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彻彻底底的残废

四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能完成一个人的彻底转变。曾经的青涩少年像是一块块好钢,在不断敲打中变成一把把利剑,散发出凛冽的寒光。曾经的天真与不谙世事早已远离,所有人都在不间断的生存考验中快速成熟。

他们开始懂得生命的脆弱,开始明白生存的含义。在自然界不容破坏的铁则下,知道生存即使活着,这是一切。

杨云霄变强了,曾经的逃跑念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成为一个强者,带着属于自己的团队;卢步枪身高直接窜到一米九,举手投足间都洋溢着满满的自信,跟随杨云霄的团队;那个曾经被火蚁咬伤的洪钧,更是爆发出让人刮目相看的潜力,自己组建一个团队;文争鸣被淘汰了,但他却没有走,进入后勤单位;计天也被淘汰了,也没有走,他成了作战参谋,为部队提供最为精确的战术地图。

沈三千长高了,变成一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子。因为照顾赵红旗,在红旗连格外受欢迎,只是这小子很羞涩,因为红旗连有一半都是美女。

最出乎意料的是胖子方海,他竟然一路撑了下来。在经历一系列的磨砺之后,性格变得坚韧无比,虽然身材依旧胖,依旧爱吃,但谁也不能忽视他呼之欲出的力量。

但变化最大的还是赵红旗,静静躺了四年,除了刚开始的时候不习惯,越到最后越是习惯自己现在的情况。整个人越发显得深邃淡然,让熟悉的人都无法从他的眼中将他看透。

他读书,用这些时间几乎读遍中外所有的文学书籍,为自己蒙上一层浓浓的书卷气息。他把这四年时间当成修身养性,淡薄的让人怀疑他是一个智者,根本不是刚刚二十岁的年轻人。

唯一能够将他看透的是林半妆,这个女子将工作彻底放掉,拒绝所有人的追求,一心一意照顾赵红旗。

她已经三十三岁了,似乎已经断绝结婚的念头,就想一直守着赵红旗。这样她就能每天看到酷似赵阳宇的面孔,尽管赵红旗与他父亲的性格并不像。

林半妆知道赵红旗在等待,等待沈三千做出的承诺。所有的淡薄都是在一定范围之内的,若这份希望彻底丧失的时候,不知道赵红旗会变成什么样。

他还能安静的躺着,其实是一种隐忍。

特甲类部队并没有番号,被战士们称为龙巢,下辖红旗连、烈士连、特务连,驻扎在一起。当所有训练达标之后才有资格进入连队,在未分配到连队之前,这些人被另列一个根本不存在连队,称为兄弟连。

赵红旗他们这一批人还未有人进入连队,跟着前面、后面几批人都属于兄弟连。

至于三个连队则各司其职:烈士连主要执行最为尖端的任务,破坏、刺杀;特务连主要进行世界各地的情报搜缴、卧底、暗线;红旗连最大的工作则是保护重要目标。

三个连队行使的是特种部队职责,但又不全是。他们将特种部队的职责进行严格划分,同时身负连特种部队都无法接触的国家任务。

国家任务与战争任务截然不同,通常战争任务针对的是局部冲突,而国家任务则包含任何对国家造成威胁的人或事,一切以国家局面出发。哪怕是一个婴儿对国家造成威胁,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婴儿扼杀在襁褓。

也许作为人道上你可以指责他们是一群冷血杀手,没有人性的暴力机器,但你不能指责他们的忠诚。他们的忠诚建立在国家之上,宁愿将一切骂名背负。

“活的累的是像条狗,汪汪叫……”训练场,兄弟连的战士一边跑步一边唱着歌。

没进入连队之前他们是最苦的,进入连队之后他们是最危险的。不管是进行国家任务还是卧底搜缴情报,或者担负重要目标安保,都是随时可能被子弹贯穿大脑的。

赵红旗坐在轮椅上,林半妆推着他在训练场透气。

几年以来,龙巢的人早已习惯这个瘫痪的赵红旗,对他非常友好。其原因是所有人都知道赵红旗的父亲是赵阳宇,却没人肯说赵阳宇究竟做出怎样的英雄事迹。

关于这一点,林半妆也不肯对他说,似乎牵扯到龙巢的最高秘密。不过这些都无所谓,终有一天会知道的。

“注意战术,我们是一个作战团队,是龙巢最强的团队。相互协作时间绝对不能超过0。3秒,否则就有可能为团队造成毁灭性的后果。牵一而动百,只要一个人中弹,所有的配合环节都会被打乱。尽管能够迅速补位,但是已经错失了最佳进攻时机,让协同作战失去本该拥有的流畅。”身高已经窜到一百九十五公分的祖燕山越发强大,他在指挥团队协同战术训练。

看到祖燕山的身姿,赵红旗只是淡淡一笑,将眼光移到另外一处,观察杨云霄的团队战术。

这一支团队几乎都是曾经在雨林中跟随赵红旗的人,他们的战术更讲究发挥个人优势。而祖燕山的战术着重的是速度与衔接,相对比之下,杨云霄的团队显得懒散,甚至还嘻嘻哈哈的。

也许他们现在跟祖燕山团队进行对抗的话还稍显不足,但是等这些人完全成长起来绝对会让人觉得恐怖。

“祖燕山现在已经奠定兵王的地位,他很有可能在明年进入烈士连,进行尖端国家任务。”林半妆一边推着轮椅,一边说道:“但祖燕山的兵王也不是唯一,洪钧有资格争夺,卢步枪有资格争夺。他们都拥有常人难以逾越的实力,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会成为兵王。”

“也就是说祖燕山还不是兵王了?”赵红旗笑笑。

“现在还不是。”林半妆停下脚步,看着赵红旗问道:“你心里不舒服?”

“不,我只是想不明白这个兵王究竟有什么用处罢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争夺这个名号。”

“荣誉。”林半妆轻轻叹了口气道:“我问你,你愿意永远屈从在一个人的脚下吗?”

“不愿意。”赵红旗摇摇头。

“这就是原因所在,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屈从在别人的脚下。哪怕是无欲无求的人,在别人可以振臂高呼的时候心里也不会舒服,他也想那个站在高处的是自己。这也是一种生存训练,在兵王的荣誉将所有人的潜力激发出来进行竞争,最强者成为兵王。”

林半妆说的没错,兵王只是一个无形的荣誉,几乎没有实质性的作用。但它却拥有强大的精神鼓舞力量,无形中鞭策每一个不甘屈服的男人向最高峰攀爬。但赵红旗却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兵王肯定还有另外的含义。

“林姨,兵王是不是代表某项任务?”赵红旗的眼中露出一抹通透的笑意。

“嗯?”林半妆愣了一下,摇摇头笑道:“你比你爸聪明的太多了。”

兵王究竟代表着什么任务,林半妆没有正面回答,赵红旗也不再继续发问。他现在要等待,等待自己能够站起来。

许多人看到了赵红旗,祖燕山也看到了,径直朝赵红旗走来。

“最近精神怎样?”祖燕山满脸笑容。

“很好,你也不错,听说就要成为兵王了。”赵红旗笑道。

“还没有,但我会继续努力的。”祖燕山收起笑脸,极为真诚的说道:“赵红旗,我们之前的事已经过去四年了,我希望你能看的更开一点。说真的,我心里也不好受,但事实已经成为这样。我总想着做出补偿,但我又怕遭到你的拒绝,我希望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

“呵呵,我早就看开了。我从没说我们是敌人呀,我们是战友,虽然彼此较劲竞争,但在战场上永远是可以为对方挡子弹的兄弟。我们不成编制的连队叫什么来着?兄弟连!”

听到这话,祖燕山笑了,他从兜里掏出一颗野兽的獠牙递给赵红旗。

“哎呦喂,非洲雄狮的獠牙啊,那可是你的战利品呀,就这么舍得送给一个被你打的终身座轮椅的残疾人?我说祖燕山,你还真会做人,我都感动的快哭了,呜呜呜……”

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杨云霄抱着膀子一步一晃的走过来,奚落祖燕山。

祖燕山的脸上露出愧疚之色,伸出的手想往回缩,却又觉得太过于明显,硬是僵在那里。

不料赵红旗却接过那枚雄狮的獠牙,非常开心的把玩着。

“谢谢!”祖燕山点点头,转身走去。

“我呸,什么玩意嘛!”杨云霄狠狠吐了一口,猛的拍了一下赵红旗的肩膀说道:“残疾人,你竟然收祖燕山的东西,是不是一天到晚美女相伴变成糊涂浆了?”

成长起来的杨云霄越发变得大大咧咧,他最羡慕的就是红旗连的那些美女,可惜没有他的份。

“滚!”林半妆吐出一个字。

听到滚字,杨云霄才意识到林半妆还在跟前呢,自己说的话似乎有点不合适。

“我滚,我滚,林教官莫要生气。”杨云霄一脸讪讪的笑容,往地上一趟,真的滚了。

看到杨云霄的样子,赵红旗与林半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笑过之后是一阵沉默。

赵红旗知道祖燕山在自己跟前已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他现在根本谁都不如。正如杨云霄的玩笑一样,他是残疾,彻彻底底的残疾。

“感觉到压力了?”林半妆捏着赵红旗的手轻声问道。

“是!”赵红旗点点头,通透清明的瞳孔里出现一丝淡淡的波动。

他伸手将那枚雄狮獠牙扔在地上,但很快又要将其捡起来。他这个动作的含义林半妆很清楚,这是赵红旗即将按捺不住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