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惊魂

“风筝?”子轩双眼一亮,高兴地叫道,“是要送给我的么?”

“嗯。”冯玉凤闻之,目光柔和,看着他原本波澜不惊的双眼冒出兴奋又欺盼的神色,心底也柔软起来。

“母亲我真的可以拿么?”子轩甚是懂事地回头怔求着宜妃的同意,见她点头了,方才欢呼一声,道:“谢谢贤姨娘。”

“那我出去玩了。”小鹿般的眼睛转了转,咧嘴而笑,又忽然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这孩子!”刘妃有些无奈地笑道,又一面对宫女说着:“跟着三皇子,小心别摔着了。”

冯玉凤看在眼里,忍不住笑着说道:“像三皇子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姐姐还总是操心,这让旁人可怎么办。”

“这话可不能这样说,总归是自己生的心头肉,焉有不疼着不念着的道理。”

“能有姐姐这样的母亲是三皇子的福气。”

刘妃瞧着她,取笑道:“等哪天妹妹自己也生个,就不会嫌我这时候爱唠叨了。”

冯玉凤毕竟年轻,一听羞红了脸,“姐姐也真是的,我――――才不急。”

刘妃听着,只是笑笑不再多言。

夜晚的风微凉,窗外树影婆娑,风移影动,在方石上投下一道道斑驳参差的阴影。月色皎洁,在白玉似的月华周围形成一圈朦胧的淡光,夜色如墨,静谧而安宁。

关了窗,宁儿拿着一柄烛台走近,借着淡橘色的火光,她小心而谨慎地帮冯玉凤处理伤口。掀开覆在上头的沙布,几道伤痕顷刻间显露出来,血早己结疤,在莹白光滑的手背上,暗红而触目。

宁儿见之,微皱着眉,“娘娘下次少去钟粹宫了。”她不悦地说着,拿了桌上的膏药,轻轻地帮她涂抹在伤口上,动作轻柔而小心。

“你是多心了吧?”冯玉凤不在意地说着,“不过是场意外,原是我自己的疏忽造成的。”“但小心总是上策,在这宫里再多份心眼也不为过。”宁儿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少见的严肃,而且她心里隐约地有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冯玉凤闻之心一颤,以宁儿向来的严谨,断不会平白说这样的话,然而,她仅是淡笑道:“我知道了,你啊,就属今天的话最多了。”

宁儿不客气地撇了她一眼,冷淡地道:“娘娘该早些歇息,明晚还有花宴,又该累着了。”

“是,比老妈子还罗嗦。”卸了发钗,换上睡袍,冯玉凤就寝安歇后,回头犹是不忘取笑她。

宁儿轻咳一声,冷淡的脸上少许出现了烈缝,吹了烛火,这才轻手轻脚地帮她掩上了门。

待屋子里最后的一点光亮渐渐地消失,银色的月光洒进来,在冰冷的青砖方石上挥下一方月白的光亮。屋子里,变得寂静而诡异,窗外树影响动,映照在镂花镶金的格子窗上,宛然一个个舞蹈的身影。

冯玉凤睁大了眼睛,小手紧紧地拽着身上的棉被,她不只一次地感受着夜晚这宫殿的阴冷,那种沁入骨髓般的冰冷,让人忍不住地瑟瑟发抖。

白天,这屋子精致的摆设,这一桌一木,这一景一物,都显得富丽而高雅,但在寂静的夜晚,不知道是否出于她的错觉,顷刻间好像化作了一双又狰狞的眼睛,冰冷阴沉地盯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感觉有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拽着她的脖子,她知道这不过是出于自己的恐惧,这宫里向来不是什么乐方净土,冤死的亡魂,长久的怨气,己经渐渐地聚集着,耳边反复地回响着这种凄厉的叫喊,直颤到人的心灵深处。

冯玉凤不由地蜷缩着身子,双手捂着耳朵,大半个头都缩在了被子里,脸上显得极为痛苦,一层湿冷的薄汗沁出,汗湿了前额的发丝。

蓦然,一道人影快如闪电地在窗外一闪而过。

“谁?”她一惊,猛地坐起身,警觉地盯着窗外,只看到树影摇摆,“来人,快来人啊。”她一慌之下,不由得高声叫道。

“出了什么事,娘娘?”门被大力地推开,紫云一身月白色的中衣,仅是简单地披了件外衣,慌张地进来,显然是从睡梦中被惊醒。

“我好像看到外面有人。”冯玉凤缩在床角,有些后怕地指着窗外,声音畏颤颤的,想是受惊不小。