上痛苦难耐,“什么时候下了毒!”
“最开始向你敬酒的时候。”灵枢冷声。
从最开始入宫,她就有毒杀皇上的准备。她给皇上敬的第一杯酒中有剧毒,而后皇上却没有毒发,是因为他服用了药丸,暂时压住了毒发。方才抓住最后一丝机会,她用银针逼出了他体内的毒素,令他瞬间毒发。
“不可能!那杯酒、明明、明明你也喝过……”皇上无力的跌坐在地,脸色迅速陷入死灰色。
“我能喝的酒你就能喝?我是万毒不侵的体质,而你,若非林御医给你提前服下药丸,你早就一命呜呼了。好了,废话说完,你可以瞑目了,安心去吧。”
当灵枢落下最后一个音时,皇上也合上了双眼,七窍都流出血来。
灵枢放了心,她脱下外衣铺在地上,将伤痕累累的苏墨平躺在地,轻拍他的脸,试图唤回他的意识。
他紧紧的闭着眼,纹丝不动。
灵枢心慌了,颤抖着伸出手指探他的鼻息。
没有呼吸了。
“阿墨……”灵枢出奇的镇定,刚才那一炸的威力她亲眼目睹,对这样的结果也没了意外,她伸手摸上自己腰畔的匕首,俯身凑到他跟前,泪水吧唧吧唧落在他的面颊上,“死也无妨,我陪你。”
苏墨陷入了半昏迷,听到这句话愣是被吓得惊醒,胡乱的伸出手在虚空中乱摸:“灵儿……”
“阿墨?”灵枢的泪水还挂在眼角,匕首啪的摔落在地,展开双臂惊喜的抱紧他,“你没死!”
“嗯……”他的手指摸索着摸到了她的乌发,轻轻摩挲,“我现在是不是很狼狈?”
灵枢嗔道:“你还记得这些!”
“这样怎么去见岳父大人?”他长叹,“怕是没法亲手送上聘礼了……”
“笨蛋,你是故意惹我哭!”灵枢的泪水簌簌滚落,“还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我爱你,苏墨!”
苏墨满足的扬起了唇角,多年的辛苦,是那样那样的值得。
他一直相信她爱着他,当他们重逢时他确定了这一点,而此刻,听到她亲口说出来,又是不一样的感受。
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吗?慢慢的喜悦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他的眼角抑制不住的微微湿润。
我的幸福,从来都与你有关……灵枢……我也爱你。
他在心底道,嘴上,却是没有力气说话了,意识,也一点点陷入混沌。
灵枢立马取出银针应急,一边唤醒他的意识:“阿墨,你撑着些!我用银针给你封穴!”
苏墨极力想撑开眼皮子,却沉重的睁不开眼睛,呼吸也渐渐微弱。
“得赶紧离开这里!”灵枢当机立断,想要扛起苏墨,却力气不够,急的要哭了。
“灵枢,苏墨,你们在那边?”白司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阿司!”灵枢大喜过望。
白司听见声响,连忙跑来,灵枢飞快的迎了上去:“阿司,阿墨他……”
白司匆匆扫看一身是血的苏墨,干脆道:“先别说那么多,苏墨快不行了,我们马上离开此地!”
“好!”灵枢安心了。
三人沿着原路返回,很快寻到静王府通往皇宫的密道,密道里有人接应。
灵枢迫不及待问白司今晚的情况,她实在有些不明白,苏墨是怎么回事?白司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被皇上支去西河郡了吗?”
“我一直就在澜城秘密训兵,今晚的军队,有一半是我的手笔。”
“你和阿墨……”
“我们早就达成一致了。我和他的目的高度一致。”
“那蝉儿被困……”
“也是我们的决定。因为苏府内有众多眼线,所以苏墨出了此计,让皇上误以为我们不合。”
“阿墨为什么会潜入宫?”
白司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苏墨,道:“他看见那枚陌生的发簪之后就入了宫。”
灵枢不解。苏墨应当不认得那枚发簪,为何会入宫?
白司似乎看穿了她的疑虑,他微微叹道:“当时簪子递过来,我也在边上,他看到簪子就慌了神,要入宫。我说这不是你的发簪,他却说,定是你不想成为他的负累,才故意换了衣装入宫。不管我们如何劝说,他也执意入宫,走的是静王府去往皇宫的暗道,大概就直接去了你在的宫殿吧!”
灵枢完全愣了,她自作聪明,还以为可以让苏墨安心,未料反而令他生疑,抛下战场来救她。
“他真的很爱你,连你的每一缕心思,都能用心去体会。”白司低声,“我自认不及。”
他说的是实话。在他眼里,苏墨算不上是个可靠的男人,初见之时,他就觉得苏墨过于冷酷,对白蝉的事情做得过分,对灵枢也是几年不管不顾。他知道灵枢深爱苏墨,所以处处忍耐,不惜和离来成全他们,心底却为她有些不值。到这一刻看到血肉模糊的苏墨,才彻底扭转了苏墨在他心中的印象。
“我知道,他一直对我很好。”灵枢喃喃。
她完全明白之前苏墨为何会突然冒出来了——从收到她的发簪起,苏墨就动身入宫,走的不是大道,而是静王府的密道,所以皇上根本收不到他入宫的消息。
通过密道入宫后,他来到漪澜殿外,目睹他们埋下炸药的过程,他没有贸然进入大殿,而是守在门外的某个地方等待机会。未料却在她被摔下地时动了气息,被皇上察觉。
皇上明知当面打肯定打不过苏墨,便故意将她们引入那处埋有炸药的地方,用杀她的方式逼出苏墨,想要将他们炸死,千钧一发,他不得不现身,以替她挡下一剑……
三人用最快的速度逃离皇宫。
来到宫外,皇上的死讯已经传了出来,群龙无首,宫外的战斗以苏墨一方立即以压倒性的优势结束。
而身为首领的苏墨却是奄奄一息,直接被送到了太医院。
灵枢立即着手全面的治疗。
他身上几乎没有皮肤是完好的,一身的血,一身的伤,全是火药留下的烧伤痕迹。
而血则大多数是从那个剑口流出来的。
方才最后一刻他还是成功的将剑拔出,逃了出来,否则定要被炸成碎片了。
灵枢回想那一幕,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闻讯赶来的徐静也在一边帮忙打下手,两人连忙替苏墨处理伤口。
这一忙,就是一整宿,灵枢额上的汗珠都没工夫擦,嘴唇也被咬的血迹斑斑,到天亮时,总算平稳度过危险期。
“好了,小静静,辛苦了。”
确认苏墨暂时生命无忧,灵枢露出了惺忪的笑意,揉揉麻痹的手臂,伸个懒腰。
起身,身后落下一个高大的影。
“见过王爷!”徐静恭敬道。
灵枢回过身,才发现静王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
“明珠……”静王怜爱的望着自己的女儿,他在她身后立了近两个时辰,她浑然不觉。这样专注的她,这样独立的她,有自己的想法和灵魂,绝不可能任凭他这个父亲操控。
“父王。”灵枢微微失神,轻声唤道。
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提前和苏墨早有预谋,可是她,还是伤了父亲的心!父王会原谅她吗?
灵枢的担心显然多余,静王走上前,如往常一般牢牢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里:“对不起,灵枢,父王一直以自己的标准来要求你,让你过的那么不快乐。父王太过执迷,直到最后一刻才接纳苏墨的提议,否则这场战争苏墨也不会打的这么辛苦……”
今晚大乱,静王始终没有出手,皇上以为是苏墨自信,事实上却是静王选择了置身事外。直到听闻苏墨重伤,命在旦夕,他才终于体会到苏墨坚定的决心。念及此,他的目光往苏墨身上扫去:“他还好吧。”
“勉强留着一口气……”灵枢忧心的望着昏迷不醒的苏墨,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眶,“阿墨说,今晚的战果,是他给父王您的聘礼,本想亲手奉上,如今只能让女儿转交了。”
“本王收不起这么重的聘礼。”静王叹气,“是我对他要求太高了。这孩子……唉……”
白司走了进来:“王爷,皇上已殁,各方都拥您为帝。”
静王皱眉,这件事,他一分钱力也没出,苏墨却是流了那么多血,他还真不好意思接。
“父王,请您称帝吧!”灵枢看出他的顾虑,“朝代更替,百废待兴,阿墨太年轻,还需要您的指引。”
……
新帝即位,朝代更替,战事平定,斗转星移——如此迅速。
好像不过是一眨眼,大周国最黑暗的一页终于被翻了过去,动荡的局面归于平静,新帝仁爱,即位第一年即减免税负,休养生息,让百姓们从连绵数十载的战事之后有一个喘气的机会。
外斗虽平,内斗不息,新帝在睿王爷的全力支持下大刀阔斧改革,铁腕政策镇压朝中各派势力,并取得了胜利。
皇权空前集中。
新的局面悄无声息的舒展开新的一页。
宫中的天翻地覆,而遥远的西河郡,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两年前宋郡长因病逝世,长子宋青继承了郡长之位,与康复的苏朗一道大力发展西河郡的经济。
“好痒……”
苏墨不安分的坐在床沿边上,手指胡乱在缠着厚厚纱布的眼睛上乱摸。
灵枢进屋看见这一幕,立马呵斥道:“别乱动!”
“好痒……”他咕隆了一声,手却不动了,面容转向声音所来的方向,“夫人……”
新帝即位不久,他们也在裴娘的操持下完婚了。因为苏墨的眼睛未复明,身子也一直虚弱,再加上灵枢挺着大肚子,婚宴举行的简单而低调,婚宴之后,他们就离开帝都,回到了西河郡修养。
“我给你拆纱布。”灵枢在他身旁坐下。
苏墨坐着,俊气的脸上,有着孩童一般的乖巧。
灵枢却毫无欣赏他美貌的兴致,她紧张兮兮的伸出手指,试了很多次之后才真正的摸上他的眼睛,给他拆卸纱布,简简单单的动作,她的手指一直发着抖,眼睛里也有微微的恐慌。
数月前一劫,为了救她,苏墨失去了光明,她尝试很多方法让他复明,毫无效果。
这一晃大半年,苏墨的眼睛还是不见好,苏墨是习惯了“盲人”的生活,灵枢却是心急如焚。
掀开最后一层纱布时,灵枢的心脏咚咚咚的狂跳不止。
苏墨迷蒙的睁着眼睛,一双美丽清澈的黑瞳,依旧茫茫然的没有焦点:“我怎么……还是看不见?”
灵枢当即跌坐在床上,眼泪不争气的滚落腮边:“夫君,我把我的眼睛给你!”
她实在是恼火!她恼的伸手当真就来抠自己的眼珠子。
这一举动把苏墨给吓得够呛,他慌忙抱紧她,死死摁着她的手:“你疯了?!我可不敢要你的眼珠子!”
灵枢愣了,傻傻的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晃:“你看见?”
“看得见啊。”他准确无误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看见你,我深爱的你,在我身边。”
“臭苏墨!净会惹我哭!”灵枢破涕为笑,没心思计较他的玩笑,欢喜的抱着他,“我们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哥和大嫂,他们为你的眼睛都快急死了。还有,我要写信告诉父皇和母后,免得他们还惦记着你,啊,还有阿司和蝉儿,你的字漂亮,你来写……”
“这些以后再说。”苏墨低首一吻,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熟稔的来亲吻她。
对她,好似怎么吻也不够!每次触碰到她甜美的唇,他就有种停不下来的感觉。
灵枢也不由攀上他的腰,扬着优美的雪颈被迫承受着他的吻。
他愈吻愈动情,双臂稍一用力径直将她抱上身子,在她耳边呵气如兰:“夫人……”
“干嘛!”灵枢嗔道,耳后却开始发热起来。
上次的烧伤过于严重,苏墨费了好几个月才能下地,这段时日也一直处于休养阶段,两人许久没有亲热了,这么被他勾勾,她立马全身都有点发热,紧张的缩了缩身子。
她有趣的反应没有逃脱苏墨的眼睛,他变本加厉的轻咬她的耳垂,含在嘴里慢慢啃咬,含混道:“我再不努力,连你父皇都赶不上了……”
上个月收到帝都送来的喜报,裴娘顺利的诞下一子,接生的是费院长。灵枢立马有种父爱被分隔的感觉,静王的独生女身份破灭了!被苏墨这么一提,她沮丧不已:“父皇是有些日子没给我写信了,莫非是有了弟弟就不要我?”
苏墨黏糊糊的缠着她的腰,含笑道:“别伤心,就算你父皇不要你,还有夫君我勉强收容你。”
“谁稀罕你……”灵枢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啊!糟了!”
“怎么了?”苏墨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这个时间闺女要喝奶了!”灵枢蹬的站起,动身就想走。
这个第二胎她怀的顺利极了,营养也补的好,女儿出生后她不放心奶娘喂养,一直是亲自抚养。
“不成!”苏墨连忙拉住她,他都撑帐篷憋得难受了,她想就这么走掉?
“你想饿死我闺女啊?”
“不是有两个奶娘吗?!”苏墨不由分说将她拥入怀里,撒起娇来,“不能光顾着闺女,我也要……”
“你要什么?!”灵枢脸一红。
“要你啊。”苏墨恬不知耻的一把横抱起她放到床上,委屈,“也要分我点时间,孩子他妈。”
灵枢笑着别过脸去:“速战速决!”
“这种事哪能速战速决。”苏墨覆上她的声音,熟练的宽衣解带,在她耳边轻声,“欲生欲死还差不多。”
半个时辰后,结束了一场畅快淋漓的欢愉的二人相拥入怀,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子,气氛静谧而美好。
苏墨搂紧灵枢,温柔轻声:“夫人,我眼睛复明的消息暂时还是不要告诉父皇吧,我想把我们入京的时间再推推,难得太平盛世,带你和两个孩子出去游山玩水,玩够了再考虑回京,补补我这些年对你的亏欠。我对王位和皇位都没太大兴趣,有白司在他身边帮他,我的军队也都交给了父皇,够他傲视群雄了。必要的时候,我们再回去帮忙。”
灵枢仰起脸啵叽在他面上亲了一口:“怎么都好,只要你在我身边,天涯海角,我都跟你去。”
“嗯!”苏墨笑如清风。
他的目光落在屋中的白玉琴上,暂且松开灵枢的腰肢,下地,行至屋中的琴架前坐下。
如多年前一般,他按了几根长弦,抬起美丽不可方物的面容,清澈如水的双眸,微微含笑,深情而专注的凝望着深爱的女子:“夫人,我给你弹一曲吧。”
灵枢静静的凝望着他,耳畔是他如同天籁的琴音,回忆随着音符慢慢逆流。
恍恍惚惚,她回到了很多年前,眼前成熟英俊的苏墨,渐渐和若干年前年幼青涩的面容重叠在一起,那时的他,夜夜缠着她听琴,只有她在身边时才能抚平心中的不安;而此刻的他,彻底扫去眼中的阴霾,蜕变的如冬阳一般恰到好处的温暖,拼尽全力给她庇佑。
这些年,她也变了不少吧?最开始以为不可能爱上的人,终成了生命最重,成了赖以生存的空气。
原以为要潇洒的一个人过一辈子,现在却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依偎着夫君的小女人。
不变的,是爱着彼此的心,深情依旧。
呼呼,终于完结了,这段时间断断续续的更新,真心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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