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陈杰凉的疑心
贾琮言罢,众人只以为陈杰凉好奇多看沈迦瑜一眼,只有她才知道――
这个老师真难糊弄,果然起了疑心。
她真巴不得孔令翔贪点小“功”,把解开贾琮谜盒子的功劳拢自己身上算了。
陈杰凉目光里不是好奇,也不是赞许,而是探究和疑惑,甚至还有一些警惕!
眼角上斜,瞳孔微缩,枕额肌小角度抬起,颈阔达肌下垂,这些都是当人们觉得紧张、恐惧或者受到刺激时会不自觉表现出来的身体表征。
换言之,就是条件反射。
这种行为直接受控于神经中枢,甚至不需要通过大脑发出指令,纯粹出于本能。
当然,想要控制这种本能不是不可能,沈迦瑜就能做到。她不但能控制得很棒,在辨识方面更是有一手。
但是她能做到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做不到。
陈杰凉显然不属于极少数的百分之一。
他所传递出来的信息,不是一个老师对学生应有的态度!
若之前沈迦瑜仅有五成把握,现在几乎达到了九成――陈杰凉便是那天晚上与她交手的人。
陈杰凉是怀疑,但他怀疑的不是沈迦瑜本身――无论如何他也无法相信,一个年仅十六岁的青葱少女能够破解“白头雕”,在他眼前明目张胆的跑掉,不留丝毫痕迹。
他怀疑的是背后可能存在的那个人――或许是这个女学生的师父,亦或者是她的亲人。
当然,陈杰凉没有哪怕一丁点儿的证据。沈迦瑜的态度又太过正常,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撇开杂念,陈杰凉开始说正事:“我想你们之前都有听到消息,这一届国际超级计算机竞赛国内选拔已经开始,大附中的参赛名额由学校通过比赛的方式选出,简而言之,你们没有直通车了!”
往年但凡跟电子信息扯得上关系的国内外竞赛,信息技术小组成员都是直接拿到参赛名额,久而久之,这种“门票”就被大附中的普通学生满怀羡慕嫉妒恨的心理戏称为“直通车”。
“这次校内选拔,固然有学校方面的意思,但我本人是相当支持的,出题人也是我,可惜你们没特权。”陈杰凉端着一副欠揍表情摇摇手指:“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不会以类似‘如果通不过选拔就退出信息技术小组’之类的理由做要挟。话说回头,你们要是真通不过,输掉其他人,也只能怪我当初有眼无珠了……唉!”
邢轩撇撇嘴,小声吐槽:“每次都这招,也就欺负新生不知道输掉的后果有多恐怖……”
“咳,邢轩你说什么,大声点!”陈杰凉飞来一记眼刀,邢轩缩缩脖子不敢再呛声。
实际上,老陈同志平时很护短,每每当他放出这种态度,正是表明他对待这件事情很认真、相当认真,所以大伙儿谁敢打马虎眼,就等着“泪流三千尺”吧。
“行了,言尽于此,你们该干嘛的干嘛去!”陈杰凉一挥手,表示散会。
“哎,老陈!”邢轩不怕死的冒头:“你就真的一丁点儿提示也不给啊?太不够意思了哈!”
“提示?”陈杰凉眼角一斜,略略停顿:“好吧,就给你个提示!”
邢轩喜出望外,两耳直竖,全神贯注。
“题目很难。”
邢轩坐等下文,半天没见回音,迷糊道:“然后咧?”
陈杰凉一摊手:“没啦!”
邢轩额头爆出一个“井字”,还想说什么,却被丹颖钳着后颈拖走了。
丹颖默默想到,邢轩能中二到这地步也算是境界,难怪每次都被陈老师整,该!
“来吧。”贾琮忽然又从旁边冒出来,不死心地盯着沈迦瑜,厚重的镜片下有奇怪的光芒时隐时现。
沈迦瑜无奈只得答应。
跟“学术疯子”完全不需要讲道理,尤其当他们缠上你要比一比的时候。你不答应,他总是能缠到你答应的。
实验室最里面的单独隔间是陈杰凉专用的电脑室,平时他都会呆在里面。
信息技术小组原则上采取“放羊吃草”的模式。
一般情况下,没有“延绵不绝”的填鸭式授课,没有非交不可的课外作业,除非特殊情况,陈杰凉甚至不会进行专门辅导,一切全凭两个字“自觉”。
听着似乎很不可思议。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爱玩爱闹爱折腾的时候,怎么会有足够强大的自控力,能拒绝缤纷世界的诱惑,甘心枯坐在冷冰冰的电脑面前,折腾那一串串丝毫也没有可爱之处的数据。
偏偏他们真的能做到,包括看起来最不靠谱、最爱玩爱闹的邢轩。
这些正处在人生最美好、最鲜活阶段的少男少女们,对电子信息那种喜爱和兴趣是由衷发自内心。
或许,在进入信息技术小组之前,或多或少依存着五花八门的心思。但现在已经不同了。
实验室里只剩下清脆的键盘敲击声,除此之外,静得连银针落地的声音也遮不住。
丹颖、章鹤鸣和邢轩针对某道前几年国际超级计算机竞赛的压轴难题讨论不休,傅简宁和孔令祥不知道怎么凑到一块儿,剩下贾琮则与沈迦瑜厮杀成团。
陈杰凉目光不经意掠过两名新组员,面沉如水。
“越过辽阔天空
啦……
飞向遥远群星
来吧……阿童木
爱科学的好少年
善良勇敢的
啦……”
欢快高昂的音乐声响起,整个实验室里的人,不是额头一跳就是嘴角一抽,表情各种凝固。
邢轩抱头狂搓头发,哀怨道:“老陈这个到底是什么嗜好啊啊啊啊!他好歹换个葫芦娃啊我起码有共鸣!弄个五六十年代动画片的主题曲是肿么回事!他也找得到!”
丹颖故作淡定地微斥:“个人喜好,你管过界了。”
邢轩哀怨地抬头:“难道你连听三年能听出感觉来。”
丹颖转头,假装去整理资料。
“小子,胆儿越来越肥了啊!”一道阴测测的声音从邢轩背后冒出来。
邢轩火速换上恭维谄媚的表情,回头讨巧道:“嘿……嘿嘿,老陈我什么也没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