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暖空洞的眼神里忽而有意思慌乱闪过,定定的看着顾轻逸沉痛隐忍的面容。
“什么時候知道的。”
顾轻逸苦笑:“傻瓜,刚才大夫给你诊断,怎么会不说你的身体情况。”伸出手为抚摸她苍白的面容,顾轻逸轻轻的喃呢:“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倔强,你怀着身孕却谁都不告诉,你连他没说吧。傻瓜,你总是把自己逼成一个人,却怎么忘记了,在这里,在这历史的异世,我与你才是真正相依相偎的两个人。如果不能回去,至少要一起在这里活下去。我不逼迫你,只希望这张容颜,还能有继续留下你的价值。”
十八岁那年,我很幸运能在十三亿人口中遇见你,从来不后悔为你做过的任何一件傻事。很幸运你的目光落在了我的眼中。
只是我最终却选错了路,不该追着美人图,不该探寻这异世,不该让你为我涉险,小暖,我从不怪你。
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又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安排,我们不过是历史潮流中一抹浮沙,要在这里挣扎着活下去,纵然是有聪明才智,超越古人的智慧,又怎么忍受孤苦一人的孤独,若是你死了,我又该怎么活下去。
许小暖抬起头,撞上顾轻逸痛苦祈求的眼睛,干涸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她不能死,对的,她不可以死,她还有孩子。
这个孩子承载了她和顾倾邪的骨血,那日她虽扬言孩子已死,却是虚晃,她怎么舍得他的孩子死呢。
她以为她离开之后,顾倾邪铁血手腕,足智多谋,又有最后一条密道逃生,绝对不会死。而她可以带着孩子隐姓埋名,以后看着孩子的脸,想起他那张绝世容颜。过往的恨会化作烟云,只留下缱绻的爱恋。
眼泪渐渐的落下来,许小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对,我不能死我要留下孩子我要好好的活着。药,我要喝药。”
挣扎着,许小暖脸上露出了强大的求生意志。顾轻逸急忙伸手拿过远处的药碗,安慰道:“放心,你只是心力交瘁又加上精神不稳定才如现在这般,只要好好调理很快就会没事的。”
许小暖感激的点头看他,“学长我”
“什么都不要说,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好。”顾轻逸端着药碗,如此温柔淡然的开口。
他心里不是不疼不是不难过,然而顾倾邪已经死了,再多的疼痛也会过去。他知道顾倾邪占据了她的心,可是会陪在许小暖身边的人,始终都是自己。
说到底,赢的人还是他。
许小暖一口一口喝着苦涩的药,心里暗暗做了决定。
她会好好的活下去,以后生一个属于她和顾倾邪的孩子。
他会有一张和他一样的脸,她要给他们的孩子不一样的生活。
她要给他无尽的宠溺,要教他好多好多东西,要给他看最美的风景。
对了,她要给他们的孩子取一个名字。
就叫——天真吧。
承载着她所不能够给他的东西。
—————三年后——————————
“中博,你在这里呆了许久了,你觉得我们的生活怎么样?”
“很是富裕,楼主英明,楼里各行各业都操办的风生水起,生活可谓幸福安康。”
“那可刺激?”
“中博不知少主意思。”
“唉,再不疯狂啊,我们就老了哇。”
说他会你。中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手指微微抖动着。
站在他面前,还不到他膝盖位置的小小少年,只有三岁大。清脆稚嫩的声音在风中隐隐传开,颇有一份伪装出来的沧桑,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三岁孩子会说出来的。
稍微向后退了一步,中博警觉的绷紧脸道:“少主,楼主说晚饭之前若见不到你,要打你屁股的。”w7j6。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们七羽楼主子惊才绝艳,大隐隐于这一线天险要的山林之中,手中却握着天下商业脉搏。楼主的儿子更是不得了啊。
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啊。
站在中博身前的小小少年闻言,忽然就扁了嘴巴,眼里盈着豆大的泪珠,小手搅动在一起,转身问中博:“中博,我是不是我娘亲捡来的,所以你们都像是看着犯人一样看着我。”
小小的少年有一双明亮如星辰的双眸,唇红齿白,肌肤初吹弹可破,得了他爹娘的厚爱,将优点全部传了下来。
三岁的孩子却已经是一副美人样子,虽是男孩子,却生的比女娃还要漂亮不知道多少倍,以后成年了,定是花中杀手一个。
中博看着他我见犹怜的苦楚样子,额头上已经隐隐落了汗水。
不好?少主这个样子,就是耍歼弄诈的征兆啊?
防备的盯着他,中博道:“属下们不敢,况且您真的是楼主的亲儿子。”
小嘴一扁,小小少年更加不乐意了:“我不信,我一定不是她儿子,要不然就是她和我小叔叔乱伦出来的孩子,要不我怎么可能长得这么像我的小叔叔。”肉乎乎的小手扶住额头,小小少年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道:“唉,你们也不用瞒着我,我很开明的?”
中博的额头巨疼了起来。
这个小祖宗,又问了这个问题。
他到底是多希望他的小叔叔是他的父亲啊,三番五次总是把自己往小叔叔身上扯。
翻翻白眼,中博真是觉得自己命不太好,为什么每次轮到他来看护这小祖宗的時候,这小祖宗就状况百出。
不像是李元那个木头,每次轮到他看着少主,少主就多数時间在房间里睡觉。
正在中博走头无门之時,一天震天娇嫩喝从天边滚滚而来。
“兔崽子?我说了多少次,不让你来这里打主意?还不给我回来?”
远远的,只见一道人影策马从一旁的山林冲奔了过来,小小少年登時脸色大变,一把上前抓住中博的手道:“中博,你是忠臣要护住啊?你断后?我先撤?”
中博白眼一番,一只手猛地擒住小小少年的衣领,不顾他的挣扎面无表情道:“少主真是不巧,来人正是我的主子,我得忠心。”
小小少年恨恨的撅着嘴骂:“吃里爬外?”
一路策马奔过来,许小暖从马上跳下,狂撩一把青丝急蹭蹭的几步窜到中博面前,非常严肃的竖起大拇指:“中博好样的,你这份忠心本楼主领了,去帐房翎一百两银子吧。”
中博自然是不在意那五十两银子,连忙道:“楼主,可否换了下次的看护?”
比起一百两银子,能摆脱这个混世小魔头才是头等大事啊。
许小暖自然是接惯了这种案子,头也不回道:“行,到時候让李元看着他。”
小小少年一听李元的名字,顿時撕心裂肺的狂嚎起来:“不要?不要让他来?本少主讨厌木头?”
“闭嘴,老娘还没找你算账呢?”许小暖一声冷哼,一把将他拎在手里,像是拎着小猫小狗一样甩在眼前,瞪着他道:“你又跑这里来做什么?你才三岁就想着脱离老娘的掌控吗?”
小小少年立刻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一副天真烂漫、乖巧无比的样子道:“娘亲,天真怎么会不要娘亲呢,只是娘亲常常教诲孩儿要劫富济贫,儿子在勘察地形,这里是劫道的最佳地点。”
许小暖一愣,从这个角度向下看去,正看到一线天长长的官道,这里是一线地势最低的地方,下面就是经过一线天的必经之路。倒是真真切切是打劫的最佳地段。
许小暖有一瞬间的恍惚。
自己的这个儿子真的好像他。
才三岁而已,已经是一副大人的模样,学会了用大人的方法去思考问题,懂得文韬武略,若是在皇宫大内,一定又是一代豪杰。
叹口气,许小暖不禁有些感叹。天意如此吧,她给天真绝对单纯的环境,他却自己偏偏生懂的这么厉害。
都怪那个人,是哪个人太聪明了,所以弄得这孩子也与他一般聪明。
天真见自己的娘亲抓着他不说话了,以为自己真的气到她了,急忙伸出小手,一手抓着一个耳朵道:“娘亲你生气啦,你生气就打我吧,别憋着,我知道我淘气,对不起。”
许小暖回过神来,看着他这副乖巧的样子,将他放在地上道:“娘亲没到需要你带人抢钱的地步,亲有的是钱,所以你就给我安分点吧。”
天真见她不是那么生气,斗志顿時又昂扬起来,“娘亲,我这是劫富济贫,是人生的伟大理想?”
许小暖顿時气不打一处来。
还人生的伟大理想呢,屁大的小孩,捣蛋的本事倒是不少。
恨恨的咬牙,许小暖恼火:“你给老娘老实呆着,我明天就出门去了,你若是敢带着人给我胡闹,我就天天让李元看着你。”
天真挣扎着大叫:“呜呜呜我一定不是娘亲亲生的,我一定是小叔叔的孩子?我要去找小叔叔?放开我放开我?”
一路拎着小混蛋,许小暖跨上马,飞驰在山林之间,落花不断的飘落下来。许小暖仰头看着满山的杜鹃,忽而想起东宫里的紫藤花。
一转眼,已经三年了,离那个人离开已经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