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回
一夜无事,连一点惨叫都没有传出来,甚至连山兽的叫唤声都没有,只是这么安安静静地过去。
由于距离东面猎头人部落不过剩下五里的距离,由于夜晚看不清楚有些什么。等到天亮,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们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一个大型的屠宰场里。
粗壮的树枝上,到处都倒吊着人的尸体,尸体已经被山风自然风干,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绛紫色。更加恐怖的是,每一具尸体的头颅都已经不翼而飞。林间的微风吹过,一具具尸体仿佛一条条腊肉一般随风晃荡。
除了几具裹着兜裆布、上身,一看就知道是异族人的尸体之外,剩下所有的尸体都是同样的打扮,身上的袍子显示出尸体的真正身份:平城军士兵。
放眼望去,几乎每棵树上都吊着这样的尸体,少则六七具,多则十数具,林林总总算下来,这一片林子里足足吊了有数千具尸体。
一想到自己昨晚就睡跟尸体睡在一起,在场的士兵们无不胆寒,底气不足的已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为了证明心中的猜测,帝玄强忍内心的恐惧,命人爬到树上。很快就有一具尸体被缓缓地放了下来。
尸体一落地,帝玄、秦豹、张百长立即凑了上去,尸体的头颅的确已消失不见,留下一道碗口大的疤,浑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最长的长达七寸,几乎横跨整个后背,应该是被利器所伤。
又翻看了几具尸体,帝玄更加相信自己的推断:这些平城军士兵应该就是景天带出去的那批人。他们与胡人展开战斗,然后不敌而撤退。只不过逃出虎穴,又入狼窝,他们没有想到居然会被这些看上去野蛮不开化的土人给抓到,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
脾气暴躁的秦豹一拳砸在一旁的树干上,砸的树叶哗哗作响:“草你娘的猎头人,老子不把你们抄家灭族,老子就不叫秦豹!”
说着他一抄长刀,一声怒吼:“是汉子的,就跟老子走,把那些土人杀的片甲不留!”
可惜秦豹的话一点作用都起不到,在场的士兵们已经不想再继续前进,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一个军人该有的傲气和无畏,变得畏首畏尾,裹足不前。而这也正是士气达到低谷的最明显的表现。
“都给老子起来!”秦豹咆哮着冲过去一脚踢在一个士兵的屁股上,直接把他踹出去三尺多远:“你们还是平城军人吗?”
但是回答他的,只是一片的沉默无语。
“起来,都给老子起来!”秦豹咆哮着、怒吼着,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挥舞着自己的尖牙和利爪。
帝玄冲上去一把将秦豹手中的长刀夺过来:“秦叔叔,冷静点!你这样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张百长也过来拉住秦豹:“不错,秦副将,那些土人的实力绝对在咱们之上,咱们必须好好计划一下才行!”
“那你们俩倒是说说看,咱们要怎么办?”
帝玄一听秦豹听劝,立即说道:“秦叔叔,咱们现在就跟受惊的羊群一样,兄弟们的士气已经是降到了谷底,而且对于猎头人的情况也是一无所知,现在根本就没办法和他们对抗。现在只能先慢慢恢复士气,然后再仔细打算。”
“要想恢复士气又谈何容易?”
帝玄一拍胸脯:“放心,秦叔叔,我跟老师学过一些激励士气的法子,应该会有效果。实在不行,咱们就自己化妆成那些猎头人的样子,自己干!”
三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帝玄一脸试了好几个办法,苦口婆心地对在场的士兵们进行劝说、诱导,但是他一直说到口干舌燥,嘴唇都磨破了,也不过只有几个平时与他关系不错的人选择了一起。
看着帝玄垂头丧气地带着身后的十个人走过来,秦豹知道他失败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巴,对着那十个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我秦豹在这里谢谢几位兄弟了!只要我秦豹能够活下去,必定不会亏待你们!”
十个人一起喊道:“秦副将,您这就见外了!兄弟们跟着景将军和您一起出生入死,能有今天全都是您和景将军的功劳,能跟着你们就是兄弟们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了!”
“不要说这种话!”秦豹一拱手:“等过了这道坎,咱们出去好好喝上几杯,不然对不起咱们杀的这么多人!”
“好!”众人豪情万丈地一声齐喝,跟着秦豹朝着东面猎头人的部落前进。前途未卜,但是他们毫无畏惧;对手强大,但是他们一往无前。
张百长看得热血沸腾,这在禁军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碰到的事情。禁军虽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是因为拱卫京畿的缘故,他们甚少参与战事,兄弟之间感情确实是很深,但是与上峰长官之间的关系,却不如景天他们来得好。
“张百长,咱们走!”帝玄一拍张百长的肩膀,快步冲到秦豹他们身边。张百长也赶紧跟上,以免落下。
一行人向着正东面猎头人的部落前进。队伍虽然只有十四个人,但是个个都是不简单的好手,特别是巴图,一手巫蛊之术进可攻、退可守,是全队战力最为恐怖的一个,有着以一当百的能力。
距离东面猎头人的部落越近,林子里的机关陷阱就跟满地的野草一样密密麻麻,到处都是,搞得帝玄他们每走一步,都要小心提防,但是机关陷阱依然不断被触发,一时间箭矢、竹钉横飞,落石滚木堆成了一个小山丘,估计把猎头人埋设的机关陷阱全都踩了个遍。
再一次慌忙躲开一排飞来的箭矢,这时候,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走到了一条羊肠小道的旁边。
说是小道,其实也不过是乱草丛中的一条印子,这条印子歪歪扭扭地向着林子深处延伸,不知道终点是在什么地方。不过在这种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有这样的小道,就意味着附近肯定有人居住。
一想到即将顺着小道就可以找到景天,帝玄他们立即精神一震,顺着蜿蜒的羊肠小道小心地前进。为了防止自己的踪迹被发现,他们排成一字长蛇阵,相互踩着彼此的脚印,这样可以令追踪的人产生错觉。以为他们只有一个人。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说话声,一行人纵身一跃,跳进两边没腰的草丛之中。说话声越来越近,听得出来是一个十人小队。
就在秦豹犹豫着要不要将这支小队直接剿灭的时候,帝玄却紧皱着眉头,侧起耳朵专心地听猎头人的话。
等到猎头人走远,秦豹有些疑惑地看着帝玄:“玄小子,这些猎头人说的土话,难道你听得懂?”
帝玄点点头:“嗯!我觉得这些话跟我的家乡话差不多。。。”
一个士兵不合时宜地调笑道:“难道这些猎头人是你老乡?这下好办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搞不好他们还会把景将军双手送上,然后把咱们安全地送出这该死的青城山呢!”
“啪!”秦豹一巴掌派过去:“老乡你个大头鬼!听玄小子把话说完!”
“哦,知道了!”那个士兵脑袋一缩,讪讪地挠挠头,嘿嘿一笑:“玄百长,不用理我,您继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