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新年
几个小宫女脸上出现了跃跃欲试的表情,却似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没有人肯做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紧接着思妍看形势不对劲,又补充道,“今个冯贵人指名字要了桂公公去他那里伺候着,我不也做强人所难之事,你们日后谁若是想跟着桂公公去享福,谁就开口,桂公公都做出这样的事,你们又怕什么?”
汝越第一个开口,“桂公公,你说主子平日里待你们如何,你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呢?”
桂公公见他在众人面前说他一嘴,心里甚是气愤,但是奈何思妍永远是他的主子,而且见到汝越的质问如此的来势汹汹,自己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汝越姑娘错怪奴才了,奴才也想留下来伺候主子,可是冯贵人以前见过奴才,今个便差人来要了奴才过去,奴才可是身不由己啊”
汝越冷笑一声,“哼,身不由己?好一个身不由己啊!我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逼着你的事!我只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是他只是点了名字要了你一个人,你为什么非要带着你几个跟班的一起走呢!主子现在是没权没势,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做,你若是真的对主子没有二心,你现在就去回了冯贵人,说你一心不识二主,这样不就好了。”
汝越的话说的桂公公脸色都发青,没有话再来揶揄这个伶牙俐齿的女子。
此时思妍假装嗔怒道,“汝越,休得无礼!桂公公一片忠心我可是知道的,只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道理你我都懂。桂公公还是领了银子过去吧。别为难他了。”
思妍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众人,冷冷的语气说,“今日要走也就一起走了,免得日后我还要一个个的送走怪麻烦的,你们也不用不好意思,现在走了的话我还有些银子首饰可以分给你们,若是将来实在忍受不住才要走,只有拉去宗人府辛者库做苦役的份,你们自己可想清楚了,再不说的话,汝越,扶我回去休息!”
日光一分分的向东边移去,明晃晃的照在地上,屋内仍旧是一片死寂,就在秦思妍打算离开的时候一个宫女的声音响起来,“小姐!奴婢愚笨!恐怕是不能继续呆在小姐身边伺候了!”思妍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去,汝越,给他一锭银子。”那宫女从汝越这里领了银子站在了一旁,斜眼看了一眼和他同住在一个房间的婢女,婢女琳儿也开口道,“主子,恐怕日后琳儿也无法侍候主子周全了!”然后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过了之后又有一个小太监和两名宫女拿了汝越手上的银子,一共五个人,拿着银子站在墙边等待着思妍最后的话语。
汝越走到他们几个的眼前,“看好了!这锭银子是我们家妍常在赏给你们的,以后可要好好拿稳了!别以后和哪些个贵人嫔妃的赏赐搞混了!”
大半天没有声音,在思妍身边伺候的喜儿和翠儿都走了。剩下在地上跪着的只有容掌事,守门的太监小平子,还有兰儿和珠儿。思妍一个一个的扫视过去,见他们还原封不动老老实实的伏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这才开口问道:“你们还有谁想要走的?我这可还有些银子打发你们!”
容掌事此时终于开口道,“奴婢知道小主心肠好,誓死忠于小主!”
兰儿珠儿还有小平子也一起大声的喊道,“我们也誓死忠于主子!”
等到所有人打发了回去,那几个要走的人儿也收拾了东西走了。顿时间往日时分热闹的上卿阁变得没有一丝生气。不过也好,省的人多,心眼也多。
思妍生病的时光过得很快,几个月之后便迎来了在宫中的第一个寒冬。内务府派几个小太监送来了今年冬天的黑炭,思妍的屋子里变得暖和多了。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容掌事端了水来给思妍洗脸,说是洗一洗近日来的晦气,思妍上低头一看,水中竟然还真的漂浮着几片柚子叶。
隔着老远就听见有人往上卿阁赶来,原来一看竟是宋佳还有那位玉贵人。
“可要冻坏了哇!思妍你可是好心情,什么都不用做,整日就要好睡啊!”宋佳第一个冲进来坐在床榻上,思妍的身边顿时填了寒气。
宋佳把手放在思妍的额头上,“还好,今日没有发烧。这几日我没来,你可还好?”然后容掌事端来了热茶水递给宋佳的手上,宋佳捧在手心里喝了一口,嘴还没干就接着说,“这几天天气越来越冷了,旧病有没有复发啊?”
思妍微微一笑,难得现在还有宋佳时常来探望他,看来当初救她一命并没有做错。“老样子罢了。瞧你紧张的!”思妍伸手用袖口抹去宋佳额头上的汗珠,“快去炉子边上靠一靠,不然你患了寒症,再传染了我,我可真就没好了!”思妍用着俏皮的声音说着,现在也就只有宋佳能够让她感觉心头暖暖的。待他也就自然像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玉凌风在一旁看的欢喜,惹得她咯咯直笑。
宋佳去炉子边上烤火,玉凌风便坐在了床头,思妍打量了玉凌风今天一身的装扮。“皇上新赏赐的料子和首饰么?”
玉凌风只道是思妍长了一双尖尖的眼睛。“是啊姐姐,你看好看么?”
思妍只是微笑的点了点头,“好看好看,穿在你身上什么都好看!”
玉凌风的脸越来越红,便指着门外接着说道,“我叫我宫里头的奴才背着几篓银炭来,你的宫室偏北边,宫里头北边是阴寒之地,你还有这伤寒之症,外边的花草树木还那么多,怕是过几天之后进了腊月天气便是更冷了对病情不好。”
思妍看了一眼门口的银炭,“妹妹何苦大老远的叫人送来呢,内务府分发的炭火早就送来了,这一冬天的都足够了,何须妹妹这般劳师动众呢,这不是折煞姐姐么?”
玉凌风说,“那些事黑炭!这可是宫里头上好的银炭,黑炭烧完了之后屋子里都是灰,哪里适合姐姐这样的病人用呢,吸进了肺里就不好了,我也不嫌麻烦,我宫里头分了好多,那些奴才就是狗仗人势,不肯给你送来,都留着巴结我们这些贵人呢!”
思妍急忙开口,“妹妹不要为了这件事动怒,奴才们向来就是这样!现在你受宠就巴结着点你,我是个跟圣宠没关系的人儿,他们自然不拿我放在眼里,现在没有扣下我的炭火就已经不错了,雪中送炭,妹妹的这份情谊姐姐记在心里了,比送给姐姐金山银山都高兴!”
玉贵人敲了一圈屋子,只是觉得与往日有什么不同,便悻悻地说,“姐姐今日屋子里伺候的人怎么见得少了?对了,以前的桂公公去了哪里?今天怎么没有见到他?”这个时候送点心的汝越进来了,端着手中装着绿豆糕的盘子扁着嘴替思妍抱委屈的说,“一个个都是没用的奴才,看见小姐现在不得宠,便去了冯贵人那里讨好!”
玉贵人听了之后甚是气愤,“什么?这个畜生!饮水思源这个道理他都不懂么!”
在炉子边上稍微缓和一点的宋佳说道,“姐姐你也无须这么惊讶,你不是刚刚也说了,是畜生,畜生哪里还听得懂人话呢,何况是什么大道理呢?”
“是啊,心都不在这里了,我留着她们日后也是祸害自己。她们有展翅高飞的法子,尽管让她们自己去用,以后就是没混的出人头地,也就与我无关了。”
这个时候玉凌风也听出个子丑寅卯来了,也就没有在细细追究,毕竟思妍这个上卿阁的主人都已经这么宽宏大量了,他这个外人也就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了。
“对了姐姐!过几个月就是新年了!到时候我一定给两位姐姐送些好吃的来,还有一些首饰,姐姐虽说是现在病着,可是总有一日病情是会好的,早晚要见皇上的,可要自己留些心眼的好。”
思妍淡淡的嗯了一声,容掌事从厨房端了药送过来,思妍望着碗里的药汁颜色越来越黑,散发着一种臭味,思妍咬咬牙,一仰头一饮而尽。
不知不觉进宫已经有了五个月。马上就要迎接新的一年了。宫中也渐渐的透露出喜庆的气氛。在大昭寺诵经祈福的僧人也越来越多,到了腊月二十三,皇上给的新年赏赐也就渐渐的分发给了各宫的人,思妍虽然不受宠,可是赏赐也拿到了不少,玉凌风答应给她的东西也派人一并送了过来,思妍瞧着这数量竟然差不多赶上了皇上赏赐的一半,心里对她也是十分感激。上卿阁虽然冷清了许多可是剩下的几个小奴才的脸上一个个都挂着笑意,跟着容掌事开始忙活着粘贴对联和福字了。
大雪接连下了好几天了,寒意越来越逼人了,思妍笼着暖手炉站在窗户的底下,看着满天的大雪像是鹅毛一般的下落,眼神格外的呆滞。兰儿走了过来,低着头看着我,笑嘻嘻的说,“小主想什么这么入神?仿佛就要把自己化作一片鹅毛大雪了?”思妍也不嗔怒,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算是福气,这些日子以来剩下的这几个奴才对她都跟自己家里的小姐似的。有时候就大家围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别人有了什么赏赐或者礼物送来,思妍都按照每一个人的脾性送给了对应的人,这些人也默默的知道自己是选对了主子。
“我是想,这院子里头竟是一些花草,大雪一下来就光秃秃的不好看,你说,这里要是有一个松柏,或者这里,有一株数,到时候下雪的时候可以挂在树上,那多美!”
兰儿却开口道,“以前有一位郭美人住在这里的时候院子确实有一颗松柏树的不过这位小主不喜欢树木,说是有一股子怪怪的气味,第二天一大早大家起床之后便发现松柏竟然没了,原来是郭美人自己半夜里嫌弃松树的味道睡不着觉,自己折腾了半宿就给拔了,从此之后上卿阁就没再种过松柏,毕竟那种树木夏天的时候确实有一些松油的味道,有些人喜欢,可是有些主子天生过敏。”
思妍有些落寞,这件事只能够作罢,“哦。”
兰儿见思妍兴趣不高,立马拉起思妍的手,“主子,容姑姑叫我来叫你一起去贴窗花呢?”
思妍一下子就来了兴致,除了刺绣以外,她也就喜欢干这些动手的活儿。尤其是春节的时候剪上一盆子的窗花。然后现在还可以送给宋佳和玉贵人她们哪里去。思妍正好想不到有什么礼物送去栾漪宫呢。
容掌事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一下,不一会便抱着一盆子的色纸还有一叠金箔纸过来,一群宫女太监围着思妍便坐在一起剪了起来。
两个时辰下来,思妍动也没动过,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见的窗花看。桌子上顺瞬时之间多了什么“恭喜发财”“吉祥如意”“孔雀开屏”字样的窗花,还有一些思妍剪得一些梅兰竹菊的植物的窗花,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剪一些有新意的东西,便剪了植物出来。
正是大家热热闹闹的讨论自己剪得窗户哪一个好看的时候,宋佳的贴身婢女娟儿端了一盆鲜艳的牡丹花走了进来。“宋常在亲手种了两盆牡丹,她说妍常在本身是喜欢水仙之类的或者百合,可是现在这个季节不适合,何况太肃静也不适合这个喜庆的新年,便选了一盆牡丹叫我送给小主,给小主把玩。”思妍笑道,“这也巧,我正想着给你们家主子送些我亲手剪得窗花呢,看,你就拿着牡丹这个窗花回去吧!妹妹一定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