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

“见过大公主,八公主。”众宫蛾行礼。

“都起来吧。”听得一道轻柔婉约的声音响起,冯玉凤这才注意到灵芸的身旁站着个面生的女子,却见她着一身水湖色的宫装,头发用红玉累丝金钗盘起,鬓边垂下几缕流苏,面色柔和,风姿绰约。似觉察到她探视的目光,那女子柔柔地漾开一朵笑,轻一颔首,道:“早听灵芸说过贤妃娘娘,灵雪今日算是有幸了。”

“大公主抬爱了。”冯玉凤和气地说,自打第一眼看见,便对这个传闻中的长公主有了好感。

身为大启皇朝的第一公主灵雪,封号安纯,是先帝的嫡长女,也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早些年嫁给定北候宇风,定北候得病身亡,灵雪公主便守寡至今,她也是众多公主中性情难得温和的人。

“公主这是打算去哪?”望着她轻愁萦绕的眸子,冯玉凤淡淡地笑着问。

“刚从慈安宫请安出来,许久不曾来宫里走动,倒也有些陌生了。”灵雪的性情不如灵芸这般开朗,温温吞吞地开口说道。

“我看时辰还早,我们不如去你那逛逛?”灵芸兴头正好,难得回趟宫,自然不想早早地回府面对摆事实在自家那张木头脸。“依我看你是惦记着宁儿的点心吧。”

冯玉凤闻言抿嘴轻笑,三言两语就揭穿了她打的主意,灵芸只是嘿嘿地笑,倒是一点也不害臊,灵雪自是没有意见,三人便往玉华宫走去。

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没有格外注意前面的人,直到拐角处,不留神间猛地撞上人,伴随着“啪啦”一声响,似摔落了什么。

“我的琴!”末等冯玉凤恍过神来,尖锐的女声便响彻云霄,几乎震破耳膜。她一抬眼,便对上一纤细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唯见对方白玉似的脸上一阵青白交错,嫣红小嘴狠狠地咬牙道:“你!”想必是气到了极点,竟骂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意识自己的过失,冯玉凤显得尴尬无措,只得不停地向对方道歉。

然而当灵雪认出这女子便是前年新封的殷美人,原是鲁平公主灵屏府上的教坊歌女,后由灵屏引荐,进了宫,封了个美人。倒还有几分姿色,又生来一副黄莺出谷般的歌喉,生得也是弱柳纤腰,舞一袖惊鸿,引得满堂喝彩,以至每逢庆功设宴,必有她调教中的歌舞,长此引得她倒是心高气傲,越加地娇气起来。

心下便不由得一沉,这琴是皇上御赐,殷美人美人万分宝贝,如今被冯玉凤无心撞坏,知道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果然见冯玉凤方要拾起地上之琴,却被她一个猛力地撞开,冷不防就这么往后倒去,这状况来得突然,众人尚来不及反应,只见冯玉风己摔倒在地。

顿感一股刺痛袭来,令她咬紧了牙,一声惊呼出口“娘娘!”身后这人忙不迭上前把她扶起来,“娘娘,你有没有哪伤着啊?”宝儿急得上上下下打量着。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的琴!”冯玉凤遮住吃痛的手,本想阻止宝儿的探视,这厢传来殷美人尖锐如针的叫声,她抬起头,看到对方早己把琴紧紧地抱在怀里,怨恨的眼神瞪着她,眼中的冷意让她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脸上顿如火烧,这样的当面痛斥,让她羞愧难当。

“横竖不过就是把破琴,值得你这么宝贝?”灵芸早己接捺不住,忍不住出声讥讽道,“还有,就算是贤妃无心摔了你的破琴,你见到她不该先行礼吗?入宫前礼仪嬷嬷是怎么教你的?”

一面说着一面满是鄙夷的眼神瞧她。

殷美人听得灵芸如是说,震惊地抬眸瞧了瞧冯玉凤,似有些不相信,但在灵芸冷凝的目光下,仍是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

“才不是什么破琴,这可是皇上赏赐给我家娘娘的。”殷美人身后的一个宫女见她受辱,不服气地上前叫嚣道。

灵芸泠眼一瞪,吓得那宫女一阵哆嗦,她嘴角挂着几分轻蔑,道:“哦,真是皇上赏赐的?那还真是可惜了。”

“当,当然了。”那宫女小声地说,以不见方才的气势,其实知道的人都知道,这把以红玉雕成,以天蚕丝为弦的琴虽然名贵,却不是皇上有心赏赐给殷美人的,而是她向皇上缠来的。眼下当众被被灵芸一问,殷美人的脸色果然又差了几分。

“好你个大胆的奴才,是谁给了你豹子胆,敢这样回本公主的话!”灵芸突来的一喝,吓得那宫女连忙下跪,直喊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