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新任城隍
听封?听什么封?事先传来的消息可是半点没提过。
安西城隍心中一惊,这回自己几乎完全没参与徐辉的事情,本以为能搭着顺风船得些口头奖赏就不错了,就算有什么香火奖励也是过路财神,都要转赏给徐辉的,可没想到对自己还另有封赏,这怎么可能?
自己现在香火榜上的功德数量尚未达标,修为也不过是三品上神,是不可能获得升迁的,好像也没有其他什么值得封赏的功劳,这所谓的“听封”又是从何而来?
最主要他已是注意到路鸣崎的表情有点不对,眼中竟透着一丝幸灾乐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廖丙春,还不速速上前听封?”路鸣崎见安西城隍还在犹豫,一时有些不耐,竟直接喊出了安西城隍的名讳,以他略低半级的身份,可是有些僭越无礼。
安西城隍廖丙春把心一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上前来一躬身:“安西省城隍司城隍廖丙春,恭聆钧命。”
站立在旁的徐辉等人也有些不明所以,只见路鸣崎从袖中掏出一张白色锦布卷轴,徐徐展开高声读道:
“奉蔡国都城隍司老爷钧命,今加封安西省城隍司掌印省城隍廖丙春为都城隍司司隶署掌印判官,即日启程入京领取神职,所遗职缺由路鸣崎暂时署理。”
此语一出,堂内众人皆吃了一惊,敢情这路鸣崎封赏徐辉还在其次,这回竟是来夺位的。
堂内众人都是城隍司的神祇,对都城隍司的衙署设置也都略知一二,这城隍一系原本是阴曹属下。是冥界在阳间的据点,阴阳难以沟通。交通不易,地府十殿阎王为免各国都城隍在阳间权力过大,便设了一个二品司隶判官,名为都城隍属吏,实则分走了都城隍不少权利,也是起个制衡作用。
有着地府撑腰,所谓的司隶署在城隍司内自然威风赫赫,无人能及,连都城隍都要让其三分,但是自从城隍一系独立出来由王灵官掌控后。这司隶署所有权责都被都城隍收回。
数千年过去。如今各国都城隍司内的司隶署早就废置无人了,只是光有个空架子的二品衙署的名头而已,一般都是各国三品城隍眼看神寿将尽,便退位到此等死的地方。
这一瞬间,安西城隍脑子里已经拐了好几个弯。这岂不是要对我明升暗降?要活活耗死我不成?
安西城隍在都城隍司也有几个二品的高位助力,可是这回却没有半点消息过来,可见这回不是他们怕了,就是都城隍要下决心收拾自己了,保密工作早早就安排好了。
是有人看上了老子的城隍之位要陷害我?还是所谓的派系之争?
都城隍是县选出身,路鸣崎是仙选弟子,而我是地选出身,三大派系争斗难道要那老子作牺牲品?
又或许是大方县的灶王庙一事走漏了消息?不过安西城隍很快又自己否定了,若真是这样。那就直接贬官罢职了,也不用搞这么一套了。殊不知,他此刻才猜到了一丝真相。
再说路鸣崎念毕,这才拱手笑道:“恭喜廖大人了,升任司隶判官如此高位,可喜可贺啊!”
廖丙春却是一脸苦涩。强颜欢笑地从路鸣崎手中接过这册封文书,不用看也知这必然是真的,虽然心有不甘,却兴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尽管这是在他的神域之内。
“日后还多要多承路兄关照了。”廖丙春强打精神,向着路鸣崎施礼道。
“这说哪里话?老兄在都爷身侧效力,我等外任官员还要求老兄在都爷身边多多美言关照才是。”
路判官变成了代理城隍,人逢喜事精神爽,自是一脸春风得意,脸上的阴郁之色下去不少。
要知道越往高层,升迁越不易,这神祇不像凡人,能新陈代谢代代更替,低级神祇还能因为缺乏香火而自行陨落,可是高级神祇就不那么容易陨落了,即使缺乏香火,那寿命也是极长,所以很难找个高级的外任官缺。
路判官的背景能力各方面都不错,就是这运气稍差了些,他的修为和香火功德数三百年前就到了升迁省城隍的标准,但苦于天下没有空额位置,今日总算是得偿所愿。
当下二人到一间静室内办了印信以及神域的交接,徐辉趁这机会看了一眼身边几人。
府城隍杨宝成面无表情,微微闭目,看来应该是在思索怎么应对新来上司。
贵山城隍黎翠花和王子美虽然也是面无表情,但看起来倒不是特别在意,一方面是县和省隔着一层,另一方面就是他们是铁定要升迁外地的了,今后和安西应该再无瓜葛,这路鸣崎应该不会找黎翠花的麻烦。
而省城隍司一等执事赵福明却是一脸凝重,他的地位颇为尴尬,作为城隍的贴身大管家,还真没仔细想过有一天安西城隍会换人来作,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万一新主人不待见,他可就惨了,说不定有可能就给打发到廖丙春这空架子判官身边继续当执事。
而路判官的手下属吏们,包括陶成章、王顺易等人各个也是满面春风地故作矜持,看得出来,这个任命对他们而言也是个大惊喜,事先并不知晓。
自家老爷当上了省城隍,对他们这些低级的嫡系亲信应该也会有个不错的安排吧?
堂内众神都明白,别看现在路鸣崎只是代理,但不过是为了省内众神一个缓冲接受的时间,没过多久估计这正式的任命就会下来了。
猛然间,徐辉只觉得脑子有些眩晕,眼前景物一阵恍惚,但也就是一瞬就恢复了正常,自是明白应该是交接完毕了,现在自己这些神祇以及整个神域内的房屋店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转移到了路鸣崎的神域之内。
不过物品的交接还在其次。想来这廖丙春为了今后修炼,还得对路鸣崎仔细讲解省内不为人知的各种秘闻典故。徐辉估计廖丙春把自己的一些东西也应该全都交代出去了,不过徐辉倒不怎么在意,反正自己的真正秘密不泄露就行。
果然,又过了许久,方见路鸣崎和廖丙春携手走了进来,亲热得好像是多年好友一般,似乎再无之前的嫌隙。
而且二人身上的服饰都变了,路鸣崎身上的紫色判官袍已是变成了赤色的城隍官服,头上官帽也换成了城隍乌纱,廖丙春则褪下身上的城隍官服。改成了普通的三品棕色神袍。
其后赵福明领衔。率领堂内众神向着二人大礼参拜道:“卑神等见过城隍省尊老爷,判官大人。”
这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城隍变成了判官,判官变成城隍,确实是有点令人唏嘘。好在赵福明这番话说的颇巧,没指名道姓,也没有人走茶凉的意味,不会引起二人反感,徐辉心里也不禁暗暗佩服。
路鸣崎对赵福明的态度和急智也颇为赞赏,轻轻把手一摆道:“免了。”
廖丙春趁此机会说道:“时辰已是不早,廖某这便启程进京了,路大人多保重。”
说白了,他是不太愿意看见路鸣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号施令。所以才早走一步眼不见心不烦。
路鸣崎也知道廖丙春的意思,自是点头应允,命令跟着自己来的两个七品执事护送廖丙春上京就任不提,然后路鸣崎这才坐上省城隍的椅子,端起主官架子吩咐道:“赵执事,把话传下去。命令司内五品以上的神祇半个时辰以后在正堂侯见。”
“卑神谨遵老爷差遣。”赵福明答应一声道,现在廖丙春走了,他自然得卖力表现,这样才能继续保持现有的地位,所以半个时辰虽然有些急,他也得努力完成。
赵福明出去通知众神了,路鸣崎回过头来,看向临和府城隍司众人,刚想勉励几句便打发他们离去,忽然眉头一皱,刚刚微张的嘴又闭上了。
徐辉早在注意堂内众神尤其是那个王顺易的举动,看到这王顺易偷偷瞟了路鸣崎一眼后,这路鸣崎就不再说话了,估计两人定是有什么猫腻,说不定就是在暗暗传音联系,毕竟这是在路鸣崎的神域内,他想做什么几乎都能做到。
“看来这个路鸣崎和王顺易竟有些瓜葛。”徐辉心中暗暗想道。
果然,数息之后,路鸣崎脸上泛起一丝笑容,和颜悦色地说道:“哪位是青岩土地杜丽娘?”
“卑神在。”杜十姨款款出列施礼。
“杜丽娘,听说你与王顺易有婚约在身?”
“这”杜十姨也明白路鸣崎的意思是什么,不由面有难色。
踌躇一下刚要开口,却不想徐辉率先抢出一步,躬身道:“回省尊老爷,与王顺易有婚约的为凡人杜丽娘,并非青岩土地杜十姨。”
路鸣崎对徐辉贸然插话极为不悦,不过他已经听廖丙春讲过徐辉的“背景”,也不愿过分招惹,因此还是强压怒火,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不妨事,杜丽娘也好,杜十姨也罢,不过是个称呼罢了,我等已为神祇无须计较此事。”
“老爷说的极是,我等已为神祇无须计较凡尘前世。”徐辉顺口接话道。
徐辉这一句话就将什么所谓前世凡人婚约直接否掉了,路鸣崎也不好说他说的不对,只好略问几句后把话题拐到青岩村,问问杜十姨青岩村的情况,勉励了几句,然后就把徐辉一干人等打发出去了。
而他自己则不易觉察地瞪了王顺易一眼,然后在王顺易等五人的簇拥下向着正堂走去,去接见省城隍司众神。
路鸣崎面无表情默默前行,好半天才从牙缝里迸出他人听不清的四个字来:“桀骜不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