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唱花儿的牧民
距此地极其遥远的大西北,一个骑在骏马上,手里挥舞一根骆驼皮制成鞭子的男人,正在粗犷的引喉高歌。
“尕妹妹赛过了红牡丹,她漫起个花儿哟,沙湖水蓝情意长。哎!尕妹妹俏,尕妹妹靓,看着那花儿建家乡哟,织一条丝路连四方……”
男人吼得是一支宁夏最为传唱的花儿,这样一首情歌调调,愣是被他吼出了几分豪迈来。
他满头蓬乱的头发,一脸的油腻,身上裹着的一件破旧的袍子,似乎多少年都没洗过了,典型的一副牧民形象。而其实他就是一个牧民,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半路牧民。
不过他这个牧民干的也算称职,起码能把那些骆驼绵羊之类的按时放出去,按时收回来。其余的时间就是喝喝小酒,对着戈壁沙丘唱着歌儿。
“沙发,沙发……”一阵呼喊声传来,远远的地方,一个骑着骏马的身影朝男人飞驰而来。
歌声戛然而止,脏兮兮的男人手执鞭子将马头调转过来,笑呵呵的看着来人。
“小洁,这么着急什么事,难道老白给你找了个年轻后妈不成?”叫作沙发的男人对来到他身边的马背上姑娘说道。
这个被称为小洁的姑娘拥有一张明显的异族面庞:眼窝较更加深陷,大大的眼睛,双眼皮特别明显;挺挺的鼻子,特有的薄薄嘴唇,脸颊圆润大方。
这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带有浓浓的异族风情,让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就是皮肤常年受到西北地域的强烈紫外线照射,稍显有点粗糙。
“真是,我爸才不给我找后妈呢。”小洁撇撇嘴,对沙发继续说道:“我考上大学了,京大!我爸让我喊你回家喝酒吃肉,他刚杀了一只羊,晚上还要杀一只骆驼,好好给我庆贺一下呢。”
“咦?京大?”沙发瞪大眼睛问道,而后习惯性的伸手在小姑娘头上摸了一下。
“不错嘛,嘿嘿,那可是咱们华夏的最高学府,没想到骆驼堆里也能飞出金凤凰呀,哈哈哈,是得喝酒,是得喝酒!”沙发哈哈大笑,满眼都是喜悦与高兴。
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金光闪闪的石头丢给小洁,然后想了一下索性把怀里的金色石头都丢给了小洁。
“买两件好看的衣裳,顺便帮我买两条好烟,呵呵……”沙发笑呵呵的对小洁说着。
“又给我金子,还得让我去换,真麻烦!”小洁握着满手的黄金,故意埋怨沙发。
“小样儿,你当我心里没数啊?哪一次换得钱不都被你给我换成烟酒了?这一次你就换成钱,都给自个花了,就当我为你庆祝!”沙发脏兮兮的脸上满是大方的豪爽,声音洪亮的对小洁说着。
捏着手中的黄金,小洁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的情况下才将脸凑过来。
“沙发,你偷偷的告诉我,是不是你真的在哪里发现宝藏了?要不然你怎么总有那么多金子啊?”小洁小声询问沙发,一脸的好奇。
“嘿嘿,当然发现宝藏了,但是我就不告诉你呀,就不告诉你!走喽,回去跟老白喝酒去!哈哈哈……”一脸调皮样的沙发挥动马鞭,大声的笑着,策马朝回奔去。
回到那个北风的小土山下,沙发就看到帐篷外的老白正在忙碌的将羊皮摊在阴凉处。他身后的大铁锅里咕嘟嘟煮着羊肉,一阵肉香扑鼻。
旁边的几条藏狗狠狠的盯着铁锅,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叫声,似乎被肉香味勾搭的实在不行了,几欲要扑上去大快朵颐。
“老白,恭喜呀恭喜,咱们小洁可算是扬眉吐气,给你争光了,竟然考上了全国第一的大学,哈哈哈,实在是天大的喜事呀!”
从马背上翻下来,沙发就冲满脸络腮胡须的老白高声道喜,在走到铁锅旁边时候,伸手从里面抓出一个羊排放嘴里大嚼着。
羊排非常烫嘴,但阻止不了沙发的食欲,几口就将上面的肉撕扯干净,囫囵咽下,将骨头丢给那几条藏狗。
“呼呼……烫死了……”沙发将肉咽下去后,大口吸着气,显然是因为贪嘴被烫的不轻。
“哈哈哈……急什么,满锅的肉都是你的,今天我可是特意杀了一个小羊羔,哈哈哈,等会咱们兄弟俩好好的喝几杯!”
看到沙发的模样,老白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亲热的拍了拍沙发厚实的肩膀,将他拉进帐篷。
随着沙发回到家的小洁,立刻乖巧的将酒具上上,在桌子中间放上一个盐碗,并为两人各自倒了一杯奶茶,而后转身出去弄锅里的羊肉。
赞赏的看着小洁已经变得有些婀娜的背影,沙发点了点头。
“老白啊,你有个好闺女呀,以后享福了!”沙发端起奶茶,一口喝掉大半,咂咂嘴对老白说道。
“嗨,享什么福呀。”老白将两人的酒倒上,继续说道:“唉,这孩子的妈死的早,打小就跟着我在这片戈壁滩上呆着,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就是不知道到了京师会不会受人欺负啊!”
“受人欺负?”沙发嘴里反问道,心里觉得老白终究还是跟自己不对路子,纯粹是各说各的话。
不过沙发也是可以理解老白的,对他来说,小洁可是他的宝贝疙瘩,这种担心是很正常的。那么远,又人生地不熟,况且还是牧民出身,难保到了学校不遭人白眼。
“是呀,就担心这个呢。我又离不开,不然谁来放牧给她交每年大笔的学费?再说了,就我这幅模样去了不是给她丢人吗?”
老白叹了口气,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他在高兴之余,不禁想起了这些东西。也确实,作为小洁的父亲,他这种考虑是对的。
“哈哈哈,别怕,不是还有我吗?”沙发大笑,胸脯拍的砰砰作响继续道:“到时候我送小洁去学校,把她安排的妥妥当当,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看到沙发一副大包大揽的模样,老白眼中闪过一道喜色,心里有些安定了下来。
这个时候,小洁把煮熟的羊肉端了上来,两个人开始畅快的痛饮起来。
老白知道这个自己捡回来的肯定不是一个寻常人,为什么会这样想,老白自然有自己的判定方法。
当年他在沙滩中看到只剩半口气的沙发,立刻将他弄回了家进行疗伤。再给沙发疗伤的过程中,他发现了沙发身上到处都是刀伤和枪伤,并且沙发身上还携带着军刀。
因此老白就知道沙发不是一个普通人,还有可能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因为他那身上的伤痕告诉了他所有的一切,伤口不简单,自然人也不简单,这是最浅显的逻辑性问题。
只是等到沙发醒来的时候,竟然完全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无奈之下,沙发就跟着老白放牧,时间久了,也就跟老白以及他的女儿小洁混的厮熟。
几年来的交往,让老白看清了沙发的为人本质非常好,于是也就不拿沙发当外人,待他如同自家兄弟一般。
后来在牧场的争夺中,老白被对方打得头破血流,结果沙发知道了,直接骑着一匹马将那帮人揍得人仰马翻,帮老白将牧场保住。为此,老白更是将沙发当恩人来看。
殊不知,沙发做的这些跟当初老白救得他一条小命相对比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但是老白却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救了沙发一名当成什么,他倒是觉得这是应该的,做人不就那么回事么。
偏僻的茫茫大西北里长大的老白,除了拥有自身特有的粗豪之外,同样拥有西北人的善良和淳朴本质。这些优点,在东面发达的城市已经很少能够看到了。
其实这个沙发就是雷萧。
当他逃生时闯进埋藏宝藏的地点后,还是被坍塌的通道所波及。还好,那些岩石并没有直接落在他的身上,只是将他击打的昏厥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只知道迷迷糊糊的往前走,最终走出了宝藏所在的地下,昏死在沙滩当中。
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能够想起来的就是成堆成堆耀眼的黄金。
连姓名都不知道的雷萧,被老白干脆的称呼为沙发,意思就是在沙漠里发现的他。
对此,再次遭到重创失去记忆雷萧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尽管这名字却是不怎么好听。
在大半年来老白妇女对他的悉心照料下,他的伤势总算是彻底好了,随后就承担起每日赶着牲口放牧的生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自己觉得这样过着还真不错。有吃有喝,还有异族小美女天天供他养眼,的确很不错呦。
后来在伤好了以后,他按照残存的记忆以及老白发现他的地点,找到了宝藏的入口。并且屡次从里面拿出金砖金条什么的买好烟,买好酒。不过这一切他谁都没有对说,总是神秘兮兮的丢给小洁一块碎金子让她去换钱帮他买东西。
单纯的小洁也没做他想,在雷萧的指示下,很是低调的跑进城里把黄金低价卖给金店,再悄悄的返回。长久下来,倒也没有发生钱财外露、遭遇歹人升起异心的情况。
原因很简单,暗示雷萧忽悠小洁让她偷偷卖了两头骆驼,拿着卖骆驼的钱买了身华丽的衣服,打扮的跟富家孩子一般去出售金子。这样一来,谁都不会气什么疑心,都会以为是哪家的富二代偷了家里的金货换零花钱。
当然了,人靠衣服马靠鞍,小洁换上好衣服立刻就不一样了。
本来就挺漂亮的她,在衣服的衬托下完全脱离了牧民子弟的味道。最关键得一点是她卖黄金从来不讲价,别人说多少就是多少,拿了钱就走人。
如此一来,那些金店的人更是将她当成一个败家的富二代,天天都巴不得她再来呢。
这方面小洁做的相当细致,再怎么说她也是考上国家最高学府的人,那智商能差么!
两个人开怀畅饮,雷萧还时不时的逗着小洁,直到把这个丫头逗得满脸通红为止。
他倒不是对小洁存了什么心思,而是这小子天生就这个样,即使脑袋又被撞秀逗了,还改不了这神毛病。在他心里,早就把小洁当成了自个的小妹妹。
既然是自家人,那么调侃调侃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哈哈哈……沙发,等小洁上学去了,就要靠老底你照顾了……”因为开心,喝的有点多的老白拉着雷萧的手高声说道。
“放心,小洁就是老子的妹妹,老子的妹妹能吃亏吗?!”老雷用他打死都不会改的习惯话语和动作,将小洁今后的一切都搁在了自己身上。
“那是侄女!”老白反驳,而后拉着小洁的手对小洁道:“女儿呀,以后沙发就是你叔叔,明白吗?”
“明白了……”小洁的脸上有些不乐意,她有点不愿意喊雷萧叔叔。
“呃,老白啊,咱们各叫各的,再说我也不老呗……”雷萧拒绝老白让小洁叫他叔叔,他觉得有点别扭:叔叔啊,小美女啊……有点怪!
“不行!”老白一瞪眼,对小洁说道:“叫叔叔!”
在父亲的强制下,小洁万般无奈的冲雷萧喊了一声叔叔。
“叔叔……”喊完之后的小洁不说话了,双眼无奈的看着雷萧。
而这声叔叔吧雷萧喊得骨头都快酥了,他觉得叔叔这个含义不仅仅是狭义的,更有很大的广义意味,对此他有点承受不住,可似乎他还蛮享受这一声叔叔的。
吃饱喝足,认了个大侄女,雷萧晕晕乎乎的睡去了,等到第二天又开始每日的放牧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