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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最后一起

1948年,走进了生肖鼠年。年三十的夜晚,北平上空的阴霾,仍是一片片地笼罩着,说不出的暗沉。

新春庆祝晚会,在北平司令部的宴会厅里举行。满北平里,但凡有点头脸的豪官富商,都齐聚一堂。

花清远能来,一半儿沾了他大哥花清辽的光,一半儿是占了他家程小乖的便宜――他大哥花清辽是抗日名将,坐上宾;程小乖是本次宴席的特约表演嘉宾。

此时台上唱得正是他家程小乖和段小楼的《霸王别姬》。

“如今这战势还没有分出高低胜负呢,听说你二哥已经移民去了美国,”花家老二属狐狸的,总能提前闻风而动。

袁四爷捏起桌子一角小碟里盛的干果仁,送进嘴里,“你大哥也在马来西亚购置了土地,你做什么打算?”

花清远的目光在台上流连了几眼,最后缓缓移下,落到手中的茶杯上,他知道过了今年,明年就是天亮的时候,举国上下都是好日了,但对于他、对于他的这种家族来说,是到了谢幕的时候了。

有人的蜜月是一辈子的事,有人却是短短几天。花清远前世今生,就一次蜜月,哪怕赶上战火纷飞,他也极其重视。生生把避难做得极其浪漫开来。

那是他和程蝶衣的第一次远行,似乎注定着他们以后还会重复。

从1945年年初匆匆离开北平到今年年前那阵子再回北平,这几年里,他带着程蝶衣,走过不少的地方,却在哪里也没有落脚,最后,还是回了北平。就知道这处地界,有多大的吸引力了。

程蝶衣说哪好也不如家好。他是异世来客,这么多年,也把北平当成家了。

“四爷,你呢?”

花清远把问题原封不动的推了回去,袁四爷合着台上的韵律哼了几句后,才说:“哪也不去,我生在这儿,死在这儿,也不后悔,活了大半辈子,人生何患死字。”

他经历了几家当政,不是好好地活到现在吗?无论是国还是共,怎么说也是中国人的天下,他不信好不过当初,离开北平,他还是什么袁四爷?

花清远之前劝过袁四爷,但之于此事,他无法说透――未来无法告知,只能提醒。

袁四爷是地道的老北京,中国人又讲故土难离,不是真灾真难摆眼前,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而且就算是真灾真难,依着袁四爷的倔强性子,真会看轻生死了。

花清远心里清楚,无论他如何提醒劝告,袁四爷都不会离开北平的。

“你要带着程老板,去哪里呢?”

掰着指头数,花清远和程蝶衣这段感情,十年有余了,可算是跌破了一票等着看热闹人的眼睛,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一起这么久,感情还一如当初。

不说他们两个都是男人,就是一男一女的夫妻,这些年走下来了,也早就平淡如水了,他们还好的如胶似漆,同行同止。

每次袁四爷用这事打趣自己的老同学,也是花清远的大哥花清辽时,花清辽都笑得分外狰狞――家门不幸,出此荒唐人荒唐事,无法阻止,只能尽力忍耐克制。

“谁知道呢,我二哥自己去了美国,但绝对不会放过我自己选择去处的。”

这一点很无奈。

他二哥花清逸选择孝顺的方法,就是拿他这个小弟,去填他们母亲柳云芳日渐澎湃却无处安放的母爱,而他自己远走高飞逍遥去了。

可恶的是他大哥花清辽表示完全支持。

袁四爷淡笑着理解,头顶上面有两个作风强势且不讲道理的哥哥,有许多事情,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花家能容着花清远在感情上,胡闹了这些年,在最后之时,还由花清逸出面,摆平了花清远在战争期间,为日本宪兵队做翻译的事,自然也就不会允许花清远以后太过自由了。

毕竟尽孝这种事,也是需要时间、天份以及耐性的。

“你母亲接受你们了?”

日本人投降,国军接手北平没多久后,离开北平几年的花盛璋携着一家老小,返回了花家老宅。

这时的柳云芳已经与离开时,有些许不同,至少她没再闹着给花清远张罗婚事,当然,这也不代表着她有多待见程蝶衣。大概处在于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步。

花清远无所谓地笑了笑,“昨天我们一起回去,送过年礼了。”

柳云芳的脸色虽然不好看,但至少也没当着家里人的面,把他们哄出去,最后还留他们用过晚饭。这已经很好了。做人要知足。

中国大地八年抗战,日本鬼子都赶出去了,他就不信他这场持久战,没有胜利的希望。慢慢熬着吧,眼看着要熬出头了。

程蝶衣出门的时候,还很感动。他想起了十几年前花清远许给他的承诺――早晚有一天,光明正大地带着他,回花家老宅过年。

袁四爷忍不住地拍了一下桌子,赞道:“有你的。”

花清远不置可否,台上的戏码已经换了,连片的小猴子从台子两侧翻出,场上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四爷,我不陪你了,我去后台看看。”

花清远刚要站起,被袁四爷一把拉住了,“你大哥在前面几排坐着,他一向古板,你还是别在这个时候挑战他的耐性了。”

花清辽天生一张阎王脸,面瘫没表情,轻易不说话,一旦说话,连他爹娘都无力招架。花清远自知份量,这么长时间,一直避免着正面交锋。

就着袁四爷拉他的力道,又坐回了原处。

程蝶衣是受邀唱戏的。没到庆功宴时,这前台的一亩三分地是注定来不了的,花清远又去不了后台,便觉得两相思念,很是煎熬了。

袁四爷嘲笑他,不过半个时辰,弄得他们两个好像半年没见似的。

花清远也不理会,正这时,跟在程蝶衣身边的小四从宴会厅的偏门那边探出头来,瞧见花清远坐着的位置,矮着身子绕过几张茶桌,溜了过来。

“六少爷,我师傅说他累了,不等着戏散后的庆功宴了,已经回车里了。”

花清远默然点头,这样最好不过了,他也懒得参加什么庆功宴,收到程蝶衣的暗示,哪能不迅速接受并服从行事。

花清远拿起扔在椅背后面的大衣,冲着袁四爷点了一下头,跟在小四的身后,从侧门出去了。

花清远出了司令部的大门,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司令部对面墙角下面的车子,他大步地走过去,发现小四还很不识趣地跟着,连忙停下来,从上衣口兜里掏出一把零钱,塞到小四手里,“自己叫黄包车回去。”

小四闷闷地接过钱,顺风车是搭不成了,他师父那儿还好通融,六少爷这里,他基本就是做梦了,乖乖打黄包车回去就是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他师傅,到是不怕的。可六少爷往往一个眼神,就能令他身心俱寒,多少小心思也不敢动作了。

花清远拉开车门,程蝶衣正坐在里面,听到车门动静,扭过头来看,视线一恍,程蝶衣还未看清楚,花清远已经搂住他了。

“累吧?”花清远温和地问着,握着程蝶衣的手捏了捏,“满场里,我们蝶衣唱得最好了,你一下场,我都没心情看了。”

“油嘴滑舌,”程蝶衣嘴上这么说,身子还是往花清远的怀里偎了偎,头躺到了花清远的肩膀处,他确实有些累了,这一出大戏唱下来,他竟觉得体力有些不支。

难道是老了吗?多可笑,他才到三十而立的年龄,正是人生好年华啊。

一定是被花清远宠太多了,平时在家,连个茶杯都不用他端了,哎,人是吃苦可以,蜜罐里泡着就越发娇贵了。

花清远伸手揉了揉程蝶衣的额头,低头亲了一下程蝶衣的唇,柔软到心里去了。

程蝶衣的头顶,顶在花清远的左侧额下。眼眸微微闭着,在花清远亲完后,怏怏地开口:“你大哥给我送了个花蓝。”

就在他刚下台时,那一人多高的大花蓝,被四名小兵抬到了后台。花蓝一进来,堵了大半个通道。整后台的角儿面前,他这打赏最显眼了,弄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大哥?”

花清远一愣,搂着程蝶衣的手随之僵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才说:“应该是我二哥的主意,打着我大哥的名号罢了。”

开玩笑,他大哥花清辽要是懂得送花蓝,他妈和他大嫂就不必日日上香拜佛求祖宗了,早就笑开花了。

据他妈说,他大哥长到三十好几、四十挂零的年纪,每到大年初一全家祭祖时,还只年复一年地只背一首诗,“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呢。

从三岁到如今,似乎读的所有书,都在这一首诗里,其古板可见一斑。

他大嫂更是哀怨,两个人结婚二十载,她就没收到过花清辽送她的任何礼物,无论在家还是在外,全部军事化进程。

结婚前两年,他大嫂还去她亲爹那儿告过状,奈何他大嫂的爹看女婿看得十分顺眼,根本不觉得花清辽的古板和面瘫是什么毛病――男人嘛,不花天酒地,不吃喝嫖赌,爱国上进有道义。在这个乱世里,几乎已是完人了。还为了独女能找到这样的男人做一生靠山,觉得庆幸不已呢。

弄得他大嫂如今只能在儿子身上找补,没事在几个儿子身上,打劫点礼物,把老公彻底放弃了。

不过,他大嫂得承认,有利有弊,摊上这样的老公,她是缺少点婚姻乐趣,却从不用担心老公花心有外遇――她老公看投怀送抱的女人和看汉奸走狗的眼神,基本是一样一样一样的。

连亲妈和媳妇都指不上的花清辽,会想起来在程蝶衣谢幕下台后,打赏程蝶衣,在外面在众人面前,给程蝶衣圆脸面吗?

“你二哥?那他为什么不写他自己的名字啊?”

程蝶衣接到花蓝时,就觉得事情古怪,只是当时场面有些混乱,一群道贺恭喜之声不断,更有几个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瞟到他的身上,俨然赤果果地要扒他的皮了。

“我二哥做好事从来不留名,”要不怎么叫神龙见着不见尾呢,“还有,应该是觉得落我大哥的款,更能表明他们的心意吧。”

他二哥的官职做得没有他大哥的高,但他二哥的活动能力和知交之广,却不是他大哥能媲及的,而在家事面前,他二哥位居次子的位置,即使表态也不好越过他兄长去。

这种给程蝶衣脸面贴金的事,他首当其冲自然要把他大哥的名字填上去,在外人面前,表明他们花家的态度。

“表明?表明什么啊?”

程蝶衣微微皱眉。事隔多年,再次面对花家的人,他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昨天,他陪着花清远回花府送年礼时,幸好陪着柳云芳接待他们的是花清远的大姐花婷爱。

因为以前有过接触,花婷爱又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言语间对他很是照顾,多少尴尬也就慢慢化解了。

花清远的娘柳云芳也没像前几次与他见面时的,剑拔弩张。还破天荒地寻问了他,和花清远在外面颠簸流离的几年,可遇到什么危险,可有哪里受了伤?

程蝶衣长这么大,还没被女性长辈如此温和地寻问,感动得眼眶都红了,一一回了柳云芳。

特别说到有一回路过滇山时,碰了土匪,十分危险,差一点儿丢了性命。

看到柳云芳捂着胸口,急得脸都白了,他也不好悬着柳云芳,连忙说幸好那个土匪头子是他的戏迷,抓着他唱了几场大戏,也就把他们放了。如今回想,还觉得挺戏剧的。

这样一说一笑一惊一喜,等程蝶衣和花清远离开花府,回到家后,程蝶衣仔细想想,就觉出不对来了。

跟着花清远久了,他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了。

柳云芳问这话,哪里是关心他啊,一定是在自己儿子那儿碰了钉子,什么也没问出来,又十分挂心,就转而问到自己面前了。

他和花清远双宿双飞,他的危险不就是花清远的危险了吗?可恶啊,难为他还狠狠感动一把。

当晚和花清远说起这事时,花清远还咧嘴笑得没心没肺,气得他把花清远的前胸,咬出一朵芙蓉花来。

――他们花家人都欺负人,包括那个死掉的花老四,哎,也不知道投胎没

花清远捏了捏程蝶衣的鼻子,“表明你是花家的人啊,”

“谁是你们花家的人,老子有名有姓好不好?”

程蝶衣暴躁地炸毛后,又乖巧地散毛去,再次俯到了花清远的胸口,小小声地说:“我嗓子干,我想吃梅子。”

数九天里,吃梅子多奢侈,偏偏花清远就有得方法,弄得到。

“库房里好像还有两罐腌梅子,我们回家。”

花清远示意前面被透明很久的司机,可以开车了。

有些事情,还是回家去做比较好。车震什么的,想想就可以了,还是很伤身的。尤其外面那么冷,他家蝶衣还那么累。

当花清远清清楚楚地把‘离开’两个字,摆到程蝶衣面前时,已经是1948年的中秋了。

离开,有可能不在回来。

程蝶衣端着粥碗的手一滞,目光从糯糯的粥面上抬起,望向了坐在对面的花清远,“和上一次不一样,是吗?”

上一次他们为了避开日本人最后的疯狂时,曾经远游。

那一次说来真是凶险。

花清远为了不引起田中浊三郎的怀疑,先将他送去了天津。花清远自己三天后,才由田中静子的掩护下,顺利离开天津的。

不是他们过于小心,而是那个时节,真是残酷之极。

因为战事不利,田中浊三郎整个人的性情,变得越发暴戾,只要发现谁生异心,查都不查,问都不问,立刻枪毙,以儆效尤。

谁叫树倒狐狲散,那时,就连花清远那位当了好几年铁杆汉奸的三哥,都在寻退路了。田中浊三郎怎么能不抓狂,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那一次离开,他们先到了上海。在上海呆了几天,又坐船转到了广东,延着内路线,又去了重庆。

这一路走过许多地方,经了太多的事。哪怕遇到像那日讲给柳云芳所说的匪事,程蝶衣也从来没怕过,因为花清远就在他的身边。

这次,明明一切都已经安定下来了,花清远为什么还要离开?

昨天,他们收到了他五哥花清近寄来的信。信里写了什么,程蝶衣并不知道。他只知道昨天一晚上,花清远都没有睡好。今天一早,这不,才刚刚吃早饭,花清远就提了这事。

“二哥给我们按排了地方,”

花清远不太喜欢他二哥按排的地方,国外吗?他可以适应,蝶衣怎么办?那边语言不通,连个话都说不齐全,会得忧郁症的。

“我们在北平,不好吗?”

程蝶衣不懂政治,也不太明白这好好的日子,为什么就要离开呢?

花清远的五哥找花清远,与花清远的两位同母兄长找花清远,又有什么不一样。

“我怕我们的关系,不被容纳。”

花清远直言出来,程蝶衣整个人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接话才好了。

他们在一起不是已经十年有余了吗?连花家那关都闯过了,诸般事情,都被花清远摆平,还有什么能阻拦他们的呢?

难道生活安定了,世道太平了,他们反而会活不下去吗?

“万象更新,大同之道,我们算是异类了。”

花清远轻叹一声,这世间哪得双全法,他也觉得北平很好,但留在这里,他和程蝶衣太辛苦了。

人生短短数十年,他不想他们的后半生,活在别人的繁花似锦、自己的烈火烹油里。

“我们是异类吗?”

程蝶衣低下头,他想起好多年前,那时,他眼里还只有师兄一个,师兄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大千世界里,他们要怎么活?

可他和花清远不但活下来了,还活到现在好好的,花清远从来没有说过这样丧气的话,这么久了,今天还是第一次。

“异类就异类,能怎么样,”花清远忽然大笑出来,“我们两个恩爱就是,就算异类,也不孤单。”

花清远说着夹了一筷子小菜,送到程蝶衣的碗里,“我二哥按排咱们去美国,但我不想过去,我在澳门那边有生意,还盘了一个不错的档口,你要不要把戏院开到那边去?”

既然能知道未来,花清远自然早早做过打算。程蝶衣视戏如命,他不能断了程蝶衣的命。

程蝶衣听完花清远的按排,紧缩着的心口,慢慢放开了。

澳门啊,他去过的。上一次花清远说以视察生意为借口,带他去过的。

那个档口,他看过。在主街街口,位置不错,对面还有很大的一家赌场。人来人往的,看起来生意繁忙。

花清远如今做的生意是茶楼。以后往戏院上面转项,也并不困难。用花清远的话说,生意不好不坏,勉强维持。

程蝶衣不知道他看到的只是表面,内里花清远开地下堵场的,他自己有盘口的。

瞧着程蝶衣放松下来的神色,花清远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事在程蝶衣这里通过了。

“就我们去吗?”

程蝶衣眼巴巴地望着花清远,花清远摇头,不确定地说:“二姐应该会跟着我吧,我想她不会想跟着我大哥和二哥的,而我二哥绝不会把我二姐留在天津或北平的。”

在花婉爱离婚的消息,被花家人知道后。花清辽那时刚好调防北平,上任第二天就着自己的助理,护送自己的妻子,去天津把花婉爱整个接来了。

花婉爱想不来,都不行。

没过几天,花盛璋携着一家老小,回了北平。

见着自己亲娘,花婉爱想走,都走不了了。何况没有多久,长姐花婷爱一家子,因花婷爱的丈夫调防上海,也过来探亲了。

一大家子好多年都没有聚齐过了,这时聚在一起,谈起过往的辛酸,又哭又笑的,好不热闹。

惟有他们二娘秦若然很是失落。

一子丧命,一子差一点被定为汉奸枪毙了,如今赋闲在家。惟一的女儿还远在广东,一直不能得空回来。亲姑母去世后,在这个家里,她失了倚靠,再也没有和柳云芳平起平坐的资本了。

同样失落的还有程蝶衣的东家那五那老板。

柳云芳在知道那五和花婉爱的事后,用异常嫌弃的眼神,把他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翻,然后搂着她二女儿开始抹眼泪。

柳云芳觉得一定是他们太亏欠了他们的女儿,第一段婚姻对女儿的伤害太深,才使得女儿的眼光发生明显问题,看上那五这种身价长相的挫人。

花盛璋更是崩溃得风中凌乱。他和那五出去,哪有人能看出来他们两个是差一辈的人,都得以为他们平辈呢,眼神再差一点的,都得以为他比那五还小呢――花盛璋这么多年,保养得不错。

有这样的女婿,花盛璋觉得接受无能。

如此这般,那五在见不到花婉爱的情况下,三天两头地跑到程蝶衣这里哭诉他的苦衷。

程蝶衣已经习惯性耳盲了,抱着大白,赏花赏鸟赏鱼。

程蝶衣觉得那五这副样子,与自己当年和花清远刚在一起时的境遇,有那么一拼。不过,幸好他喜欢的和喜欢他的人是花清远,这份罪,他是没遭过。

如今看着,还蛮有意思的。

四十岁的中年老男人抹眼泪,抛弃哭穷,改成哭情。程蝶衣心里很想笑,就是怕被人看出来兴灾乐祸,说他不厚道,强力忍着。

后来,还是花清远帮着抹开脸的。从中穿线,勉强叫花婉爱和那五见了几次面。

两个中年人的爱情,像老房子着火一般,一发不可收拾。拖到现在,花家那边没松口,但也没有施加过什么高压政策,就这么吊着呢。

花清远说他二姐花婉爱,不愿意跟着花家两位兄长,这一点程蝶衣绝对相信。

如果花婉爱跟着花清远去澳门,那掌柜的一定会跟着的。他们戏院差不多可以全家搬过去了。

他师兄一家,向来是菊仙说的算的。

菊仙一向不喜欢北平这地界。她在北平这地界,总有抹不去的污点――出身烟花,说到哪里,都不好听的。

特别是当他们的孩子,也渐渐长大,将要入学时,菊仙更不喜欢别人提起过去了。可惜北平这人头地面的太熟了,谁不知道谁啊。菊仙很忧伤

程蝶衣心里一阵兴奋。

他与这世上,除了花清远,最亲的人就是戏班子里的老少了。若是能一起,简直在好不过了。

瞧着自己的爱人,有了笑容,花清远安心下去。事情就这么办了。出发澳门。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句话,过了多少年,时光更迭里,还是被人广泛的传颂。虽然订下这句话的那一对,最终也未能如愿。

在澳门的日子里,花清远和程蝶衣的生活,与这一句,却是真真相附了。

安宁无波,与世无争。偶尔会去台湾,看看在那边养老的花盛璋、柳云芳,或是应花清逸的邀请,去美国给外国人,唱唱京戏。日子过得很是逍遥。

有的时候,程蝶衣会想,如果他这一生没有遇到花清远,会是什么样子,结局又会哪般?

有一晚,他们甫一结束床上运动,程蝶衣拉着花清远问过,花清远错愕了很久,只说了一句,“没有如果。”

程蝶衣顿时觉得整颗心,都安稳下来。是啊,哪有什么如果。

‘如果’这个词伸缩性太大,前世今生,哪一段都能说过去,又哪一段都说不过去。

他今生,惟记得一句话就够了,花清远对他说过的――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这八个字,便把整个世界,都包括进去,再无他求。从开始到结束,从青春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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