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男人
情况和赵红旗猜测的差不多,当他听完沈三千说出林半妆和兄弟连所处局势之后,毒瘾真正开始发作起来。
“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想,我有办法让你在半个月的时间之内彻底摆脱毒瘾。”沈三千扶起眼泪鼻涕齐齐流淌的赵红旗,向他做着保证。
“扶、扶我到、到床上……”赵红旗颤颤抖抖的伸出右手搭在沈三千的肩膀上。
在这种情况下,沈三千很自然的任由其搭着,搀着赵红旗朝卧室的床上走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赵红旗用尽全身的力量,一记手刀重重砍在沈三千的脖颈上。
遭到手刀劈砍颈部大动脉的沈三千眼前一黑,带着赵红旗一起倒在地上。但是他并没有昏迷过去,因为赵红旗现在根本没有多大的力量,砍上去的手刀不足以瞬间切断氧气对大脑的供给,所以沈三千只是眼前一黑,却没有陷入昏迷。
将沈三千击倒在地,赵红旗连滚带爬的冲到门前,一把将房门打开扑了出去,顺着楼梯滚下去。
“赵红旗!”眼前依旧发黑的沈三千叫着赵红旗,努力从地上爬起来。
可赵红旗已经飞快的用滚的方式冲下楼,额头被台阶撞烂,流淌下来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脸颊。他咬着舌头,忍着毒瘾发作的痛苦,摇摇晃晃跑出小区,一头钻进小区对面的杂货铺。
“给、给、给我毒品,快……快……”赵红旗抓着头皮,瞪着杂货店的老板。
“你……”
“不要废话,快!”赵红旗勉强趴在杂货店的柜台上,揪着头发低声吼道:“给我毒品,给我纯度最高的毒品。我不管你从哪里搞,反正以最快的速度给我搞到毒品。我得变强,变到最强,我得救我老婆孩子!”
对于赵红旗,尽管杂货店老板没有跟他接触过,但是照片看到过,立即认出对方就是林教官的丈夫。只是对方现在的样子实在惨不忍睹,就是一个疯狂的瘾君子。
“赵红旗!”沈三千的怒吼声从身后传来,飞快的越过马路冲向赵红旗。
“沈三千!”听到声音的赵红旗双手撑在柜台上,费力的转过身靠着,瞪大双眼盯着追来的沈三千,发出嘶吼声:“不要阻拦我,听明白了吗?不要阻拦我!”
但沈三千直接把他扑倒在地,利索的抽出鞋带将其两只手反折过来绑住大拇指。
“放开我!放开我!沈三千,你这个狗日的把我放开!”赵红旗骂出大骂声,拼命的挣扎。
“我会放开你的,但绝对不是这个时候。现在的你必须接受戒毒,这是林教官的命令,亦是所有兄弟的希望。”沈三千一边死死压制住赵红旗,一边冲他说道。
杂货店老板则迅速把店面的卷帘门拉下来,暂停营业。
赵红旗则被三两下捆绑在自来水管道上,一动不能动。
“放开我!放开我!把我给放开!嗷!……”满脸鲜血眼泪的赵红旗发出野兽一样的嚎叫声,疯狂的挣脱。
自来水管道被他挣的哐哐作响,似乎随时都会在他的力量下断裂。谁都没有想到赵红旗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完全不符合一个吸毒者毒瘾发作时候的模样。
“冷静点!”沈三千扶着赵红旗的肩膀,大声说道:“你现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配合的戒毒。这是所有人的希望,因为我们不想看到一个瘾君子,我们想看到的是从前那个连瘫痪都无法击倒的赵红旗;那个自立番号,敢带着人跨出国境寻仇的兄弟连连长!”
赵红旗根本就没有听到沈三千的话,他依旧在挣扎。可在沈三千有力的双手压制下,挣扎的力量变得非常弱小,没有任何挣脱的可能性。
挣脱不了的赵红旗骂声不绝,但沈三千依旧不理会他,任由他骂,任由他把所有难听的词语骂出来。他知道赵红旗心中的不甘,出现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
如果换做他沈三千遇到这种情况的话,绝对不会比赵红旗表现的好到哪里去。
“沈三千,你这个狗娘养的,放开老子,你要不把老子放开,我迟早会杀了你!啊!……放开我,放开我!!!”
盯着被毒瘾折磨的不成人样的赵红旗,沈三千的心脏一阵阵的疼痛:这还是从前那个永远无法被打倒的老大吗?这还是龙巢烈士连第十八勇士吗?不是,绝对不是。现在的赵红旗已经不是曾经的赵红旗了,他就是一个瘾君子,一个没有毒品就无法活下去的瘾君子!
旁边的杂货店老板默不作声,脸上却挂着一股浓浓的无奈与悲哀。龙巢的赵红旗他不止一次听说,而且也清楚的直到赵红旗的事。本来他还为林半妆嫁给这样一个男人耿耿于怀,但当他知道赵红旗瘫痪数年之后重返龙巢夺兵王,以及自立番号越境寻仇之后,认为这样一个男人是配得上林半妆的。
可眼前的赵红旗跟想象里的截然不同,此时的他只有无奈与悲哀,为这样一个男人悲哀。他很清楚,如果毒瘾不除,赵红旗这辈子就彻底毁了,只是龙巢的一枚昙花。绚烂的一现之后,迅速枯萎凋零。
“嗷呜呜呜……”赵红旗突然仰头大哭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源源不绝的流淌出来,把上面的鲜血冲刷出两道白痕。
望着大哭的赵红旗,沈三千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在他的印象里,赵红旗根本就不会哭,也没有任何理由去哭,哪怕他瘫痪在床彻底绝望的时候。
可现在赵红旗却哭了,将他所有的脆弱用无力的嚎哭表现出来。强者的尽头已经走到头了,赵红旗还未建立他的时候就已经要没落了。
“沈三千!”赵红旗满脸泪水的叫着沈三千,绝望的长大嘴巴,哭嚎着说道:“林半妆是我的老婆,她肚子里有我的孩子,你没有理由阻挡我去救我的老婆孩子。放开我,给我毒品,让我吸毒以后把我的老婆孩子救出来,呜呜呜……”
“我说过,暂时他们不会有事的。不管任何一个兄弟,都会用生命保证林教官与她肚子里生命的安全。”
“可那是我的老婆孩子!”赵红旗止住哭声,圆睁着双眼大吼道:“你以为我想吸食毒品?你以为我赵红旗抗不过毒瘾?不是,根本不是,而是我必须到半妆身边,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我怕,我赵红旗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害怕,这种害怕是你无法想象的。如果换做你处于我的位置会怎么做?恐怕你比我还要疯狂。在我的生命力,林半妆就是一切,林半妆就是唯一能够支撑住我生命的人,哈哈哈哈……呜呜呜……”
赵红旗又是笑又是哭,整个人陷入癫狂的状态。
听到这番话,沈三千与杂货店老板都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沈三千。”赵红旗忽然用一种极为沉稳的语气盯着沈三千说道:“松开我,给我毒品,与我一起去。我不会求你,但我知道你会按照我说的去做。我是一个男人,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纯纯脆脆的男人。让我告诉你男人的定义:当自己的女人与孩子遭到威胁的时候,会不惜践踏一切法律与规则,无视一切威胁与困苦,哪怕因此而死。”
听到这句话,沈三千猛的一凛。就在一凛之际,他从赵红旗的眼中捕捉到一抹前所未有的野性与疯狂。这种野性与疯狂很淡很淡,却比任何时候表现出来的都要令人心悸。
他突然发现即便是毒品也没能抹杀赵红旗与生俱来的野性。这一刻,赵红旗活了,甚至活的比从前都要蓬勃旺盛。
“你为国,我为家。”赵红旗在毒瘾的折磨下,冷静的如同一块寒冰,他平静的看着沈三千轻声说道:“家若不在,国亦制我不住。”
“你……”沈三千从赵红旗的眼神与话语中感受到一头狂暴的凶兽破壳而出,此时的赵红旗真正成为一头彻头彻尾的凶兽。
他成了凶兽,凶兽亦成了他,赵红旗变成一头人型野兽。
“放了他!”杂货店老板突然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直接掏出军刀将赵红旗身上的绳索割断,让赵红旗恢复自由。
“谁也不能阻挡一个真正的男人为自己的女人与孩子拼命,因为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杂货店老板深吸一口气,盯着赵红旗说道:“等着,我去给你拿毒品。”
说完之后,杂货店老板拉开卷帘门大步走出去。
至于得到自由的赵红旗则从货架上取下一瓶纯净水浇在自己的头上,把脸上的泪水鲜血冲刷干净。
他的动作很自然,也很轻,可沈三千却能从他的轻松自然的动作里感受到他究竟是如何费劲。赵红旗在抗拒毒瘾,用自己此时的野性与杀戮克制住发作的毒瘾,以至于他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处于绝对紧张的状态。
“老大,你疯了。”沈三千摇摇头道。
“我没疯,而是你隐瞒了我一些事。但我知道你是好意,或者说林半妆给你下了死命令,对吗?”赵红旗慢慢的坐在椅子上,盯着杂货店外的街道平静的说道:“你们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牧虎贲吞噬。我不是傻子,也清楚能射伤你的人究竟是什么角色。我知道我去与不去作用不大,但我更想与我的妻子孩子死在一起,仅此而已。”
“但是林教官……”
“我才是你的头。”赵红旗收回眼神,落在沈三千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战争,不属于女人,更不能属于我的女人,明白吗?”
沈三千点点头,静静的站立在赵红旗身后一侧。到了这个时候,他根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杂货店老板的话说的很明确,谁也不能阻挡一个真正的男人为自己的妻儿去拼命,没有任何人有这个权利。
除此之外,还有赵红旗的一句话:家若不在,国亦制我不住。
赵红旗无法像他父亲一样成为英雄,他可以为了林半妆与世界为敌,背叛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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