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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又轮到楚瑞和月流影提出自己的筹码。楚瑞心中一喜,正想着如何把联邦东区要与人工智能合作的事情说出来,月流影的声音已经接了下去。
“我们会尽力让哈迪斯重生。”月流影道。
在正常情况下,占据上风的一方都会在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提出条件,可楚瑞却没有在月流影的话中听出任何关于联邦东区的计划。月流影之前的口气,甚至比起和宙斯对峙的时候要弱上几分,完全没有一丝半点挑衅威胁的意思。
不仅仅是楚瑞,宙斯在听到月流影这句话后,吃惊程度远远大于楚瑞。他本来还以为眼前这个驱魔师会从中刁难十二主神,却没想到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确是他从来没有料到过会从一个敌对口里说出来的话。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逐渐淡了下来。宙斯面上镇静,心里却充满了怀疑。他着实想不到月流影为何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犹豫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发问。
“哦?”宙斯的语气里有试探、有猜测,“你会让哈迪斯回到我们中间?”
“嗯。”月流影的回答一点都没有犹豫。
驱魔师越镇定,给对方的压力却越大,宙斯更加琢磨不透月流影的心里是什么想法。他想知道月流影说的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度,单凭一言之词,驱魔师可以随时反悔,他们也可能会履行他们的承诺,但是到最后还会隐藏着什么阴谋,在他们十二主神松懈的时候,背地里捅一刀。
人类从来就是一种狡猾的生物。宙斯不信月流影会是个例外。
“我凭什么相信你?”宙斯慢慢把他眯着的眼睛睁开,神情充满了探究。
“你可以不信我。”月流影镇定自如,“可眼下你不得不信我。”
听到这话,宙斯冷冷地哼了一声,鄙视之意不甚言表。
月流影面色不改,声音一如既往,也许和平常说话的声音毫无变化,叫人觉得他的话越发的可信。“我想你在来到这里抓我们的时候,波塞冬应该告诉了你一些事情。”
宙斯抿了下嘴,转头去看水里的波塞冬。波塞冬也正好露出鱼头,朝着岸上张望。
波塞冬在赫拉那里告密的时候,确实把驱魔师有意和十二主神修好的消息捎上了,这事情不止是他宙斯知道,很快奥林匹斯山上的其他几位主神也将收到消息。这件事情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自从哥布林的触手事件开始,十二主神和驱魔师的对峙已经摊到明面上来。人工智能的意识化使得整个游戏世界变得更加危险,起初在暗中扮演gm角色的驱魔师已经负责扛起消灭破坏游戏平衡的人工智能,这一部分的驱魔师实力雄厚,更有月流影之流有匹敌十二主神的能力,让十二主神增大了压力。除此之外,独立于游戏之外的程序员不断升级游戏数据,用来对抗他们十二主神,也是目前对于十二主神来说十分棘手的事情。而神迹游戏原有的玩家意识到危险,产生了自我防护甚至挑战的念头,也相继不断地成为对抗人工智能的一部分主力军。
在这样的形势下,虽然在游戏当中人类和人工智能的对抗不相上下,但也打破了原来十二主神在奥林匹斯山上恰意的生活。每一个主神的空闲时间越来越少,忙者如自由女神,基本抽不出空来陪他宙斯喝茶聊天。宙斯正愁着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寂寞,却没想到在这种时候,驱魔师率先提出和解。
看宙斯和波塞冬的表情,便可以断定主神之间确实有交流过和解的事情,月流影不等宙斯回答,道:“所以你应该可以理解我们的做法。”
月流影帮助哈迪斯获得重生,显然是为了双方之间的和解。而眼前这个人明明是可以拿着哈迪斯的事情进行威胁,却没有像宙斯预想一样的去做,而是采用了更加直接、也可以说对驱魔师而言更加冒险的方式进行谈判。
而这种冒险也是相互的。它需要人工智能信任对面的驱魔师,信任一个曾经斩杀他们同伴的驱魔师。
宙斯自从在神迹世界中有了意识,还不曾面对这样的选择。这是一个选择的死胡同,如果他们信月流影,最好的结局就是哈迪斯成功从他手里的蛋里出现,而如果他们不信,哈迪斯或许一辈子就在这个蛋里了。
而且对于眼前这样一个蛋,谁也不知道如果把擅自修改数据的话,会造成怎样难以挽回的后果。
宙斯盯着手中的【深海传说】犹豫再三,最后抬眼看了眼月流影,道:“我希望你能做到今天你说的话。”他说完这话后,目光瞬间移到了楚瑞身上,原本还有些戏谑的目光刹那间变得有些凶悍,道:“如果你有半点小动作,你身边这个小人鱼可就要小心了。”
楚瑞被宙斯凶悍的目光唬得猛打了一个哆嗦,但很快停止腰板,狠狠地瞪了回去,正想说“你个老家伙不要不识好歹”,旁边的月流影已经挡在了他身前,向着宙斯伸出一只手,手里甚至还托着一件事物。
宙斯目光一触到月流影手中的事物,瞳孔立刻急剧收缩,警惕地看着对方。而在他不远处水池里的波塞冬,一看到月流影手中的东西,也瞬间做好了防备的架势。
月流影面不改色,手中托着的风刃隐隐散着寒光,道:“这把风刃一直是我的武器,我把他们交给你们。如果我有任何小动作,我会和他一起接受你们的处罚。”
楚瑞没想到月流影居然把一直随身携带的风刃交了出去,瞬间傻了眼,隔了一会儿,他连忙扯住月流影的衣角,低声吼道:“月流影,你疯了?”
他的声音很低,马上就被宙斯的笑声盖了过去。宙斯已经先楚瑞一步拿过月流影手中的风刃,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后,才慢慢道:“好,那我们就暂且信你们。”他一边说,一边将风刃收到月流影不可能触及的随身空间内,才把手中的蛋递交给月流影,道:“不过你们必须尽快将哈迪斯弄出来,我们恐怕等不了你们太久。”
宙斯说完这话后,又深深地看了眼前的两人一眼,这才甩袖走到水池边,拎着波塞冬大步往外行去。
等到宙斯和波塞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楚瑞猛地跺了下脚道:“你怎么让他们把风刃给拿走了?”
说起来那把风刃还算是他和月流影之间的信物,几经周转回到月流影手中,这时候又被宙斯拿去,心里又是不解又是不甘。
“他们把风刃拿走,这段时间就不会来为难我们。”月流影没料到楚瑞会发火,立刻转身去看楚瑞的情况。
楚瑞的嘴早已经嘟到一块,恨恨道:“那也不能让给他们拿,万一他们反悔了怎么办?不是凭白让他们拿了好东西?”
楚瑞生气起来的模样在月流影眼中又是无奈又是可爱,月流影摇了摇头道:“他们反悔了刁难你,那我就可以陪你一起。”
楚瑞一愣。
他知道月流影是块石头不会说肉麻的话,可听到月流影说出之前的话的时候,鼻子没由来的一酸,立刻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他怎么都应该知道,月流影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他让宙斯拿走风刃,无非就是想告诉对方他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到时候如果任务真的失败了,十二主神首先针对的就还会是月流影,而月流影所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掩护他楚瑞。
被这样一个人保护着,楚瑞心里头有涩味,也有甜味。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瞪了月流影一眼,道:“我觉得这事情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哪里?”月流影立刻接口问道。
楚瑞恨恨地伸手抓住月流影的脸颊,狠狠地又捏了几下,这才咬牙切齿道:“到十二主神这里来当说客明明是我的任务,为什么到最后说话的都是你?”
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原因,月流影心里的错愕慢慢消失,换回一个淡淡的笑道:“保护你也是我的任务。”
楚瑞磨了磨牙,恶狠狠道:“其实你一早就在心里面想好了一切是吧?!”
月流影没有作响。
看月流影沉默,多半又是默认了,楚瑞抿了下嘴巴,收回手就朝月流影手中的蛋一指,道:“既然你知道了这一切,那也应该知道这颗蛋怎么孵了吧?”
话音落了好久,月流影的话才响起来。
“不知道。”月流影如实道。
“哈?”楚瑞掏了掏耳朵,示意自己没听明白。
“不知道。”月流影又重复了一遍。
“哈?”楚瑞也跟着重重地重复了一遍道:“你不知道?那你怎么向宙斯保证能够从里面弄出哈迪斯?”
他说话的同时,两对视线同时看向月流影手中的蛋,又同时抬起对望了一眼。最后月流影的声音还是先行传来。
“或许我们可以试着抱在一起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