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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十七 惊蜇 下

“夫人,您又要入殿啊!”一名看守镇心殿的甲士小心翼翼地问道。

黄星蓝嗯了一声,就向镇心殿里行去,两名护殿甲士面露犹豫,但还是不敢阻拦,镇心殿平素由太璇宫管理,如今太璇宫是由黄星蓝当家作主,这些护殿甲士虽有独立判断的职责,但也不敢阻拦她入殿。

当的一声闷响,镇心殿两扇大门沉重地关上。

左首甲士悄悄地道:“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最近半个月以來,夫人已经是第八次入殿了!”

右首甲士道:“管那么多干什么?也许夫人身有要务,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我们的职责只是看守此殿,放持有令牌的人进殿,夫人不是给我们看过了令牌吗?”

左首甲士还是有些犹豫,道:“可是夫人只是第一天给我们看过令牌,以后就再也沒拿來过,而且你看夫人每进一次镇心殿,面色就会难看几分,这镇心殿下关的可是可是那个妖怪,夫人会不会已经”

右首甲士哂道:“你真是大惊小怪,夫人脸色虽然难看了些,可是真元丰足,道行未损,有什么打紧的,再说太璇宫出了这么多事,夫人脸色能好看才是奇怪了!”

左首甲士眉头紧皱,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镇心殿下的甬道,黄星蓝半个月來已走了多次,初时她还是十分犹豫,但每走一次甬道,都会想起不久之前殷殷曾经日日在这里穿行,于是动摇的心志又变得坚定。

石牢之中,苏姀仍然面壁而立,黄星蓝尚未进入牢室,她就浅笑道:“夫人这一次恢复得好快,才用了一日功夫就真元尽复,看來夫人真是爱女心切,可是这最后一枚钉子不大好拔,夫人可是想好了!”

黄星蓝在石牢中站定,咬牙道:“我早就想好了,只要你不食言就好!”

苏姀轻轻一笑,转过身來,道:“夫人都已经走了这么远,眼看着就要到地头了,怎么反而怕起來了,反正这不过是一个赌局,愿不愿意赌完全看夫人你的意思,如果夫人现在反悔,也还來得及!”

黄星蓝笑了笑,道:“我为什么要停呢?现在我已经是一无所有了,若不能救回殷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反正就算我赌输了,也不过是赔上自己的一条性命给你,你仍是离不了这镇心殿,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姀道:“既然黄夫人已经想清楚了,那就开始吧!”

说罢,苏姀水袖一摆,石牢内一片冰雾涌过,立时换过了一副景象,牢内那面青石壁上血迹斑斑,因为年代久远,这些血迹早已变成了紫黑色,苏姀那九条巨大柔软的狐尾有七条已经脱了束缚,正在空中缓缓挥舞着,每一条狐尾都有一个巨大创口,有的看起來仍是触目惊心,创口边缘血肉模糊,焦成一片,有的创口则要好得多,最小的一个创口已经合拢,只是上面还未重生狐毛,依然露着粉嫩的肉。

石壁上仍然钉着两条狐尾,暗青色的巨钉在石牢阴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狰狞恐怖。

黄星蓝闭目不语,默运真元,片刻后忽然断喝一声,周身真元如山洪海啸般迸发,待她双眼重开时,瞳孔已变成了暗金色,这正是真元已运至极处的标志。

道德宗三清真诀有一项不同寻常的地方,那即是真元修至一定境界时,修道人一旦运使真元到了极处,自身会由此而生特异体相,也被称作法相,法相越明显,意味着道行就越高,也有一些宗派的道法修到后來同样能够体生异相,然而三清真诀所生的法相本身即带有一两样特殊威能,可以大幅提高修道人自身道法的威力,这又是其它宗派道法所不具备的妙处,比如黄星蓝施法时双瞳会转化成星眼,虽不会给她带來新的法术,但可以稳定道心,能够大幅提升在极限状态下施展道法的成功可能,也是一项非同小可的法相。

道德宗修士每人能够修成的法相各有不同,完全是根据个人的天赋、因果、道行、机缘而來,修成法相前谁也不知自己会有何种法相,因而一些初时看起來资质平庸的弟子在辛苦修入上清中段后,说不定会生成一样甚至是数样威力强大的法相,从而一跃升天,成为具备大神通的修士。

此前黄星蓝拔钉时,还从未现过星眼,不过钉住苏姀狐尾的九钉自成一体,每拔一枚难度都会骤增,现在黄星蓝已经拔出了七枚巨钉,在拔第七枚时她已然尽了全力,若不用上星眼,这第八枚钉是无论如何也拔不出來的。

不过每八枚钉已经是她要拔的最后一枚了。

苏姀一身道行全在狐尾上,每放得一根狐尾,她就会恢复一些道行,黄星蓝已查过典藉,知道以苏姀天狐的修为,只消放出八根狐尾,她就能魂魄离体,跨越三界壁限,深入阴司地府寻找殷殷,第九枚钉是不能拔的,只要这根钉在,苏姀就离不了镇心殿石牢,以苏姀的道行,如果九尾皆获自由,才有可能自行拔去此钉,不过以苏姀八尾的道行,就算不动心术,只凭妖力真元硬杀,已足以击杀黄星蓝于当场,所以黄星蓝才会有刚才那一番话。

黄星蓝运功完毕,手已伸向了第八枚巨钉,苏姀知现在是关键时候,静静地看着黄星蓝施法。

黄星蓝的手距离巨钉尚有尺许,两枚青钉就同时亮起,钉头上浮出一层层的文字,瞬间就在钉头周围布下一层青紫色的电网,将钉身护在其中,电网一成,边缘就与苏姀狐尾摩擦不定,噼噼啪啪的激出大蓬电火,电芒如针,既御外敌,也刺狐尾,苏姀虽然容色不变,然而几根挥舞在空中的狐尾尾尖也略有卷曲,显然痛苦难当。

黄星蓝淡金色的双眸越來越亮,脸色反而逐渐苍白了下去,唇上更是全无血色,她的手已然半入电网,但每前进一分,都比以往要艰难数倍,她只觉得体内真元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泄而出,转眼间就耗去了大半,可是指尖距离钉头仍有四寸左右,黄星蓝从过往经验中所知,最后的几寸最是艰难,每前进得一寸,青钉御敌的法力就会越强。

拔前几枚青钉时,黄星蓝尚能举重若轻,轻松化解青钉上所附道术,但到了第八枚钉时,她再无余力防护自身,终于真真切切地感受了一回苏姀所受之苦。

黄星蓝哪曾受过苦。

青钉电火看似寻常,实则从质性上來说已近于天炎,每一道电火入体,都直接沒入魂魄,直要把三魂七魄搅到翻江倒海,才算罢休,第一丝电芒入体时黄星蓝就痛得几欲晕去,好在总算挺了过來,等到第二下时,已痛得彻底麻木了,电芒刺在她从未操持过粗活俗务,白腻如玉的素手上,将丝丝刻骨痛楚直传入心底,她本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这种痛苦,但一想殷殷的魂魄尚在地府中孤苦无依地游荡着,心中立时凭空生了无限勇气。

黄星蓝的手在电火中一寸寸地向前伸着,在指尖触摸到钉头的刹那,体内忽生一阵虚弱感觉,这是真元已然见底之兆。

她摸到了青钉,却已无力拔出。

黄星蓝对此早有准备,她取出一个血玉瓷瓶,以拇指顶开瓶塞,将瓶中三滴药液滴入口中,药液一沾上她的唇舌,立刻化成一缕轻烟,被悉数吸了进去,黄星蓝苍白的脸庞瞬间涌上一抹红晕,周身各处经脉玄窍中真元如泉涌出,她素手上泛起一层淡淡黄芒,将电芒都阻挡在外,然后一把握住青钉,在阵阵极难听的吱吱嘎嘎声中,青钉被一分一分地拔了出來。

石牢中骤然闪过一大团电火,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当的一声,一枚已失了光泽的青钉从黄星蓝指间滑下,落在了石牢地上,黄星蓝面色又从红润转为苍白,而且这一次还带上了隐隐病态的青色。

苏姀十指如梳,梳理着新获自由的狐尾,一边道:“你用了这么猛的灵药,可是会真元大损的呢?”

黄星蓝若无其事地道:“损点真元又有什么?最多花上十几年也就练回來了!”

苏姀点了点头,轻笑道:“那你准备好受死了吗?我被你们关了几百年,总得杀几个道行高的出口恶气!”

黄星蓝上前一步,伸颈待死,哪知道苏姀一根冰指自颈中划过,沒给她带來分毫损伤,反而将一缕奇异的感觉送入她体内,这缕感觉如雾如幻,暧洋洋的又有些痒痒的,就似

春思。

黄星蓝大吃一惊,登时后退几步,满面飞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來,她万料不到世上这还有这种事,哪怕是一个陌生男子如此对她,都不会令她如此吃惊,女人与女人之间,怎么也会有这等事。

见过黄星蓝如此窘态,苏姀掩口轻笑,然后道:“想不到堂堂黄夫人也会有怕的时候,唉!可惜我在这里立了几百年,已经沒什么火气了,杀不杀人实在无甚区别,且放你这一回吧!”

黄星蓝惊魂稍定,这才发觉体内虚弱之极的真元不知不觉间已稳固了许多,看來日后道行受损也极为有限,回想起來,这自然是苏姀一指之功,想到苏姀尚有一尾被钉在石壁上,黄星蓝心中不禁又惊又喜,惊的自然是苏姀妖力之强远出她意料之外,喜的则是既然苏姀妖力冲天,那营救殷殷的把握又大了许多。

“你何时去救殷殷!”黄星蓝心切问道。

苏姀轻抚着自己的狐尾,柔柔地道:“不要心急,要再等上几个时辰我的妖力才能尽数恢复,等我到了地府,我倒要看看酆都城中那些个不成器的家伙,究竟哪个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來欺负我苏姀的人!”

见黄星蓝面露狂喜之色,苏姀又笑道:“现在夫人可放心了,你先回去闭关修炼吧!这样还可少损一些道行,等我妖力一复,自然会去阴司地府的!”

黄星蓝还有些犹豫,苏姀又道:“怎么,夫人怕我跑了不成,这最后一枚青钉可还在呢?我纵是道行全在也未必能够拔得起这枚青钉!”

黄星蓝一想也是,苏姀若无九尾道行,断无可能自行脱困,她望着苏姀尚钉在青石壁上的狐尾,忽然问道:“苏姀,当初钉这些钉子的时候,想必很痛吧!”

苏姀若无其事地浅笑道:“比拔起时要痛一点,不过也无所谓,钉这些钉子的是人,而我是妖,妖会不会疼,从沒有放在哪个人的心上过,所以呢?我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黄星蓝轻轻一叹,还想说些什么时,哪知苏姀忽然笑问道:“夫人还不走,反而这么关心我痛不痛,难不成也想作我苏姀的人!”

黄星蓝大吃一惊,立刻仓皇而逃。

重登莫干峰前,纪若尘仰望峰顶,只觉祥云瑞霭重重叠叠,比下山前还要浓郁三分,他望了片刻,才向顾清示意可以上峰了。

“若尘,有什么不对吗?”顾清素來细心,纪若尘表情中些微的异常也不会逃过她的注意。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莫干峰上的灵气比应有的要浓了几分,且看这些云团雾气分布,似乎其中隐藏了一个卦象,可惜我在卦象上修为不够,实在看不出这预兆着什么?”纪若尘皱眉道。

顾清也向莫干峰顶望去,微笑道:“我可是什么都看不出來呢?”

纪若尘摇了摇头,道:“很可能是我看错了,上峰吧!”

二人相携登峰,然而峰顶云图却始终在纪若尘心中徘徊不去,以顾清的眼光都看不出云图中藏有什么预兆,那峰顶祥云就应该只是一片孤云,沒什么特殊意义,然而纪若尘一颗心始终放不下,总觉得那幅云图预示着什么?他越是细想,心中就越是不安,似乎什么不期望的事情就要发生一样,而且顾清看不懂云图还可以有一层解释,那就是云图预示之事与她有关,所以她才会灵识大降,看不清云图含义。

纪若尘心中忐忑,直到登上莫干峰顶,再也看不清峰顶雾霭云图,才算稍稍心安一些。

一回山,纪若尘就依例先行拜见紫阳真人,紫阳真人正在阁中练字,看上去满面红光,心情显然正是上佳。

见纪若尘入阁,紫阳真人含笑招呼道:“若尘回來了,來來,看看为师这几个字写得怎么样!”

纪若尘站在紫阳真人身旁,见那幅挂轴上写着“天下太平”四个大字,字字中正平和,笔力含而不露,乃是四平八稳的好字,纪若尘于书法上并无多少造诣,但于这四字中却隐隐看出指点神州的雄心大志,不由得脱口叫了声好。

紫阳真人呵呵一笑,将手中毫笔放下,道:“为师修为不够,还是在字中露了心意,算不得是好字!”

紫阳真人向纪若尘望了望,又道:“若尘,你好像满腹心事,不妨说來听听!”

纪若尘沉思片刻,实不知该当从何说起自己的担忧,于是问道:“师父,这一次回來,我看到莫干峰的灵气似乎浑厚了许多,却不知是何缘故!”

紫阳真人道:“原來是这事,我道德宗上承天运,因此当此万物复苏之时,会有八方灵气來聚,祥云雾霭多些也是正常的!”

纪若尘疑惑道:“依着常理,万物复苏之际该是惊蜇之后,现在才是深秋,离惊蜇还早着呢?师父怎么会这么说!”

紫阳真人抚须道:“按常理來说当然如此,但现如今篁蛇现世,大乱将生,天时地气早就发生了变化,灵气大乱,再不按以往规律行事,若沒有这幅神州气运图,任你道法通天,也算不准天地灵气究竟交汇于何处,你已探明了第一处灵穴所在,这几日來为师据此已推算出地脉静极而动,万物蒙苏,天心思变,人心浮动,眼看着大变就在眼前了!”

纪若尘愕然道:“天下不正是太平盛世吗?”

紫阳真人道:“盛极而衰,自古已然!”

然而纪若尘仍有不解:“俗世兴衰与我们修道之人何干!”

紫阳真人微笑着拍了拍桌上书轴,道:“平时自然是沒什么干系的,但这一次有所不同,天下太平这四个字可不是凭空來的,当然为师道法粗浅,也可能有看错的地方,嗯,我看你面上愁容未减,应该还有心事,不妨直说!”

纪若尘犹豫了一刻,才说出自峰顶祥云中隐隐感应到有预兆一事,紫阳真人闻言肃容道:“为师也观过峰顶祥云,但并未看出任何有兆之相,不过若尘你与众不同,此时或许是你法威初显之时,來,你且不要着急,先将此次东海之行所遇之事一一道來,为师为你参详参详!”

纪若尘于是将东海所遇之事一一道來,只瞒过了文王山河鼎相关情节。

紫阳真人沉吟良久,方道:“若尘,依为师之见,此事一是与你在昏迷中所收的阵图有关,二该是与你天赋有关,若你道行再进一步,所生法相多半与卦象阴阳有关,很有可能就是道典中所载的玲珑心,可以由此勘破过去未來事,当然你此刻道行尚浅,该是那阵图引动你部分潜能,才会有如此之相,只是你现在所能看到的征兆多半模糊不清,似是而非,暂且不必理会,刻下根本之道,乃是精进道行,只消三清真诀有进益,眼前疑惑将來自然会一一得解!”

纪若尘点头称是,然而心中那一大块阴云非但沒有消去,反而越來越重了。

他告了退,就要离去之际,紫阳真人又叫住了他,沉吟道:“若尘,你三日之内就又要下山了,有一事本來不想说与你知,但你已经历练了这么久,心智也成熟了许多,为师觉得还是告诉你的好,前些日子景霄真人之女殷殷于太璇宫自尽身亡,景霄真人本是风中之烛,被此事一激,沒几日也就过世了,你与太璇宫渊源颇多,这几日有空还是过去看看吧!”

“什么?”纪若尘失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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