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深沉的赌场
这种被出卖的滋味的确不好受,不过也没办法,人与人之间本就是来回出卖的过程。
“老板,我瞅您也不是第一天出来玩了,怎么就能被一个马仔给卖了呢?”坐在副驾驶的马六转过头,一脸笑意的说道:“不过没事,刘大炮那小子跑不掉,我们赌场做主了,给您一个交代。”
任何地方都存在出卖,但对出卖的定义与处置有所不同。如果在官场的话,来回出卖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只要不摆在明面上谁也不会说你什么。反而是你若是能考出卖人混到更高一步的话,别人反而会向你学习,认为你懂得官道。
但是在道上混的最看不起出卖,但凡出卖者,都会被揪出来。按理说刘大炮出卖了赵红旗是对赌场有利的,但刘大炮根本就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在堵上方面来说,他的价值已经彻底完了,不如利用刘大炮做个顺水人情。
这是赌场不知道赵红旗的底细,以为他是某个大老板。如果知道他实际上一毛钱都没有的话,估计早就把那一百万收回去并狠狠弄他一顿了。
“那就按道上的规矩办吧。”赵红旗笑了,这个笑容算是对赌场方面的认可。
汽车开到郊区一条空旷的公路,不知道还要向前行驶多久。赵红旗与马六、暴龙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天,逐渐摸清了一些情况。
第一;赌场的幕后老板来头极大,连公安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第二;村子的赌场不过是明面上摆着的一个掩护,真正的赌场在山里;第三;马六与暴龙的地位并不高,他赵红旗也不过是其中的小鱼小虾罢了。
这些情况很快在赵红旗的脑海中过了一下,迅速理清头绪。他开始变得活络起来,与两个人谈笑风生,看起来真如好朋友一样。
快到傍晚的时候,车子进入一片山间公路。按照行程上来说,他们基本上脱离了京城,处于交界处。赌场设立在交界处,那就意味着不是一个地方可以管控的,同时也意味着赌场的幕后老板拥有极大的能力,否则根本玩不转两方面的各个部门。
“赵老板,实在不好意思,得委屈您一下。”暴龙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从兜里掏出一块黑布。
这个意思赵红旗明白,他得被蒙着双眼进山,这是规矩。
“规矩得遵守。”赵红旗接过黑布自己给自己蒙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暴龙连声说着不好意思,表现出自己的诚恳。
“赵老板,如果您已经是非常关系的熟客的话,自然不用多此一举。这个还请见谅,到时候小弟一定敬酒赔罪。”马六也说着客套话。
两个人的客套从侧面说明一个问题:赌场的管理机制非常健全,对于客人不会轻易得罪。
赵红旗静静躺在车后椅上没有说话,脑子缺异常清醒,他在计算车子是怎样行驶到山林深处的。
75码,十三秒左转弯六十度,车度降至35;两秒后提速,车速95一分半钟直路;右转弯九十度……
赵红旗必须记住这些路,因为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山里的赌场究竟会碰到什么问题。一个背景深厚的山里赌场,保卫工作肯定非常严密,如果出现什么问题的话,自己可以多出一个逃跑的选择。
一个小时以后天色完全黑掉,汽车终于停了下来。眼睛上的黑布被拿掉,赵红旗走下车。
“呼”,一阵清凉的山风迎面吹来,让人升出无比的惬意感。
面前是一栋山间别墅,别墅的建造风格纯粹的欧式,似乎是民国期间留下的来的建筑物。别墅拥有一个非常深的庭院,里面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轿车,只要你能想象到的豪车都可以从这里找到。
正门前站着四个身着保安服的赌场保安,个个身高足有一米九,膀大腰圆,虎背熊腰。他们的手里空空的,目光如电的审视每一个进出的人。
当碰到一些熟悉的客人之后,保安会露出恭敬的笑容;当遇到生疏的客人之后,会毫不犹豫的利用目光给对方造成一种心理压力。
果然是一个背景深厚的赌场,单单这些保安就不是一般赌场所能雇佣起的。他们的眼神给人一种浓浓的野性感,甚至其中一个人的身上透出浓浓的兵味,可以肯定是从某个一线部队退下来的士兵。
在马六与暴龙两个人带着赵红旗向别墅走进的时候,一个保安伸手将三人拦下。
“二哥,这位是赵老板,请来的客人。”马六点头哈腰,冲着那个军人气息的保安笑道。
旁边的暴龙也是点头哈腰,面对这些保安明显非常发憷,饶是他经常干些追讨高利贷的活也不例外。
被称为二哥的保安三四十岁,脸颊略黑,剑眉张扬,眼神明亮锐利,极为英武,叫人情不自禁的忽略他的年龄。他盯住赵红旗,用明亮锐利的眼神进行审视。
被二哥盯住的瞬间,赵红旗将自己身上的气息完全收拢,眼露笑容,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任由对方审视。
“赵老板是哪里人?”二哥出声问道。
他的声音非常雄厚,并且是从腹腔发出的声音,更让赵红旗确定他曾经就是一个军人。
一般人的发声是从嗓子发出来的,但是军人却是从腹腔发出来的,声音带着厚重。这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训练以及番号声造就的,一生难改。
“东土大唐而来。”赵红旗开了一个小玩笑,毫不在意的与对方对视。
二哥深深望了赵红旗一眼,也是笑了笑,点点头放三人进去。
走进去之后,马六与暴龙尽皆深深吐了一口气,让自己放松面对四个保安的压力。
“二哥的眼神太厉害了,受不了。”马六叹了口气。
“能不厉害吗?”暴龙一脸敬佩之色的说道:“二哥可是从拳场十场完胜打出来的,他可是我的偶像呀!”
说话间,暴龙转头看了赵红旗一眼,惊讶的发现身边的赵老板似乎什么事都没有。
“赵老板,您还真是一点事都没有,我们看着二哥的眼神都觉得吃不消。”暴龙奇怪的问道。
“很奇怪吗?”赵红旗笑笑说道:“别看我年轻,我也是正儿八经见过大场面的人。比二哥厉害的多的人我都见过,更别说他了。”
说这话的时候,赵红旗的想到了龙巢,想到了祖燕山。他不知道以后自己会跟祖燕山有怎样的交锋,但他很清楚现在这个时候,祖燕山在自己心里就是一座大山,将他死死压住。
“佩服,老板果然是老板!”马六伸出大拇指。
“呵呵,就是走的多了,看的多了而已。”赵红旗无所谓的笑笑。
他这个无所谓的笑容却让马六与暴龙对他更加惊讶,心里认定这个赵老板的确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因为不管什么客人,在见到二哥的眼神之后都会发憷,绝对不会像赵老板一样无所谓。
“赵老板,我们先去处理您的马仔吧。”暴龙对赵红旗说道。
“行。”赵红旗想了一下,点点头。
三个人一起绕过别墅正门,向别墅后院走去。
别墅的后院就是山林,利用铁丝网隔离出来的一块地方。后院面积很大,足足占据半坐小山,夜色下,依稀可以看到几幢平房。
山风吹来,可以从中清晰的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里同样有保安守着,在马六说明之后,保安将三人放行到后院,一直走到几幢平房跟前。
“刘大炮!”暴龙凶神恶煞的叫了一声,走进一间平房,将捆成粽子一般的刘大炮单手提了出来。
刘大炮的嘴巴被一条内裤塞住,一张脸满是鲜血,已经狠狠挨过了一顿。当他看到暴龙与马六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惊恐;当他又看到赵红旗的时候,眼睛里又变成浓浓的哀求。
“赵老板,您谁怎么处理这个反骨。”暴龙抽出腰间的刀子,询问赵红旗的意思。
对马六和暴龙他们来说,这个刘大炮就是赵红旗的人,既然是人家的人,那么说放和说弄全在赵红旗的一句话。
说白了,这就是面子。尽管赵红旗在这里的赌客当中只是小鱼小虾,也不管请来是要他把钱吐出来的事。只要他是被请来的,就有面子。
“人在你们手上,看着办吧。”赵红旗轻飘飘的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对于这个刘大炮,赵红旗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好感,跟何况对方摆了自己一道。再说了,他很清楚暴龙询问自己只是一个场面上的话,看起来只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可面子这个东西不能得寸进尺。
刘大炮现在是在赌场里,要怎么办全是赌场的意思。
“干活。”马六露出一脸狰狞。
暴龙二话不说,凶狠的将刘大炮的右手拉出来踩住,一刀子戳了个洞穿。
“呜!……”嘴巴被堵住的刘大炮发出痛苦的呜呜声,在疼痛下,他的身体疯狂颤抖。
还没等他适应这种疼痛呢,另外一只手也被戳了一个洞穿。
“妈的,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就得废掉双手,赵老板的钱是你随便接上的吗?”暴龙一脚将刘大炮踢到一边,瞪着满手鲜血,疼到抽搐的刘大炮。
血腥味近在咫尺,源源不断的传递到赵红旗鼻孔中,让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血腥味的醇厚。身体在血腥味的刺激下,升出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眼前浮现出自己将刘承嗣砍成一堆烂肉的景象。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喜欢鲜血的味道,挡都挡不住。
“赵老板,赵老板?”马六叫着赵红旗。
他与暴龙同时发现赵红旗的异状,也同时看出赵红旗不是恐惧,而是一种享受。这种表情让他们心里尽皆一惊,以他们人精一般的眼睛,立即判定出这个被当成凯子的赵老板不同寻常。
“行了,我们去赌场吧。”赵红旗再次深吸一口气,看也不看刘大炮一眼,转身冲暴龙笑道:“暴龙,你很不错,考虑为我做事如何?”
听到这话,暴龙立即堆起恭敬的笑容说道:“瞧您说的,为赵老板服务是我们的职业道德所在。”
这句话说得非常巧妙,一方面暗示自己是赌场的人,另一方面在传递自己愿意为赵红旗办点事的意思。
“呵呵,我可不是挖人哦,我只是对这里不太熟悉。”赵红旗拍拍暴龙的肩膀。
“行,没问题!”暴龙立即拍着强壮的胸膛,一脸的坚决。
“马六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也跟我一起吧?”赵红旗发出邀请。
此时赵红旗已经从开始的被动变成主动,而这个变化过程全部在细微之处体现。他面对的是两个人精,对待人精绝对不能跟对待普通人一样。你该藏起来的得藏起来,偶尔露出一点就可以了,这样会让你充满神秘感。
“我就无法陪着赵老板了,山下的场子还得我去呀。”马六推辞。
见到对方推辞,赵红旗也不再邀请。他的本意就是带上暴龙就行了,因为马六比暴龙精明的太多,一个能在赌场做庄放水,却又保证不输的人,会傻吗?
马六离去,赵红旗在暴龙的带领下进入别墅,深深扎进这个深沉无比的赌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