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内心的难受
张氏最不满意徐氏偏心,对儿子掏心掏肺,对自己甩手不管,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错。记得小时候,自己偶尔与哥哥发生争吵,母亲连是非对错都不问,对着自己就是一顿臭骂。
张氏气出了眼泪,猛地一拍桌子:“我就算解了禁足,也不去找她,我就不信自己夺不回那管家权。”
傍晚,雪灵回到了丞相府,就带着新收的小丫鬟去见了杨老夫人。在马车上,雪灵先给这个小丫鬟化了个妆,在她脸上涂上一层淡淡的粉,又细细地描绘了她的眉与眼角,使她的妖媚之色不那么明显。雪灵的化妆术是跟着师父学来的,常被师父夸“鬼斧神工”。
果然,当小丫鬟从铜镜中看到自己时,满脸诧异。明明是她,一样的五官,一样的肌肤,但是看起来就是个平平常常的小丫头,而不是之前那个妖媚的小美人,而看到她的人,也不会觉得她变了一张脸,她仍然是她,只是没有从前妖媚可人而已。
“你这长相太妖孽,以后必须遮掩起来,”雪灵叮嘱道,“否则出了事,我也保不了你。”
小丫鬟点点头。“你以后就叫小双吧,取个普通点的名字,省得命不好。”雪灵说道。小丫鬟愣了一下,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名字和命也有关系?
“越是媚入骨的名字,越是招人注意,命也就不好。”雪灵解释道。她从书上看到的下场悲惨的女人通常叫媚柔、小怜、爱儿之类魅惑的名字,所以直觉地认为名字与命运还是有点关系的。
小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雪灵懒得再解释。
杨老夫人对雪灵在路上收了一个来历不明丫鬟之事感到不快,本想立刻将这丫头赶出去,可看到雪灵恳求的眼神,想到多年来杨家确实是亏欠她的。一时心软,便道:“这样吧,让管家先查查这个丫头的来历,若是真没问题,就先交给陈嬷嬷调教几个月,待合格了,就派到你身边来。”
雪灵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个可怜的小女孩留下来了。
深夜,三更刚过,整座丞相府一片静谧。一股淡淡的幽香悄悄地弥漫开。不一会儿,菊月院里传来起起伏伏的轻微鼾声。
夜凉如水,月光洒了满地。几只蟋蟀在草丛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叫着。
突然间,沉入梦中的雪灵蓦地惊醒,睁开了眼睛。
淡淡的月光下,一张美丽绝伦的女子面孔映入了她的眼帘,女子的手中还拿着一条被浸湿的帕子。
“师父……”雪灵低呼起来。同时觉得脸庞凉凉的,显然那条帕子在那里碰过。
“跟我来。”师父轻声道,同时转过身,迅速出了厢房。
雪灵跳下床,披上一件外衣,就匆匆跟了上去。
菊月院里静悄悄的。在药香的影响下,院内所有人都睡着了。师父的身影迅速,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座隐蔽的假山里。雪灵紧跟其后。那里有一棵巨大的榕树,树枝阴影遮住假山的右侧,浓浓的夜色里,几乎看不到站在那里的人影涅槃真仙。
阴暗的树影下,师父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晶莹欲滴,她的声音低低地、轻轻地。“雪儿,我知你关心我,可现在并非叙旧的最佳时机。我此次前来,是突然接到一个消息,考虑过后,才急忙赶过来。”
“是什么事?”雪灵按捺住了想问师父在关亲王府近况的冲动,问道。
“十日后,靖国公府将举行赏花大会,你及你的继母和妹妹都在邀请人选里。在那里,你将与关亲王府的人见上,除了我、老郡主、方氏和李氏外,你还将与刚归来的大公子关伟奇见面,你务必要保证摆出第一次见到我们的神情、姿态,否则你的身份万一泄露,将带来不小的麻烦。另外,梅府的人也会出现……”
“大公子……他回来了?”雪灵惊得抬起脸,紧紧地看着师父。她不能否认,在这一刻,她的心居然漏跳了一拍。
师父的眼神沉凝起来,缓缓地道:“他是被关世子找回来的,整个人瘦得厉害。他回来后,听说你被卖了,就跑出了门,找到那牙婆子,让她说出你被卖到哪儿了。牙婆子说了半天也没说清,他便将那牙婆子打了一顿。这时,亲王府的人找来了,就把他带回去了。”
雪灵呆呆地、愣愣地看着师父,嘴唇嚅动着,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半个字。
师父微叹道:“你年纪尚小,十一岁未到,却对这个关大公子似是留了心,这是为何?”
雪灵脸上一窘,低着头道:“我的想法,并非是师父的书里写的那些才子佳人的想法……”她读过一些师父给她的看的书,偶尔里面会有那么一两段关于才子佳人的故事,再加之自己早熟,自然能听出师父的话外音。
“我只是觉得这大公子怪可怜的,比我大不了多少就要背负这么多的东西。上有严肃冷漠的爹,和亲近不起来的娘,下有不怀好意思的丫鬟婆子,再加上攻于心计的老郡主和不管事的老亲王,这日子真是难过得很。我只是同情他,想帮他……”
师父叹着气,“你这样,只会让他误会……”
关伟奇已满十四岁,再过几个月便十五了,正是青春少艾的年龄,哪能分得清一个女子对他的关心是同情还是爱慕?
雪灵垂头脑袋,感受着师父那锐利的眼神,只觉得芒刺在背,难受极了。
过了良久,师父才又慢慢地道:“你以后……不可这样,不能随意亲近一个男子,哪怕再同情、再怜悯也好,否则,会为你带来祸端。”
她看着雪灵,一字一顿地道:“记着了,赏花那日,你即使见到了关伟奇,也不可流露出丝毫的不妥。”
“是,师父。”雪灵仍不敢抬头,哼哼唧唧着。
“你这几日寻到机会便去找风二了,她能助你夺回父亲的宠爱。现在对你来说,没有什么事能比在这丞相府站稳脚跟更重要了。”
说完这句话后,师父的身影一闪,便不见了。
望着这茫茫沉沉的夜色,雪灵独站在假山旁良久,微凉的夜风吹起她的裙角。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哀哀的感觉,从此以后,就要视那关大公子如路人了吗?想到这里,她的心里真有说不出来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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